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那对恶毒的妇人给我下的是慢性毒药, 今日才发作。”白莹莹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宁欢意脸蛋越发红润,也开心了。

  “如今看摄政王待你很好, 我也就放心了。”白莹莹这话说的,就好像不久于人世一般,宁欢意嗔怪着看了她一眼, 端起放在一热乎乎的粥。

  白莹莹本不想吃, 可是宁欢意坚持要喂她, 白莹莹只好妥协, 点点头半坐起来开始喝粥。

  宁欢意一边喂着她, 一边责怪:“你说说你,病了也不及用膳, 那营养怎么能跟得上呢?”

  白莹莹咽下了一口粥, 面露苦涩:“还记得我们曾经刚刚相识那些时日, 原本约好了你去如意坊看簪子首饰, 你却一病不起,我闯入你房中给你喂药, 一遍遍的祈祷你快些起来。谁能想到有朝一日, 这幅场景居然换了过来。”

  宁欢意也陷入回忆当中, 那一年冬日宁欢意和白莹莹二人不过也才十岁, 正是刚刚知道打扮自己的年纪。

  可也就是那一年,宁欢意算是第一次因为这病差点威胁到生命, 不知道是不是白莹莹和裴阮宁元勋祈祷有关,十岁的居然宁欢意也熬了过来。

  此后宁元勋便去宫中求了太医来,这才算是慢慢调理着宁欢意的身子。

  宁欢意想着想着, 竟然眼眶当中流转着泪水,她接着给白莹莹喂粥喝, 勒令她一定要快些起来。

  就如同那日的白莹莹一般,而白莹莹却握住宁欢意的手:“我一定不会放过那对母女。”

  白莹莹鲜少有如此发狠的表情,她怔怔的看着宁欢意,眼底都是决绝。

  宁欢意也知道,白莹莹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那对母女也算是同样触了宁欢意的逆鳞。

  宁欢意最看不得有人竟敢出手伤害自己所在意的人,她将碗搁下,反握住白莹莹的手:“你是如何确定当真是她们给你下的药?”

  白莹莹回忆起来,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刚开始她给我送来养身汤药的时候,我只是觉着这样的小家子气能用什么好的药材呢?便去小厨房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道,小厨房负责熬药的那个丫鬟居然如临大敌,口齿不清。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留了个心眼,后面也是多番找大夫入府,但是每次还没问出来什么,就被她们母女俩截停……”

  宁欢意听到这里已经面色不善,白莹莹从小咸阳侯府白家生活的愉快和睦,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肮脏的事情,虽说无缘无故的歧视人家小家子气这事儿是不对,但是倘若没有这样的想法,恐怕被谁害了都还蒙在鼓里不知情呢。

  白莹莹接着说下去:“当我有意无意的提出汤药有问题的时候,她们就要死要活的跑到父亲面前去。说我揣测她们,而父亲则也生气,觉着我学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妹妹,所以……这事也不了了之,她们也不再送汤药而是膳食。膳食我找过大夫查看没问题,现在一想,大概大夫也被买通了……”

  宁欢意听的只觉得后背发凉,倘若自家父亲宁元勋后宅不宁,也塞了那么几个侍妾庶女,恐怕就凭自己这身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白莹莹看到宁欢意神色不太好,想起来她身子也还病着,于是连忙收了声:“欢意你没事吧?可是被吓到了?”

  宁欢意摇摇头,鬓间的流苏也跟着乱晃,彰显了主人此繁乱的内心,两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来嫌很少碰到这些肮脏的下三滥手段,就连这一路遇到的譬如黄婕、永依霜,再譬如那已经被流放的萧韵……

  这些也不过是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再抬眼望去,白莹莹原本圆润的脸颊,此刻也已经消瘦下去,可想而知这几天她在自己家中到底是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欢意……”白莹莹看宁欢意的神色稍好了些,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而宁欢意却示意她说。

  白莹莹这才放心来开口:“经过这件事情我才知道,像你父母二人那种永不纳妾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就连我父母那么恩爱,都尚且还养了一个外室,别看现在摄政王宠爱你,倘若新婚的新鲜劲过了,或者是……秋日你病着无法侍奉她,很难保位高权重的她没有纳妾的想法,况且……朝堂上的眼睛也都盯着侧妃的位子,上赶着巴结萧凝安呢。”

  白莹莹的话说到这里也算是停了,而宁欢意却愣住了神,萧……萧凝安也会纳妾吗?

  “我们刚成婚……”宁欢意试图说些什么,可却被白莹莹打断:“正因为刚成婚,那么多人手还伸不进来,所以你必须要先行打算。与其日后是不靠谱的人,进入后宅还不如安插自己的人。”

  白莹莹这话倒是不无道理,可是……宁欢意不愿意主动去塞侍妾,她打算再试探试探萧凝安,倘若她也有这样的想法,那宁欢意便也不会接着向萧凝安付诸真心了。

  又说了会子话,宁欢意将自己宁府带来的腰牌留了下来,倘若有急用时,可以让身边的丫鬟拿着腰牌去宫中请太医。

  而宁欢意到底是不能待太久,况且萧凝安还在摄政王府等着自己回去用晚膳,只是宁欢意还站起身来走的时候,白莹莹还是拉住宁欢意的手,眼神当中的叮嘱宁欢意不是看不出来。

  宁欢意点点头,站起身来嘱咐她好好休息,又给她盖了盖被子。

  出了白府,宁欢意还是脸色并不怎么样,青黛站在身边看出来了,她刚刚只是站在闺房外面并未进房间,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王妃进去之后出来就这么神情。

  青黛服侍在左右,给宁欢意梳理这缠绕在一起的流苏,一边询问:“王妃这是怎么了,刚刚进过白小姐房间后,就这幅神情?”

  宁欢意叹了口气,她边往外走边询问:“青黛,你说……父亲未曾纳妾,是不是因为父亲深爱母亲,但是……寻常的夫妻,人家都是要纳妾的。”

  青黛不知道为什么宁欢意会问出来这番话,但是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奴婢看京城里这些高门大户都是要有几个侍妾的……王妃何出此言?”

  宁欢意不在说话,登上马车便闭上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东西,到了摄政王府这才闷闷不乐的下马车。

  是不是自己有些太过善妒了,萧凝安也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整得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为什么就要认为萧凝安会一直喜欢自己?宁欢意越想越难受,但是走到小花厅的时候,萧凝安自然看到了宁欢意。

  自家这小王妃从头发丝到绣鞋上的流苏都显示着她不高兴。

  萧凝安不知道这怎么放小王妃去探望一次友人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开心了呢?

  萧凝安站起身来,走到宁欢意身边拉着她过来看刚刚端上来的晚膳,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荤食,还有许多爽口的小菜。

  宁欢意看到菜才算是有点笑脸,她看得出来近些日子摄政王府的膳食变得很有档次起来,也是自己带来的厨娘们,从前不光是挑剔首饰衣裳,宁欢意对于吃饭也是很有研究,一般的饭菜她都看不上眼。

  如今的晚膳很让宁欢意喜欢,做的正迎合她的口味,宁欢意坐下净手漱口开始用膳,但没吃几口,宁欢意就搁下筷子,眼睛眨着眨着看向萧凝安。

  “夫人为何不开心。”萧凝安看起来不问就不太行了,她又给宁欢意倒了些茶水,认真地看着宁欢意,听她说话。

  宁欢意不由得低下头来:“殿下若是想纳侧妃,可否过些时日。”她说这话的时候,就有些心虚,明显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确实不想让萧凝安现在就纳侧妃。

  萧凝安听到这话都觉得新奇,怎么可能……宁欢意为什么突然会想到纳妃一事?

  “可是谁和你说了什么话吗?”萧凝安担忧的看向宁欢意,按理来说自己一直跟在宁欢意身边,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入耳朵里,而白莹莹应该不会鼓吹纳妾吧。

  宁欢意却低着脑袋不言语,萧凝安朝着宁欢意这边坐了坐,神色很认真的说道:“我不管其余的人是怎样,而我娶了你来是绝对不可能纳妾或者取什么侧妃了。欢意也不要把我往外面推,可好?”

  宁欢意听萧凝安说出来这话,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眸子里尽是惊奇:“我以为你如此位高权重,应该会想纳些妾室来,会有面子些。况且,欢意不敢奢望殿下一辈子钟爱欢意。”

  “我萧凝安,一辈子只爱你。”萧凝安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就这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原本是不想这么宣之于口的。

  宁欢意听这话,就算是知道不可全信也很开心,她重新拾起筷子来,眉眼弯弯吃着萧凝安夹过来的饭菜,倒是好哄得很。

  宁欢意选择相信一次萧凝安,倘若她敢纳妾,宠妾灭妻,那大不了和离回永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