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裹环是旷世大妖,虽然现在身陷桎梏但是眼光肯定错不了,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辩解着。

  裹环硬邦邦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把刘正的希望碾了个粉碎:“黑白岛三位真人的神通,不用你来告诉我!你自己都说过,杂碎两千年前假装重伤,骗了天书天画两个人的真元之力!现在天音魂飞魄散,所有的真元之力都留在了那具皮囊里!不仅如此,杂碎和天音的元神滚滚相斗了两千年,对身体来说,这也是修炼!嘿嘿,就凭着现在你那剑阵,还是别想了。”

  裹环的声音虽冷,但是说的却句句属实:“要想硬碰硬的毁掉天音法身,只能另请高手,苌狸或者旱魃肯来的话,再配上你的剑阵,倒是胜券在握。”

  所有人都气闷无比,大家绕了一个圈子,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苌狸或者旱魃出手,会被真魂附身;她们两人不出手,就没人能对付真魂。

  刘正的脸色阴晴不定,低下头默默不语,顾小军从旁边嘿嘿一笑:“打不过不代表杀不死,咱想办法坑它就是了!”顾小军是个普通人,不过这些年里一直在对付来凡间捣乱的修真者,说到底那些被他抓住的修真者,全都是被他坑掉的,这方面的经验,没人比得了他。

  一群人已经说了半天了,花家的长辈高手却还没到,白袍花小腰等得有些不踏实,一边指派人手去接应,一边忍不住插口问老顾:“怎么坑?”

  顾小军一点没客气的啐骂了一句:“琢磨晚上吃啥好还得想上一会,这么大的事马上我要马上就能想出办法才见鬼了!”说着,又转头望向刘正,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事情急不来,更莽撞不来,只有留下性命,才有坑掉那个杂碎的机会!”

  说到底,老顾还是怕刘正不顾一切的去寻找真魂拼命。

  小沙也从旁边插口劝慰:“就连柳相这种源自洪荒不死不灭的怪物最后都被钉在黑白岛上,更别提它逃出来的一个魂儿了。”

  破土可没有其他人的雄心壮志,自从明白真魂难以对付之后心里就打起退堂鼓了,要不是指着温乐阳去救侏儒老道,他早就甩甩尾巴走了:“九头柳相被镇压在黑白岛,是上古天神所为,可不是被人坑了,两件事别往一块混……”

  小沙撇了撇嘴巴,毫不示弱的瞪着破土:“当初的事儿你亲眼看见了?没谱的传说你也信,要真有天神的话咱还操啥心,等柳相逃出来再麻烦他老人家重新钉一次不就得了!”

  修仙的人大都信奉天神,小沙的话一说出口,就连裹环都在玉刀里摇头,温乐阳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不过也苦笑着对小沙说:“锥子是九枚镇妖天锥之一,她亲口说过,镇压柳相、凝炼天锥的都是远古的大神,现在早就不知到哪里游历去了……”

  非非这次没帮温乐阳说话,而是选择和小沙同一战线,对着温乐阳摇头道:“如果你一出生就身具极大的神力法术,又不知道父母的下落,也会觉得自己父母就是天上神仙。”

  老顾用力点头:“天底下异种无数,怪物更多,但是谁见过神仙?”

  白袍花小腰年轻气盛,忍不住插口争论:“古贤中多少人都度过天劫,登仙望道,如果不是成仙成神,他们去了哪?”

  论打架老顾倒数第一,但是论吵架的话,只要裹环不开口他稳做魁首:“也许是破碎虚空了,也许是尸骨无存也说不定!他们要真成了仙,怎么一个也不见回来过?天底下咱们不懂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都能拿来套在神仙身上,可你们谁见过神仙?”

  让炯大喇嘛没参与争论,现在眼看着他们越说越远,突然踏上一步,双手合十轻轻一拍,啪的一声轻响,仿佛一下子把所有的声音都合在了掌心里,冰隙之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喇嘛看大伙都不再开口,才笑眯眯的点头:“越说越远了,无论当年凝炼天锥的是人是神,都和现下里没有什么关联的,不过顾先生先前那句话说的对极,就算那个…那个杂碎再怎么厉害,我们还是要对付它,打不过就坑,坑不了再打!”

  喇嘛前面的话像得道高人,后面的语气像输急眼的老赌棍。

  说到黑白岛镇妖的事情,温乐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望向刘正:“你刚才说过,三位真人是受命镇守黑白岛的?在三位真人之上,还有隐世的剑仙?”这话他当时就想问,但是被刘正给拦住了。

  刘正耸了下肩膀:“当然有,三位师长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自然也有师门传承,不过这些事师父他们从来没对我说过,而且我估计再上一代的师祖早已化羽登仙,如果他们尚在人间,天锥大阵被毁这么严重的事情,早该出面了!”

  老顾从旁边呵呵一笑:“照我看,当年镇住九头怪物的高人,就是黑白岛三位剑仙的师承!”说着又摆了摆手:“这事也无从论证,不提也罢!反正咱们要对付柳相,对付杂碎,说到底杂碎要干什么,咱就得对着来,他要睡觉,咱就敲锣;他要娶媳妇,咱就抢亲;他要拉屎,咱就把茅坑堵上……”

  老顾觉得他比喻的挺生动,自己也乐了,望着刘正继续说:“那个杂碎在高原上到底有什么图谋?你又怎么追到这里来的?”

  刘正先摇了摇头:“师伯曾经和杂碎在两千年里共处一体,虽然他老人家被压住难以翻身,但是杂碎做了什么他大都了解。”说着,刘正伸出了三根手指:“师伯告诉师父和师叔,这些年里杂碎一共在外面做了三件事!”

  柳相真魂一直在尽力弹压追杀着天音的元神,直到最近几百年,天音真人的反扑之力越来越小,柳相才敢偷偷的离开黑白岛外出活动,一共做了三件事。

  其中一件事情就是真魂曾经在十几年前来到徙尔小镇,用邪佞的手段引发了那些卫士心中的戾气,把这些活死人收到麾下,随后他并没有离开高原,而是到唐古拉山里转了一圈;再后来就和猴子千仞说的一样了,一年前真魂再度来到小镇,用意念传令小镇居民召集邪徒,但是具体有什么图谋天音也猜不透。

  天书临死前返回昆仑道,把事情告诉刘正,刘正才循着这个线索追踪到了高原上,小镇扑空后直接赶来了唐古拉山,先后两次和温乐阳相遇。

  “那个杂碎究竟在不在山里,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可能还在黑白岛上?”温乐阳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问刘正。

  刘正摇摇头:“黑白岛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过不了黑白岛的禁制,我只能追着这条线索,杀光他的手下,毁了他的图谋,逼他现身。”

  就像老顾说的,不管柳相真魂干什么,他们就对着干好了,对付天音法身或许力有未逮,但是这么多高手合力想要干掉徙尔小镇的活死人应该不算什么难事,温乐阳点点头:“杂碎做的另外两件事呢?”

  刘正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股古怪的神情:“第一件事是大约距现在五六百年之前,这件事…蹊跷的很!当时杂碎基本已经控制住师伯的法身,大局稍定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黑白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寻找着什么,最终偷偷的去了五福之一的鹅羊山,结果被一个修为很高的老道发现,穷追猛打了上千里……”

  温乐阳琢磨了一下之后,突然哈哈大笑,把柳相孽魂、鹅羊道三味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刘正讲了一遍,刚说完之后,刘正也大笑了起来:“明白了!这个杂碎想要去找逃逸的孽魂,最终摸上了鹅羊道,没想到那时候孽魂早已被旱魃收走,当时的三味老道已经是另一段元神做主!”

  事情不难猜,真魂去找孽魂,结果孽魂的身体换主儿了,那时的三味老道只知道有高手探山,直接跳出去开打,论实力真魂当然不怕三味老道,但是他还要压着天音的元神,打了一会之后差点被天音的元神反攻,只好一路落荒而逃。

  “至于最后一件事,对我来说倒不算陌生了!”刘正现在说话越来越正常了,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卖关子:“杂碎要找三样东西:大饼,破锣,和狗!”

  温乐阳本来在笑呵呵的听故事,但是听到刘正的最后一句话,感觉脑子好像被攻城用的檑木重重擂了十分钟,心里咯噔咯噔的上下翻个,脸色都变了。

  非非的目光锐利,愕然地看了温乐阳一眼,随即伸出冰凉的手指,在他眉心轻轻揉了揉,但是也没问什么。

  世宗的邪魔外道最近几年一直在发疯似地寻找‘大饼破锣狗’,像刘正这样的正道五福领袖早已知晓,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但是外人都不知道,晓得这三件宝贝下落的人,就是那个‘能够改变正邪气运之人’,几乎已经确定是天算门尾末那位能算尽世间小数的师叔,就藏在他们温不草的生老病死坊中。

  在温乐阳远赴高原之前,温家就开始着手布置,要找出这个人来,目标范围已经确定在坊子里十几个老人的身上,无论是温乐阳还是老兔妖不乐,又或者温家的几位大家长,只把这件事当成正邪相争的一个关键,任谁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和九头柳相还有着牵连,柳相着力寻找的东西,关系的又何止是正邪!

  温乐阳长长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震惊,没敢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刘正,他怕自己一说完,刘正立刻手捏剑诀把昆仑万剑都运到九顶山上,即便要说,也得等刘正彻底稳定了之后。

  非非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似乎看透了温乐阳心里的念头,帮着他向刘正问道:“杂碎找这三件东西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