天上的巨雷不停,尽数砸在了正在和至金流毒滚滚相缠的赤炼剑阵上,赤炼被天雷正中腰身,哗啦一声立刻被截成了两段,飞剑被毁,大批的祁连弟子哀号摔倒。

  剑阵一破,游散的飞剑虽多却再也抵挡不住至金流毒的怒涛,纷纷哀鸣着,陷在流毒之中挣扎不出。

  一切都发生在星火之间,温乐阳看到巨剑一触而溃,先是一愣,跟着猛地跳起来,对着身后的小易大吼了一声:“跑!”

  半空中正在剿杀飞剑的至金流毒随着他的心意,陡然转向,闪电般射向小易身前!

  一声只属于烈焰的咆哮!

  在至金流毒扑涌而来的时候,一方碗口大小的红玉法印毫无征兆地从空气中跳跃出来,带着暴躁的怒吼,和流毒纠缠在一起!

  暗铜色的流毒肉眼可见地迅速被烧灼成灰,簌簌落地,而法印也像落进了泥沼的恶禽,奋力的扑腾着却始终挣脱不出。

  巨大的流金火铃,只是侏儒老道的障眼法,徒具声势却没有一点威力,先前劈裂地面的力量都是老道自己的真元,跟大剑一点关系没有。隐在半空中的这只红玉法印真火鉴,才是他修炼的法宝。

  侏儒老道最忌讳的,就是温乐阳这伙外人中倏然出没的万道雷霆,一直就用流金火铃虚张声势,刚才小易上当,老道毫不犹豫的发动真火鉴,先要去除这个最大的危险。

  温乐阳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天上那么大个的一把宝剑,怎么连被厨子飞上天的菜刀都不如,晃晃悠悠的就掉下来了,但是他身体里的生死毒流转,皮肤开阖,灵觉一直牢牢覆盖住周围的一切,倏地发现一个好像实心大碗似的东西向着小易如电而至,立刻指挥流毒拦截。

  侏儒老道须发怒张,顾不上研究自己用道法精心隐藏、悄无声息击出的真火鉴是如何被温乐阳发现的,矮小的身体一转,闪电般冲向了小易。

  小易根本就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打完雷心痧之后大眼睛一眨,巨剑飞了、赤炼炸了,至金流毒兜转到自己跟前拦住了一只大印。

  大眼睛再一眨,侏儒老道突然出现,瞪着她身边的温乐阳,森然怒吼道:“小贱人受死!”随即十指箕张,向着自己抓了下来,随即眼前一黑。

  在一瞬间小易既不害怕也不仓皇,而是本能性的奇怪了一下,这次没眨眼,怎么黑了?

  温乐阳像一座不怎么魁伟的小山,就在侏儒老道要撕碎小易的刹那,倏然横亘在两人之间。随即,山倒了!

  侏儒老道撷着万钧之力一头扑进温乐阳的怀里,二百多年修炼的火行真元,就像万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温乐阳的身体;温乐阳刚刚吸敛了至金毒性的错拳也像暴风骤雨一样,数百击重击几乎在刹那爆发,毫不留情地轰击老道瘦小干枯的身躯。

  流毒、真火鉴、以及天空中残余的飞剑各自咆哮呼啸着,纷纷涌向两人,想要救主伤敌。

  抱成一团的温乐阳和侏儒老道都站立不稳,像一对滚地葫芦,连带着他们身后的小易,乱七八糟的摔进了石林。同时小蚩毛纠焦急地呼叫传来:“禁制成形,退后……”话音未落,突然惊呼了一声,就此杳无声息。

  整座石林都猛的一震,刚刚一直在石柱上妖娆燃烧的金色命火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石林边缘轰然巨响,至金流毒和诸般法宝全都砸上了石林。虽然声势凛然,却根本无法撼动重新封印石林的禁制,都被留在了外面。侏儒老道和温乐阳翻滚了一阵,彼此都挨了不知道多少下狠击,直到小易的一声痛呼响起,两个人才猛地分开,一起扑向了小易!

  侏儒老道现在心眼里就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小易毙了再说,温乐阳宁可自己死八回,也不能让小易掉一根头发。小易被摔的七荤八素,正晃晃悠悠的坐起来,大眼睛一眨,俩人迅猛如鹰隼向着自己猛扑,百忙之中又把眼闭上了。

  随即小易觉得身体一紧,一股熟悉的味道霍然将自己包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温乐阳的一只手正牢牢抱住自己。

  侏儒老道却不见了。

  不止老道,不说不做、小蚩毛纠、老实孩子骆旺根再加上尸煞,全都不见了。

  石林里一块石头都没有,身边既无风掠过,天上也没有太阳星辰,眼前一望无际,遍地黄土直铺天际。

  小易皱了皱眉头:“老道呢?他们呢?”

  温乐阳身体微弓,像只嗅到危险的豹子,警惕地望着周围:“不知道。老道刚扑起来之后一下子就不见了。”小易满脸的稀奇古怪:“不见了?隐身法?”

  温乐阳摇摇头,从兜里拿出了一根胡萝卜,对着小易说:“就是这样不见的。”说着把胡萝卜用力一掷,胡萝卜刚刚飞出四五米,倏地消失了。

  没有任何征兆,连一声被咀嚼的脆响都没有,一下子就消失无形。

  小易哎哟一声,两只眸子里都是惊疑,也从自己兜里摸出根胡萝卜,犹豫了一下,掰成了两截,其中一截依样扔出去。

  这次更奇怪了,胡萝卜明明向前飞,飞到半截之后猛地一震,突兀的拐了个直角,翻着愉快的小跟头向着深处摔了出去,在地上弹了几弹之后,落在十几米之外。

  小易试探着得出一个结论:“半截的…会拐弯?”

  温乐阳苦笑着摇摇头:“你再看看。”说着伸手一指,那半截掉在地上的胡萝卜,莫名其妙的又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毫无生气的黄土连天。

  小易只觉得全身毛孔发乍,手一松,另外半截胡萝卜向地面掉了下去。随即只觉得头顶一沉,明明掉到地上去的胡萝卜竟然从半空跳了出来,砸到她的脑袋上。一向胆大包天的小易这次都快吓傻了,颤声说了句:“这地方闹鬼!”像条灵巧的鱼似的一翻身,一只手还牢牢攥着大喇叭,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温乐阳的后背,跟着又充满诧异的惊叫了一声。

  她明明是向着温乐阳后背爬的,这个业务她熟练无比,都快成本能了,结果完全没想到,翻身爬了两下之后,竟然和温乐阳脸对脸,胸膛对着胸膛,爬进了他的怀里。

  很诡异。

  就好像躺在床上,双手一抻把被子抖起来往身上盖,结果被子没了,屁股底下多了床褥子……

  小易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温乐阳的脸,生怕自己一眨眼,温乐阳会变成侏儒老道。

  温乐阳用一只手稳稳的托住她:“怀里后背都无所谓,你千万别离开我就是了,这个地方古怪的很!”

  小易像只小章鱼一样,圈手圈脚把自己抱在温乐阳身上,垫了垫屁股觉得坐的挺稳,把下颌舒舒服服的搭在温乐阳肩膀上,红着小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