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查清桦叛逃的事,对了,阿渊不是和仙君一同下界了吗,他人呢?还有清桦都叛逃了,仙君留下的封印又是为封印谁,难道阿渊也入魔了?”

  北夜安不提北璟渊还好,一提,君尚卿差不多就可以判定清桦之事与北夜安脱不了关系,但此事他做的及其隐蔽,如果要查免不了要花些时间,可庆明城完全等不了……

  “这恐怕要让叔叔失望了——”在门外站了那么久,终于轮到他出场了,北璟渊捋捋衣摆,走路带风,那般气势仿佛他才是这议事大厅的主人。

  除了君尚卿,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向他,倒也没什么情绪,只觉得这年轻人有些傲气在身上,看他们的眼神没有一丝畏惧,但毕竟不是普通弟子,是该有太子殿下的气势。

  北璟渊走到君尚卿旁边,对品舒长老行了个拜礼,偷偷瞥向君尚卿,这人似乎瘦了些,面容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双眸通红,鼻尖也泛起了一层粉,看着怪可怜的。不过是被这些老匹夫说了几句而已,不至于这般沮丧模样吧!还有他怎么抱着件血淋淋的衣服啊,看着怪埋汰的!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说说清桦叛逃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品舒发了话,众人皆看向大殿中一站一跪的二人。

  北璟渊秉着尊老爱幼的美德,打算等君尚卿先开口,只是那人依旧还是垂着头,紧紧抓着怀中的血衣,似乎难以开口。算了,还是他先说吧!北璟渊正要开口,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清桦长老叛逃之事确实与我相关!”此言一出,不止北璟渊,连品舒都皱起了眉头。

  “师尊,你疯了!”北璟渊忙半蹲下,将他整个转向了自己,见他眼神清明,整个人再正常不过。等等,眼神清明,“师尊,你眼睛好了!”

  君尚卿推开他,向品舒一拜。“下仙在仙药谷时就被魔族下了魔族情种,体内一直存着魔气。此事北璟渊、仙主以及仙药谷中人皆知,师尊正是受我体内魔气影响而入魔叛逃!下仙怕北璟渊会说出此事,所以趁他不备,将他封印在牢中,还请仙君降罪!”

  “君尚卿,你在胡说什么!你没毛病吧!”

  他这师尊不是最重清誉了吗!被魔族下了魔族情种,这和小姑娘未婚先孕怀了野种有什么区别,亏他说得出口!

  “品舒长老,不是……”手臂突然被抓住,对上君尚卿那一双微红带着哀求的眼眸,北璟渊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他觉得若他不顺着君尚卿,这人可能下一秒就要撑不住,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眼前人跃下无尽谷渊的身影,或许是愧疚,他难得顺了君尚卿一次。“确如师尊所说。”

  “君尚卿!本君再给你一次机会,清桦叛逃之事到底是否与你相关!”品舒拍桌吼道,头顶的伞旋个不停,似乎也很生气。

  北璟渊没想到,君尚卿的这种回答,除了令他生气之外,还惹到了品舒长老。那高台上的妩媚女子半张脸虽被面纱掩盖,但一双眼眸怒气冲冲,连说话的语调都改变了,再不是那种轻松魅惑感,他倒是佩服他这师尊了,能气到品舒长老换语气的为数不多,君尚卿就是这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众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多言。

  “确与下仙有关,还请品舒长老降罪!”他向品舒一拜,语气郑重。

  “你以为你如此,庆明城就有救,愚蠢至极!”品舒闭眼揉额,怒其不争。

  人间三日不过转瞬即逝,但只要清桦之事快些结束,能节约一分是一分,若不是他擅自改变事情发展,庆明城、南司钰、燕无痕都不需要经历如此劫难。

  “品舒长老,韶华宫柳游子惨死狱中,属下从他的伤口中提取到了蓝色法光。”守水牢的侍卫慌张地闯了进来,牢狱中一人叛逃,一人惨死,看来离他受罚不远了,但这水牢一年到头,来探望的仙人都不超五个,也不全怪他掉以轻心,谁能想到小小水牢可以发生那么多事啊!

  “此事你也要认?”君尚卿再傻,她也不信能傻到杀人还留自己的法光。

  众人纷纷看向君尚卿,正以为那人会辩驳的时候,那人却一口应了下来。“是下仙所为。”

  北璟渊摸不着头脑,若不是要隐瞒实力,他此刻只想扛起君尚卿去无人的角落,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前世他是到柳游子的牢房门口,看见君尚卿长剑染血,立在一旁,身上有些伤,而柳游子已被一剑穿透了心脏,才知道是君尚卿杀人灭口。但柳游子本是罪人,加之是柳游子先动的手,所以那时君尚卿算是自卫,并没有被判罪。

  方才他见柳游子被灭口,生气的没有理智,认为还是君尚卿所为,但他与君尚卿去见清桦之前,因为见君尚卿进了牢房,怕是为柳游子之事而去,所以他先确认了柳游子还活着,才回去找的君尚卿。君尚卿怕他入魔,将他封印了起来,应该就没有理由再杀柳游子了。

  “先将君尚卿流放无尽谷渊,等仙主出关再定罪,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向品舒一拜,齐声道:“无异议。”

  “那诸位先回去,联系下各宫历练的仙人多关注下庆明城,若真的有魔物作祟,立马上报仙府,仙界才好着手此事!君尚卿留下,你们退下吧!”

  “是!”众人行礼告退。

  北璟渊也只能跟着出去,他有些不懂他这师尊了,君尚卿从来不是性情中人,遇事都异常冷静,就像个毫无感情的除魔仙者,从不为人间的生死离别伤感怀悲,可这次为何如此反常,难道是因为那个燕无痕!不过是个连洞房都没有入成功的废物,有什么好记挂的!

  殿中,品舒缓缓从高台落下,立在君尚卿不远处。“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让你活着!”她冷笑一声,又道,“早知你如此,那时我就算跟柏钧至仙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将你杀了!”

  她眼中极恨,悬浮的伞也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转得越发得快。“柏清荣和君子凌,品节高尚,一生都在为苍生、仙界而活,唯一的错误就是有了你,但凡他们没生下你,一生奔走于人间,除魔卫道,永不回仙界,又有何人知道他们相爱之事!就是因为你,你成了他们苟且的证据……我们不杀你,是因为你是他二人唯一的后人,也是我们对他们以死捍卫仙规的补偿。我们不求你能有多大出息,超越他们二人对仙界人间的贡献,我们只希望你一生无错,恪守仙规,不给他二人丢人现眼,可你呢!我若是你,就该纵身一跃,死在那无尽谷渊中!”

  言毕,她长袖一挥,将大门打开,踩上伞尖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