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我……我不记得了，我不负责，我也不会原谅你。”
虽然嘴上说着不承认不负责的话，但方柠也依然可以想起昨天夜里在陆康南怀里的浪荡行径,霎时间从脸红到了脖子。
“宝贝，过来……。”陆康南跨上床，向他伸出了手。
方柠也的情绪还有些不安，怯生生的摇头，但他的手却像中了蛊一样不受控制的伸向了陆康南。
陆康南把他拉回自己的怀里，木质调的清香瞬间充满了方柠也的鼻腔，他不动声色的深深呼吸着。
这个味道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康南的那一天，披在他单薄衣衫外的那件大衣，那是他父母去世后，所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
陆康南用这件大衣裹着他，带他离开了可怕的方家，从此他有了自己的独立画室，写生用的专属花房，他可以心无旁骛的创作，还有在寒冷的冬夜里温暖的拥抱。
那又是什么让他们分崩离析了呢，也许是因缘际会，是阴差阳错，或者是不懂得珍惜……。
他不否认陆康南对于他的吸引力，但自己也因为他几乎失去了一切，攥紧手掌里的伤疤，那是方柠也心中难以磨灭的伤害，他没办法轻易的原谅和妥协。
陆康南温热的手掌覆在方柠也纤细的腰部，将头埋在他的锁骨窝，深深的吸了口气：“昨晚你发高烧，确实有可能不记得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你是清醒的，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看着陆康南的嘴角上很明显的伤痕，方柠也不胜唏嘘，为了给他一刻的欢愉和满足，陆康南竟能如此委屈自己。
“不要……。”方柠也皱着眉头斩钉截铁的说。
陆康南手上一顿，在他的腰际狠狠捏了一把，眼睛里的神采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但他没有再强迫方柠也承认什么，只是帮他盖好了薄被。
陆康南撑起身体稍稍坐起，方柠也立刻习惯性得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只露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带着些敌意和防备看着陆康南，软糯糯又闷声闷气的说：“不管你昨晚做了什么，以后不许再做了，你不会得到我的任何承诺和认可，从今以后，我……我可就是渣男了，你好自为之。”
陆康南觉得这话实在是可爱又好笑，他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他表情平静的再一次俯下身，与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方柠也躺在了一起，将他凌乱的额发拢向脑后，深琥珀色的瞳孔凝视着他，轻声说道：“好，那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想承受你的占有和羞辱，现在就想，可以吗？”
“你，你……不害臊。”方柠也脸红的冒烟，他裹着被子向床边滚了两圈，离陆康南远远的，蜷起身体不动了。
陆康南锲而不舍的将他勾了回来禁锢在自己怀里，方柠也就闭上眼睛玩装死大法，陆康南使坏的戳了戳他脸上的奶膘，方柠也眉头打结，就是不动不睁眼。
但陆康南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在方柠也的鼻梁上轻轻一刮，笑着揶揄道：“我不害臊？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的动静把隔壁都比下去了，勾的我哮喘都快犯了。没看后半夜隔壁都没声音了吗，估计是自愧不如了吧，小渣男。”
方柠也羞耻的躲进被子里，默默的用脚趾抠着床单，他现在不想装死了，他想真死……。
“叮咚——，客房服务。”
“早餐来了。”陆康南起身走出去开门，方柠也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动静。
就听陆康南一边打电话，一边推着餐车回来了：“嗯，订机票直接送他们回宁海，我跟我爱人会晚一些走，我爱人还没退烧……嗯，好，太感谢你们了，赵队长。”
陆康南挂了电话，背对着方柠也坐在了床边，他一边把龙虾粥舀出几勺放在小碗里晾凉，一边说：“晓亮他们找到了，除了有些擦伤都没事，我让救援队的人订了机票送他们回宁海了，你放心吧，过来吃饭。”
听到朋友们都没事，方柠也总算放下了心，他松开被子，蹭过去坐在陆康南身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陆康南，谢谢你救了我们。我知道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以后如果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陆康南手上一顿，紧接着肩膀一松，方柠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呼吸都有些发抖。
陆康南轻轻放下碗，转头看向方柠也，他眼下微微发青，那是睡眠不足的证据，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嘴唇微启好像要说什么话但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开口。
方柠也的那句话明摆着是要跟他继续划清界限，刚才还好好的气氛转瞬间变得有点尴尬。
陆康南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这让他觉得自己在方柠也心中依然是那个无利不起早，唯利是图的商人。
也许昨天晚上……不过是方柠也不想亏欠他，而做出的权宜之计罢了。毕竟，他们两个现在没有婚姻关系，即便是自己对深陷危险的方柠也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也无可指摘。
也许，自己的好意，会变成方柠也心里的一种负担吧。
陆康南深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把一勺鲜甜的龙虾粥吹凉了送到方柠也嘴边，只是说：“柠也，你还病着呢，别想那么多，乖乖吃饭。”
方柠也不想再发生昨晚的那种事情，有些急切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吃过早饭就走。”陆康南情绪低落的，语气也淡淡的。
“那太好了，谢谢你。”
“柠也，你不用谢我。你记住，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不会要你任何回报，也不想让这些事情成为你心里的负担。”陆康南说。
“不是的，陆康南，你不欠我什么，而且这次回去了，我们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还是要谢的。”方柠也说着说着就不敢看陆康南的眼睛了。
陆康南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给方柠也喂饭，喂药，等药劲儿上来，方柠也困的打蔫，陆康南就抱着他放回被子里，拍抚着他让他睡觉。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听到陆康南在打电话：“周律，嗯，我知道了，既然他出来了就找人盯着他……。”
只听到这一句，方柠也的意识瞬间飘远，昏睡了过去。
陆康南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客厅，才稍稍提高音量问：“方家那边到底怎样了？”
电话那头周律师说：“方立鸣主动辞职，把职位让出来。方家虽然没落了，但三代人积累下来，还是有几分薄面在的，只要他主动辞职，该归还的归还，其他的没跟他计较，不过家底也所剩无几了。而且这回方家为了捞方子枭可是下了血本，几乎倾家荡产的请了有名的刑诉大律师，到底让方子枭判三缓二，出来了。”
陆康南举着电话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趁着他生病，方柠也重伤，方立鸣的动作倒是快。
周律师有些担心的提醒道：“陆总，方家这回可是真的一落千丈，再也起不来了。我侧面了解了一下方子枭的为人，当然您肯定比我更了解他们。那个方子枭仗着家里的势力嚣张跋扈，为非作歹惯了，绝对受不了这种心理落差。”
“方子枭现在一无所有了，万一他知道了是我们找到那个女学生背地里摆了他一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反倒比以前更加不好对付了。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您和小方先生不得不防啊。他未见得敢来找您，但他会不会去找小方先生可就不好说了……。”
等方柠也再醒过来，耳边是嗡嗡的声音，飞机舷窗外云海滚滚，阳光明媚。他刚睡醒，脖子僵硬，脑子还有些发蒙，下意识的把抱着自己的手臂，缓慢的眨着眼睛。
商务舱里只有他和陆康南两个人，救援队的人都在经济舱的座位。
方柠也睡醒的时候，陆康南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但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方柠也的视线。
方柠也刚要起身，陆康南回手拉了他一把，关上笔记本电脑，用自己额头抵着方柠也的额头，半晌，他温和一笑，说：“柠也真乖，退烧了。”
空姐极有眼色的立刻端着托盘走过来，递上了一杯鲜榨的橙汁，那是方柠也最喜欢的，也是陆康南吩咐过的。
方柠也这人心地太纯净了，不会使坏，更看不得人受苦，当然脑子也没那么机灵。
几个小时前在T市的酒店里还一副要跟陆康南划清界限的模样，睡了一觉起来，陆康南那么温柔的对他，他就不好意思对陆康南表现出抗拒了。
陆康南以前其实非常不欣赏他这一点，总觉得方柠也有点憨傻，但现在看来，弱点与优点的一线之隔，不过是人的私心使然。有些人能在这上面的倒好处，就成了优点，得不到好处的，就成了弱点。
陆康南把果汁拿在手里喂到方柠也嘴边，方柠也就不想看到陆康南失望似的，很乖的就着他的手去喝。哪怕自己心里有些委屈，但是在一种心理惯性的驱使下，他也不愿意让陆康南心里难受。
但这并没有让陆康南心中窃喜，反倒让他更加悔不当初心痛不已，自己以前都对这么温柔善良的柠也做了些什么啊？
方柠也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他左右看了看，声音还带着刚起的软萌沙哑：“这是去哪？回家了吗？”
“嗯，回家。”陆康南紧握着方柠也的手把他带到自己怀里，在他柔软的发丝上浅浅一吻。
他看着舷窗外翻滚莫测的云层想起了周律师的话，他摩挲着方柠也右手背上凸起的伤疤，在心里默念着：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柠也，不会让你再发生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