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约会的男嘉宾是综艺常客, 他以前是某公司模特,外形条件优越,一出现在粉红小屋就收获最多的心动短信。
模特哥深谙综艺剧本, 在镜头前的人设就是深情大帅哥。可惜华棂不怎么搭理人。
喝完咖啡后, 两人结束约会,模特哥黯然退场。
第二个男嘉宾是银行高管,他把约会的地点定在银行总部楼下的餐厅。
华棂到的时候, 高管哥刚下班,正和同事一起下楼。
“华棂?”
率先出声的竟然是高管哥的同事。
华棂回头看, 停顿两秒, “钟澜?”
高管哥左右看看:“这么巧?你俩认识?”
钟澜的视线还停留在华棂身上, 沉默片刻才点头:“嗯,高中同学。”
两个人的约会变成三个人的局,导演组也没料到剧情的曲折。
高管哥倒挺开心,因为有这样的缘分在,他和其他男嘉宾可就彻底不一样了!
吃饭的时候,两位老同学很安静,反而是高管哥负责活跃气氛, 最后无奈道:“看来你俩上学时候都挺内向的。”
钟澜下意识看了眼华棂, 低声笑:“是,我们都是老实上学的类型。”
“我正好很喜欢文静的。”高管哥对华棂很感兴趣。
和其他嘉宾不同, 高管哥的确是抱着找对象的心态上节目的。为了丰富节目人设的多样性, 嘉宾性格背景不能雷同。比如高管哥, 就是以真诚求偶的意向被选中。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 华棂被迫了解高管哥的人生经历。
上面三个姐姐辍学供弟弟读书, 好不容易从山沟沟里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进银行, 在基层摸爬滚打,最后愣是靠着不要命的拼劲卷到升职,一路从支行调入省分行。
“我啊,年纪轻轻身体就喝出毛病了,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高管哥一不小心说出真话,被钟澜踩了一脚才反应过来。
“额,摄像老师,这段别剪进去。”高管哥擦汗。
摄像老师示意ok。
华棂难得开口:“既然难熬,为什么不辞呢?”
高管哥一愣,笑道:“饭碗哪能说摔就摔?生活和理想是不同的。我爸妈和姐姐们供我上学,好不容易找了个稳定体面的工作,现在就靠着这点资本娶媳妇生孩子了。我现在的目标就是三十五岁前传宗接代。你的规划呢?”
华棂垂眸,没回答。
高管哥:“我知道你们知识分子都很清高,觉得结婚是很俗套的事情,追求什么……灵魂契合!对吧?但是说句大实话,相亲市场上快三十的女性竞争力大幅下降,要想找到各方面都匹配的男性伴侣是很难的。”
他说着又赶紧找补:“当然我本意不是歧视大龄女青年,你们当然优秀,但是按照婚恋市场的客观情况来讲,这是现实规律。”
他顿了顿,“我抱着认真找对象的心态来的,也是奔着结婚去的。所以很多话说得不好听。我现在有车有房,虽然背了房贷,但是以咱俩的稳定收入来看,这个不算什么。”
“我对媳妇的要求首先就是孝顺,我爸妈都是吃过苦的人,等我结婚了我得让他们享福。”
眼看他即将聊到下一代教育规划,钟澜扫了眼摄像机,低声提醒:“咳咳,说话还是注意点,到时候节目播出,可不知道网友怎么说。”
高管哥讪讪闭嘴,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摄像机暂时关闭,钟澜悄然抬眸,踌躇片刻才开口:“张松性格直率,有时候说话不注意。他算是我的前辈,人品不错,只是价值观比较传统,也许不大符合……”
没等他说完,华棂打断道,“成年人的想法没什么好指摘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为什么?”钟澜脱口而出,“你想和他这样的人结婚吗?”
华棂抬眼。
“我是说……”钟澜仓促低头,扯开嘴角,“我有点惊讶,你这样的性格,居然认同这种人生。”
华棂挑眉:“这种人生是什么人生?”
“按部就班地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钟澜眼带犹豫,其中又夹杂着一丝希冀,“你回国……是因为想要安定下来?”
华棂不喜欢评价他人的选择,也不喜欢被人窥探自己的内心。所以没有正面回答任何问题,只是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行的吗?”
钟澜轻笑:“没有,只是很难把物理系教授和婚姻划上等号。看来这些年你变了不少。”
话音刚落,隔壁雅座传来瓷器碰撞声,服务生叠声道歉,“抱歉先生,我现在就收拾干净。”
似乎只是一场很小的意外。
钟澜扫了眼就回头,却见华棂的视线停留在对面很久,不由得问:“认识?”
华棂唇角微勾,收回目光,径自起身,“转告你同事,我先走了,下午有课。”
钟澜微怔:“好,需要我送你吗?”
华棂已经走远,“不用。”
隔壁雅座,起到装饰作用的芭蕉树正好挡住客人的身影。
“肖总,真的不需要去换件衣服吗?”合作商试探问,“服务生笨手笨脚,实在不好意思,挑了这么个地方。”
肖何垂眸,下颌紧绷,“不用,你继续。”
半小时后,终于结束谈话,双方约定正式合作的时间。
聊完工作,合作商适时活跃气氛,“肖总年轻有为,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你啊,有没有考虑婚姻大事啊?家里没催?”
肖何掏出手机,有些心不在焉:“暂时没兴趣。”
合作商:“是是是,刚才隔壁说得挺对,女人三十就该急了,男人三十才到黄金期呢,婚恋市场抢手货!”
中年人拍马屁无非就这套话术,显然,这次马屁拍到马腿上,对方不仅没有感到开心,反而眼带冷漠。
“按照王总的意思,快三十的女人都该饥不择食?参加莫名其妙的恋综,只为找个男人嫁了?”
王总冒冷汗:“啊?”
肖何没再多说,起身走人。
-
双人约会结束,根据规则,华棂要在其中挑选一个作为周末情侣。
模特哥已经自觉退出,高管哥张松越发自信满满。
在做选择前,节目组临时搞了个团建。目前几对情侣进展太慢,导演组想私底下给他们拉进关系,制造爆点。
聚餐定在鼎盛阁,算市内数一数二的豪华酒楼。
张松悄悄感叹:“嚯,节目组财大气粗啊,这是拉到多少赞助了?”
等众人进了包厢才知道,他们能在这里聚餐还真是沾了投资商的光。
负责人正在隔壁跟金主爸爸签合同,这边导演也是一点没闲着,借着公差搞团建。
酒过三巡,那边有人传话,说是让嘉宾一起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导演知道对方来头,有些意外:“田制片在那就够了吧,我们去合适吗?”
来人说:“肖总想认识大家。”
张松惊喜:“肖总?难道是ln的肖总?”
众人拒绝的话再难说出口。
略微关注外界信息的人,没有不知道ln的,肖何的名声更是响亮。如今人家主动邀请,有现成的机会结识,又不用他们上赶着,傻子才会不去。
等人都出去了,导演悄悄问华棂:“田制片交代了,华老师你要是不想去这种场合尽管随意。”
华棂垂眸,淡淡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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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棂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找好了位置。
田桐有些意外,没来得及招手,张松率先道:“华棂,这里。”
看着张松默认和华棂锁定cp的状态,其他嘉宾心照不宣。
最中央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华棂身上,她恍若未觉,顺势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正好在张松身边。
这样的场合,有专门的人负责热场,众嘉宾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不用别人说也知道能够认识肖何的机会多么宝贵,于是酒桌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肖总,您赞助我们这个节目可算选对了。”导演已经喝得上脸,肖何的酒杯还是满的,根本没动,但没有人敢劝,“咱们这不仅能赚钱,还能给人牵红线,多大的功劳啊是不是?您瞧瞧,一个个郎才女貌的,多配!”
田桐眉心一跳:“老曹,你喝多了,出去冷静一下。”
曹导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肖何似笑非笑:“录几个月的综艺就可以产生感情吗?这样的感情,未免太廉价。”
曹导以为甲方在质疑,赶紧找补:“当然不会,肖总,现在大家的爱情观都很现实,我们就是抓住当代年轻人速食爱情的心理才制作这档综艺,以前还有下节目就结婚的呢。像我们的嘉宾张松,简历里就写明了以结婚为目的,现在他和我们四号女嘉宾华……”
“老曹!”田桐打断,“小刘带你师傅出去洗把脸。”
曹导莫名其妙被押送出门。
张松顺势举起酒杯:“肖总,我是华国银行公司业务部的经理,今天能认识您真是万分荣幸。我在这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看着对方面不改色干了杯白的,满桌安静了片刻。
模特哥咂舌,小声吐槽:“不愧是银行的,为了拉人脉不要命的劲儿,我是服的。”
精明的不止张松,嗅到机会献殷勤的有很多。
只是肖何略过其他人,直接看向张松,眼底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张总具体负责哪一块儿?”
在一圈上下游的资本大佬中显得渺小的张松被惊喜砸中,忙站起身,“只要是对公客户,都由我们负责维护,要是肖总有需要,随时可以打我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气氛有些微妙,肖何没接名片,他摩挲着酒杯,突然问:“四号女嘉宾也是以结婚为目的参加节目?”
话题跳转得猝不及防。
自始至终没说话的华棂突然被点名,她无视众人的目光,抬眸直视,“不然呢?”
肖何唇边带笑,看了她很久,半晌才举起酒杯:“那提前祝你婚姻生活幸福美满。”
张松截过华棂的酒杯:“肖总,华棂不能喝酒,这杯我替她。”
没等他动作,肖何缓缓道:“我敬的是她。”
张松顿住,重新放下酒杯。
“我干了。”肖何仰头喝完,倒转杯底,“你随意。”
说是随意,真是随意。他没有关注华棂杯中的酒,人精们识趣地开启另一个话题,场面重新热闹。
从这里开始,再敬到面前的酒,肖何来者不拒。
有撑不住的已经喝趴下,张松面色涨红,动作间带着浓重的酒味,偏偏他要故作贴心给华棂夹菜。
华棂眉头微皱,在张松站立不稳差点倒在她身上时,及时撤离。
在盥洗室洗了三遍手,才感觉酒味淡了几分。
华棂站在镜边擦手,镜子里倒映着窈窕身影。造型师给她搭配了黑色丝绒长裙和披肩,头发是精心打理的微卷,不施粉黛的人偶尔化上淡妆,就如锦上添花,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身后传来脚步声,华棂动作微顿。
正想擦肩而过,却被人拽住胳膊按回镜边。
肖何浑身酒味,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的视线看向镜子。
镜中两人贴得很近,男人比她高,将她桎梏在身前时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去哪?”他声音带着哑意,“你的男嘉宾已经喝趴了,还要回去找他?”
喷吐在耳边的气息灼热而急促,华棂感受到他极力克制的情绪,“松手。”
隐藏的怒火似乎被这句命令点燃,下一刻,热烈的吻混合着酒味铺天盖地,唇舌纠缠不休。他按着她的头加深这个吻,怒火烧得他头脑昏沉,名为理智的弦早就断裂!
“跟我分手以后,你的眼光差到这种地步?”他眼带狠厉,慢条斯理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你要跟他结婚?因为年纪大了就要随便找个男人凑合?”
肖何短促地笑了一声,怒火终于压抑不住。
“当初分手的时候是谁说,前途永远在爱情前面!现在呢?这就是你他妈的前途比爱情重要?!跟我分手,去跟一个连给我敬酒都不配的男人结婚?!”肖何额角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华棂,你不觉得可笑吗?”
华棂唇角破了,洇出一点血迹,又被他狠狠吻住撕咬。
等到喘息的间隙,她才抬头,轻声问:“你这么生气又是为什么?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盯着那双清丽的眼睛,肖何只觉得心脏被毛茸茸的刷子撩拨得邪意肆虐,酒精麻痹了理智,放大内心最深处的情绪,那些压抑在心底快要窒息的黑色气息终于爆发!
“我他妈的在犯贱!满意吗?”肖何眼底布满血丝,“我犯贱!十年前你要前途,要钞票!我没有,我放你走!”
“现在要什么?要找男人睡觉,结婚?要孩子?!”
“眼高于顶,甩我甩得像条狗一样的人,现在要嫁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以后要跟着他一起来我面前点头哈腰吗?!”他冷笑,一股脑将钱包里的卡往天上扔,“华棂,要是为了钱,你现在跟我睡一晚,就能赚他几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都是作践自己,卖给我不是更划算?!”
他字字句句都在怒火中烧,有些话就像刀子一样劈开心脏,爱恨交织的情绪非得要鲜血淋漓才得已宣泄。
酒精冲昏理智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被眼前这个永远淡漠的女人逼得像个走投无路的疯子!
他忘记是怎么去的酒店,深刻记得的是她手腕的淤青和脖颈的吻痕,她好像没怎么反抗,一直默默承受着他过于粗暴的动作。直到最快乐的那几秒,意识短暂地回归清醒。
再次拥抱怀中的温度,已经相隔十年。
感情是无解的命题,冲动的情绪快过思考,他甚至无法解释今晚的一切究竟出于爱还是恨。他只知道,自己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仍然没有熄灭。
“他要是知道你跟我睡了,还愿意结婚吗?”肖何没有退出去,目光阴鸷,像盯着掌中无法逃离的猎物。
华棂眸光浅淡,她轻轻喘息,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几乎同一时间,他整个脊背都僵住。
耳边是轻柔的呼吸和平静的嗓音,她说:“可以换个人,比如……“
她停顿,像砍头前的凌迟,终于落下最后一刀。
“你。”
黑夜里,盛放的玫瑰终于显露出极致的美丽,她看着他的目光清明而柔软,这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肖何却觉得自己像被海妖蛊惑的水手,在浮沉的咒语里迷失心智,快要溺死。
玫瑰总是带刺,花蛇隐藏剧毒。从前他年少气盛,以为自己可以俘获这条蛇,没成想却被反咬一口,伤口至今未愈。
十年后,他差点又要沉浸在短暂的欢愉里,被哄骗得以为得到了稀世珍宝,实则人家随时都能抽身离开。
剖心碎骨的痛苦,一次就已经受够了!
“华棂。”肖何的目光逐渐清明,紧咬的牙关带着难以言喻的压抑,他冷笑:“十年了,还想再耍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