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数道厚重的门落下,御柱塔封闭了对外的门。而且一同关闭的,还有维持整栋大楼运转的电力设备。

  也就是说,那层层阻拦的铁甲门,除非从里面打开,要不然就只能使用暴力手段。

  时间已过正午,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而那座高楼,不复以往的热闹。

  宗像礼司看了眼时间,听着属下的汇报不免轻叹一声。他本以为可以尽可能保留御柱塔的完整,这样事情结束后可以迅速接管石板。

  但现在看来,大概是个拆迁级别的任务。

  “通知下去,让附近的居民暂待在临时住所。”宗像礼司挥了挥手,下达指令,“在通知之前,不得擅自靠近。”

  御柱塔并非建造在偏远地区,相反它伫立在市中心,是权力身份的代表。而为了不牵连那些无辜的市民,只能紧急通知避险。

  没有光源的室内,显得格外安静。一切电子设备都从根源处断绝,除了一台没有连接任何东西的计算机。计算机上闪烁着绿光,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散兵并不喜欢这种随时随刻被监视的感觉,在屏幕上跳动出现琴坂的头像时,他就干脆将计算机转过去对着另一面墙。

  巨大的落地窗被缓缓打开,紧接着里面也亮了起来。外面的阳光很明媚,散兵看着底下模糊的人形,猜测着他们攻上来的时间。

  此处并非顶层,而是一个不高不低的中间位置。其他楼层都严严实实的封闭起来,只有中间这几层可以上下走动。

  而他的任务,就是拦在这里,不让任何人越过他上去。

  这种任务散兵可以无视的,但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他还是眼睛一闭,答应了秘密主的拜托。

  随着非时院的撤离,那些人攻上来也是时间问题。让散兵稍微有些在意的是,比水流那家伙并不打算出动其他氏族,似乎只带了那几位心腹。

  还真是自傲,面对其他几王,居然有那个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不过那些就不是他担心的范围了,他只需要守在这里,按照秘密主的话照做,随便意思一下就好。

  反正他的作用,也只是干扰一下那些人的判断。

  “Scepter4,开始攻门。吠舞罗已经靠近御柱塔附近、吠舞罗已经靠近御柱塔附近。”

  计算机里传来琴坂一板一眼的声音,它正在汇报着现下的情况。而几乎是话音刚落,楼底下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还没安静片刻,巨大的爆炸声又接连响起。计算机中,琴坂还在尽职尽责的汇报观测到的反应。而不用它说,散兵也看到了楼层顶端浮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青王和赤王,一如既往的碰面就打了起来。

  动静越来越近,怕是不出几分钟就能抵达。散兵一手拿着开刃的刀,一手上下抛着刀鞘。这把刀是临时借来的,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刀刃很锋利。

  随手挥动适应手感后,散兵也猜到了这把刀出自谁的手。而刚想着,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繁杂的黑色长袍被脱去,来人一身便利的紧身衣服,腰间佩戴着一把通体红色的刀。那把刀没有刀鞘,不过也没有用绷带缠绕着。

  今天他倒是没带着面具,散兵转过头去,再次看向窗户外面。

  虽然没有戴着面具,但是上半张脸却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了不禁怀疑,这样真的能看见东西吗。

  散兵本以为秘密主会坐守在顶层,守在石板边上,但是事实和预料之中的又有些不同。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实力。”

  身后人轻声说道,渐渐的走近并肩而立。想法被看破的散兵抿起唇,片刻后又像是习以为常那般吐出一口气。

  “只不过,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我们。”秘密主一手搭在刀柄上,持刀的手依旧缠满绷带,不过另一只手今天却露了出来。

  散兵侧头看去,站在阳光底下的人,褪去几分那种神秘感。白色的发丝仿佛闪着光那般,毛茸茸的蓬起。不过露在外面的嘴唇,却没有半点血色。

  这让他想起上次的情况,虽然自己下手果断,但是那两下并不足以、让一个健康的人咳出血来。

  心里是想询问的,询问秘密主接下来的计划,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及身体情况怎么样。但话绕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面朝阳光站着,直到背后的大门,轰的一声破开一个大洞。

  结实的铁门破开一个大洞,洞口冒出一阵黑烟,未见其人,倒是率先感受到那阵灼热的风。

  散兵轻轻叹息一声,他闭上眼睛,片刻后才睁眼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烟尘稍稍散去,看着伫立不动的周防尊,宗像礼司驱散遮挡在面前的灰尘,随后看到了拦在中间的人。

  两位王权者的速度最快,一路冒着火伴随爆炸声前进。而他们的氏族还在后面,互相牵制着比拼谁更快追上自己的王。

  而紫色短发的少年,手持长刀站在了路的正中央,一副挡道的模样。

  “哦?阁下这是何意。”迈过地上的碎石,宗像礼司不紧不慢道,“看来不告而别,是事出有因吗。”

  散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平举起手中的刀,刀刃对准面前两人,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周防尊并没有等待解释,他直接长叹一口气,说了句“麻烦”后,直接冲了上去。

  灼热的气焰扑面而来,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但是很快无形的屏障张开,隔绝了热气,也隔绝了那燃烧正盛的火焰。

  宗像礼司并没有急着动手,他的目光落在室内另一个人身上。白发的青年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容貌,哪怕绷带遮住他近半张脸,鬓边那一缕与众不同的红色挑染,还是让人猜到他的身份。

  但正因为如此才不免疑惑起来,毕竟和印象里那位性格温和的少年不同,此时站在面前的不仅仅身形不同,而且浑身的气势也不一样。

  但没办法否认的是,站在那里的就是无色之王。

  而一直观测的人也看到,继那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之后,又出现了第三把——

  并不使用武器,周防尊赤手空拳应对着。他招招果断,不拖泥带水。锋利的刀刃劈来,却被他冒着火的手接住。

  离得近了,哪怕有屏障的保护,也能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热度。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并不是因为多么棘手,而是因为温度过高。

  一丝凉意从后背传来,紧接着闪着光的丝线浮现,缠绕起四肢。

  散兵没有拒绝,丝线将两人的感观连接起来,身体也随之轻松起来。

  “你就是操控这一切的人吗。”宗像礼司不紧不慢的上前,拔出的剑对准有所动作的人。

  如果那人一直不动,他倒是不介意旁观,毕竟除了王权者外,还鲜少有人实力能够与王抗衡。

  但是那人动手了,似乎是担心那升腾而起的火焰要将人灼尽,于是一直以来故作的淡定假面,也随之破裂。

  白发青年举起一手,手上五指牵连着透明的丝线,就像是幕后的操控者那般,操控着“人偶”。

  “秘密主。”青年颔首示意,随后主动介绍道,“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宗像礼司挑了挑眉,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面前人变得和万叶截然不同。这让他开始怀疑,面前的人和万叶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不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半空中出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会说谎。

  “哦?还真是意外的回答,还以为你会说你就是那位无色之王、万叶呢。”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笑容,“毕竟医院的那位,可是于昨日就莫名消失。”

  所以如果你不是万叶,那么万叶也是因为你而出事、失踪的。

  秘密主笑而不语,像是在默认宗像礼司话里的潜台词。

  而听见这番话,散兵难免有些走神,于是面前的那一拳,哪怕下意识抬手格挡,身体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向后撤去。

  挥了挥有些发麻的手后,散兵对上周防尊的双眼,后者又声音明显的“啧”了一声,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身后伸来一只手搭在腰上,散兵偏过头,看见那张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交给我吧。”

  白发青年转动手腕,摆出一个起手的姿势。巨大的冲击力震碎落地的窗户,风从外面吹进来,扬起那头白色的长发。

  而室内的几人都没注意到,一抹白光顺着御柱塔,迅速飞了上去。

  找准落地点后,威兹曼松了口气,他合上伞放开猫儿。猫儿倒是很激动,因为这次飞空的体验,很是稀奇。

  威兹曼无意插手底下的争斗,不过他插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底层看到出现的第三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后,他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且先不提绿之王比水流什么时候出场,光无色之王突然出现、并且与其他两王起了冲突,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他前不久才收到万叶从医院离奇消失的消息,现在不用调查就知道人在哪里了,只希望万叶不要是被比水流利用就好。

  而听着底下几层的动静,小黑一脸警惕。但是很快,另外一个声音就从他们面前出现。

  “嘎,找到了。”绿色的鹦鹉拍着翅膀飞在半空,随着翅膀的拍动,半空掉下几根绿色的羽毛。

  威兹曼和小黑都认出来,这只鹦鹉是比水流的鸟,但是猫儿却兴奋的扑了上去。

  猫追鸟,本来就是天性。

  而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激动的猫儿,让那只鸟想起什么,原本还要传话的鹦鹉,直接落荒而逃。

  轻笑一声后,威兹曼竖起大拇指:“猫儿,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