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羊甜哈哈大笑,也伸手指着小伙子:“这是你说的!”话音刚落,立刻一声凄厉的狼嚎,长长地卷扬而起,瞬间切断了所有的声音!

  继而,各种嘈杂的声音,遽然从四面八方轰然炸起!

  婴儿的咳嗽、猛兽失去幼仔的呜咽、狂风挤进窗沿的怒啸……世间所有让人恐惧的声音都汇聚在一起,变成了厉鬼的笑声,也许是哭声。

  有的人脸色苍白站立不稳,而更多的人在欢呼!

  乐羊甜在闪烁的灯光下仿佛冷笑了一下,转头回到楼上去了。

  刘正问身边两个略显恐惧的女孩:“平时都这样?”

  其中一个女孩摇摇头:“开什么玩笑,平时都这样谁还敢来?”

  另一个女孩则大笑:“偶尔这样倒也不错!”

  无论音乐、灯光还是各种颜色的酒瓶,都是暧昧与放纵的氧气,即便是狂躁的节奏,也仅仅是打碎心底桎梏的锤,而不是刺穿恐惧的刀,现在不停回荡的声音,早已与暧昧无关,这是彻底的鬼哭狼嚎。

  温乐阳的脸色却变了,他想起了这个声音,虽然不尽相同,但是其中的味道不会变:巫唱!

  小蚩毛纠在销金窝用‘花狗舌头’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物件,模拟过巫唱,只有厉害巫术成形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宛如地狱崩裂的异响,即便以巫立世的苗不交,也没人能施展出爆起巫唱的巫术。

  温乐阳和刘正打了个招呼,快步向着四个修士的卡座走去,刘正刚要跟他一起去,同时被两个女孩可怜巴巴的抓住了。

  刘正心软啊……

  鬼哭狼嚎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等温乐阳闪身进入四个修士卡座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DJ又重新切回了原先的节奏。

  温乐阳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卡座里,弥漫着一股浓稠的恶臭,仿佛有如实质般,氤氲着未扩散。

  四颗头颅上的表情都是微笑而满足,仿佛正在沉浸在心底的喜悦里,正在自己的座位里,随着节拍的震动轻轻滚动着。

  他们只剩下一颗还算完整的头颅,原先精壮结实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张完整却软塌塌的干瘪人皮,血肉骨骼都彻底的消失!温乐阳小心翼翼的拎起了一颗人头,异常沉重,仿佛头颅里被塞进了满满的铁浆一样,足有几百斤。

  头发脱落殆尽,头皮上只有一层幽幽的青绿。

  青头寡!

  温乐阳认识这种巫术,几年前自己还在红叶林背书的时候,死字号的人曾经抬着一群同样中了青头寡的人回到坊中找四老爷,后来在苗疆之战中才弄明白,这群人和死字号抢仙草,被妖女三娘蚩椋带人在九顶山施巫干掉了。

  温乐阳翻了翻他们的衣服,除了点零钱之外一无所获,这四个人看来也为了最低消费倾家荡产了……

  不仅这四个修士,刚刚屋顶上的脚步声也在刚才那阵鬼哭狼嚎之后,销声匿迹!温乐阳回到自己的座位,把四个修士中‘青头寡’的事情小声告诉了刘正。

  刘正一边满脸嬉笑的和两个女孩划了骰子,一边点了点头低声对着温乐阳说:“刚才那阵鬼哭狼嚎之后,外面埋伏的那些修士,真元都已经散了,全死了!足有上百人,这个乐羊甜够狠的。”说着,翻起眼皮好像无意地看了一眼屋顶,目光里隐隐有了些担忧。

  一声巫唱,上百修士尽数丧命!

  温乐阳和刘正虽然和苌狸、天书等人比不了,但是在当今的修真道上,无疑是年轻一辈最优秀的好手,却根本没察觉出,画城的人是如何动手的。

  就算这些修士的本领不济,如果是温乐阳和刘正出手的话,肯定也会打的鸡飞狗跳,绝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全灭。

  刘正叹了口气,大喇叭和他的飞剑都放在存包处了,画城门口也有安检,这些东西根本带不进来。

  温乐阳再度站了起来:“我得上楼看看,稽非和水镜还在楼上。”这两个老不修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无论是温乐阳还是刘正都心存怀疑,不过在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温乐阳总不放心他们两个呆在险地。

  ‘画城’也许没有修真的高手,但是至少隐藏着一个绝顶的大巫,不动声色的干掉了一百多名身份不明的修士。

  刘正也要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温乐阳摇摇头:“你留在下面,有事也好有个照应!”说着迈步就要走,一个女孩一把拉住了他,把手里的骰子罐塞给他,甜甜地笑道:“该你了,不许又跑!”

  温乐阳心里有事,随手在桌子上一划拉骰罐,走出了卡座,就像一头警惕着的狸猫,趁着一次灯光闪烁的时候,闪身登上了楼梯。

  女孩撅着嘴,抬手掀开了骰罐,随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骰子全碎了。

  刘正苦笑着替他解释:“我朋友手劲大……”跟着岔开了话题,和两个女孩一起摇晃着脑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温乐阳已经上去十几分钟了,楼上依旧没有一丝动静,刘正正犹豫着是否也上楼的时候,倏地身体一僵,手忙脚乱的忙活了起来,把一张纸符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最后还不放心,又把刘德华的面具套在脸上。

  两个女孩愣了一下,也嘻嘻哈哈的带上了面具,卡座里,三个刘德华一起摇晃骰子……

  一个又矮又壮的老者,慢慢悠悠的走进了‘画城’,在这个人面前,就算小掌门刘正,也只能借助符篆来隐藏自己的真元力,才能勉强不被他发现。

  鹅羊道掌门,三味真人来了。

  第三卷 人世间 第十九章 手枪

  二楼没有座位,没有卡包,也没有吧台,只有一面面迷宫似的长短墙横七竖八的错落着,每一面墙上都浓墨重彩的画着温乐阳看不懂的画,看上去就像一蓬墨汁在泼溅之后被人随手勾勒任性涂鸦,每一面墙上都荡漾着激越而饱满的情绪,仅仅是情绪,除此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