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老旧的宅邸里，堆满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许久无人居住，如今一推开门，迎面扑来的飞灰让人咳嗽起来。
走在前面的纲手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咳咳，好久没回来了。”
说完面前人就风风火火的打扫起宅邸，清理出一处可以暂时落座的地方。
宅子的柱子上，还刻着千手一族的标志。散兵隐约意识到什么，但看着努力活跃话题的纲手，便没有开口询问。
千手一族似乎不复存在了。
两人交谈间，半带上的门被敲响。门口的人礼貌探出头来，客气的说道：“纲手大人？”
纲手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她看着来救场的静香，一脸感动：“来得太及时了静香。”
静香走进去四处看了眼，随后注意到老旧榻榻米上跪坐着的人。
少年挺直腰板，明明榻榻米上空无一物，但静香却有一种，下一秒那人就要优雅的端起茶杯品味的感觉。
“里间大人。”静香稍稍平复心情，弯下腰说道。
散兵转过头去，他并没有起身，但看着送上的一整套衣服还是颔首表示感谢。
在第三人离开后，散兵看着有些局促的纲手，语气平淡道：“没必要的，等那位四代目回来，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纲手的情绪很复杂，因为身边这人是她的长辈，但少年年纪看着还没她年纪的一半，尊敬的称呼有些喊不出口。
“那个……”
看着纲手有些犹豫的表情，散兵了然：“喊我里间就好。”
松了口气后，纲手又有些担心：“很抱歉，目前木叶没有会秽土转生的忍者。这毕竟是禁术，普通人甚至不知道这种术的存在。”
这个解释不难理解，如此逆天的术，会使用的人如果很多的话，那便很容易乱套。
“我知道了。”
身边人的表情很平静，纲手小心看去，随后对上那双浅紫色的眼睛。
“怎么了？”身边人的视线停留过久，散兵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询问道，“你有话要说的话，直接说就好，不必遮遮掩掩。”
纲手吐出一口气，哈哈笑了两声：“这座宅子，荒废很久了。”
木叶的建立，和初代目千手柱间的关系很大。千手柱间想要创造一个和谐氛围的木叶，于是以身作则，号令千手一族加入木叶这个大家庭。
随着血脉与其他忍族融合，渐渐的姓千手的人越来越少。而如今，连千手柱间的孙女，也抛弃那个姓氏，以名自居。
“我也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不过之前在扉间二爷爷还在的时候，他们都住在这里。”说这句话的时候，纲手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表情。
片刻后，纲手从回忆中抽身，然后她看见身边人一直静静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影响。
那个眼神有些诧异，于是散兵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像是柱间会做的事情，不过我已经是死去的人。”
纲手恍然大悟，面前少年年纪看着不大，但却看得十分通透。她本以为里间会因为她说的事情，联想到那些场景他都不存在而感伤。
暂时没办法解开术也没关系，散兵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肯定有人比他更上心。于是在两人都没有困意的时候，主动询问起木叶的情况。
散兵开口问道：“木叶建立后，又经历了些什么吗。”
纲手先是回想片刻，随后缓缓道来。
木叶建立后，因为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的存在，各国、各忍村之间也维持着还算和谐的局面。国家之间暂时停战，忍村之间表面看着也还算友好。
但这一切，在忍界之神千手柱间死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各村各国之间，开始明争暗斗，而最明显的争斗就是关于人柱力的归属问题。
战争并没有因为忍村的建立而消失，那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忍界大战，死伤惨重。
而听到关于二代目千手扉间是在第一次忍界大战牺牲时，散兵的表情不再平静：“因为最强的柱间倒下，所以不再忌惮吗。”
这件事散兵并不意外，毕竟木叶的建立本就没有坚实的基础。只有在逐渐的摸索和实践下，才会慢慢变得完整。
如果千手柱间这样绝对的强者再多一些，能够提供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那么木叶的体系将会快速成熟起来。
但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所以木叶只能在战争中慢慢成长起来。
一声轻叹后，散兵不再纠结。毕竟在这种时代中，能有安身的一隅之地都很不容易。
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太过愚蠢，明明千手柱间已经给他们见过未来和平相处的可能，但人的贪婪，让战争接连出现。
不过听纲手简单的讲述后，散兵又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和千手柱间齐名的宇智波斑，似乎并没有提到他。
“那宇智波斑呢。”
这个问题让纲手稍稍愣住，她皱紧眉：“宇智波斑？”
这个问题让纲手欲言又止起来，但散兵想要知道答案：“是的，宇智波斑、现如今的宇智波一族，是什么情况。”
一阵纠结后纲手苦笑一声：“当时木叶建立、刚刚稳定时，宇智波斑独自一人离开了木叶，后携九尾袭击木叶。然后与初代目火影的决战，而后濒死时消失不见。”
散兵有些意外，千手和宇智波是仇敌的时候，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关系就不同寻常。他们携手创立了木叶，宇智波斑又怎么可能背叛、袭击木叶。
“这不可能，宇智波泉奈呢。”散兵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抬起手，隐约明白过来。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纲手还特地回忆片刻，随后又想了起来：“宇智波泉奈吗，宇智波斑的弟弟？虽然关于他的记载很少，但是……据说宇智波斑为了获得力量，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
“哈？宇智波斑那个家伙会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散兵的表情十分古怪，但他的语气很笃定，“这种事情不可能出现，这应该是谣传。”
虽然知道这是谣传，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木叶建立前或者更早，宇智波泉奈就已经死了。
一切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散兵继续追问：“那万叶呢，宇智波万叶。”
这个问题纲手并没有回答，她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人，随后闭着眼睛答非所问道：“这件事，柱间爷爷一直很愧疚。”
散兵握紧手，他明白从纲手这里问不出其他什么，于是只能装作不在意的忽略这个话题。
白日里，宅邸门口雷打不动守着两人，而暗处监视的人更多。而到了晚上，明面上无人看管，实际掩藏在黑暗中的人更多。
“噗通”一声声响过后，围墙外围的缺口处被塞进去一个打晕的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后，散兵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监视的人知道目标的出逃，但是不敢直接出面。但在暗处的人向高层通知的这段时间，就足够了。
安静的晚上，一个黑影快速奔走在屋顶上方，几个呼吸间，身后追着的人就丢失了目标。
在一个拐弯处，散兵四处看了眼，随后确定了方向。
纲手说过，宇智波依旧以族群为主住在一起，不过是在木叶最边缘的外围。好像是因为宇智波中，有人叛逃加入晓的原因。
所以只需要找到印有团扇图案的墙后，再往前走就是宇智波一族的街道。
但不等他找到正确的路线，路边的围墙上就灵活地跳下来一人：“让我猜猜，在宇智波的街道参观，你是否需要一位带路人呢。”
来人语调轻快，从暗处走出后正脸便露了出来。嘴角微微勾起，只露出的一只眼睛半眯着。
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宇智波。
扯了扯缠着眼睛的纱布后，来人笑笑自我介绍道：“忘了说了，我是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止水。”
散兵点头，随口说了句：“千手里间。”
“哈哈，我当然知道。那么千手大人，请往这边走。”宇智波止水快走两步，巧妙的引着人朝街角的小路走去。
宇智波的宅邸很大，四处都可以看到红白相间的团扇图案。
两人停在一处紧闭的纸门前，纸门后面亮着模糊的光，似乎还在一闪一闪。
宇智波止水轻轻敲了敲门，随后不等响应就准备推门进去。但门刚打开一条缝，走廊那边就响起几声脚步声。
“你为什么在这里？”宇智波佐助皱着眉。
打开的门被再次合上，没有等散兵开口，宇智波止水就打着哈哈说道：“佐助？还没睡吗。”
“哼，不要转移话题。止水，为什么要将这个麻烦带回来。”
“哈哈，没什么，快回去睡吧。”止水并不正面回答，“天快亮了，再回去休息一下。”
佐助并不听从，他只是沉下脸，一步步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但这时，门里面却传来一声严厉的提醒。
“回去，佐助。”
原本坚定的步伐突然停下，佐助一脸不可置信，最后又变成了不满：“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为什么在哥哥走后，哪怕重用外人、宇智波止水，也从不告诉他族内的事情。
不甘心的情绪如同干柴上燃烧的火那般。
但是面对少年不甘心以及愤怒的质问，门里面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不要让我再说一遍，佐助。”
散兵看着临走时还怒气冲冲瞪他一眼的佐助，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这个宇智波佐助……倒是有点像泉奈。
止水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随后说了句“打扰了”就伸手推开门。
门里面，干净整洁的静室只点着一盏灯，晃悠的烛火让照在墙上的影子也摇晃起来。一方矮桌前，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的跪坐着。
桌子上放了两杯已经冷掉的茶，散兵并不觉得这个茶是招待自己的，所以只是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
“说吧，有什么事情想说。”散兵一手拖着下巴，对上那双眯起的、精明的眼睛。
“千手里间，是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的兄弟之一。”宇智波富岳意味深长道，但少年并不给面子。
散兵嗤笑一声：“我自然知道我是谁，你不用介绍了。开门见山吧，因为哑谜打多了，所以忘记了怎么正常说话吗？”
宇智波富岳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道：“请问你与我们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万叶，是何关系。”
散兵转了转眼睛，原本绕到舌间的回答咽了回去，变成了：“认识而已。”
“好了，回答完你的问题了，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了。”散兵打起精神，坐直身来，“万叶怎么死的？”
这种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的发展，是宇智波富岳没想到的，随后他又意识到，虽然眼前人辈分大，但年纪却永远停在了年少时。
宇智波止水则直接一点，在富岳轻叹一声后，干脆的笑出声。
“宇智波万叶……我们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似乎是因为一个危险的任务而身亡的。”
模棱两可的回答，和没说一样。散兵耸了耸肩膀：“什么时候，木叶建立之后吗。”
宇智波富岳并不急着回答，他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一脸随意的少年。
止水一手撑着膝盖：“现在轮到我们问了哦，不过当时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看来也没有那样糟糕啊。”
“是。”散兵点了点头，“没那么糟糕，所以现在到你们回答了。”
看着那个狡黠的笑容，宇智波富岳摇了摇头。
止水愣住了：“这也算是一个问题？”
“怎么不算。”
“那时候，斑已经独自一人离开了村子。”宇智波富岳像是知道面前人好奇的是什么那般，一边摩挲着杯子外壁，一边随口说道，“其尸身，是由千手柱间带回安葬。所以为何坟里的会是你，我们也很意外。”
回答完后，面前的少年自顾自的皱眉沉思起来。宇智波富岳没打算打扰他，不过还是暗地里观察着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化。
而散兵此时却在想，如果万叶坟里的是他，那万叶去了哪里？
联想到宇智波因为写轮眼，连死后都会被觊觎这点，他不由开始在意起来。
不过不等散兵想清楚这其中的联系，一声嘶哑难听的啼鸣在门外响起。
那听起来，像是乌鸦的叫声。
止水若有所思的起身推开门，而门外撒进来的月光让房间里又亮了几分。走廊的木地板上，一只浑身黑漆漆的乌鸦还在拍动翅膀。
这只乌鸦，好像比寻常的乌鸦要大上一号。散兵想着，手支着地板直起上半身。
乌鸦的眼睛在月光下，好像变成了红色——
又是一声尖锐沙哑的啼鸣，视线里出现了漫天的黑色羽毛，连带着月光的颜色也有所改变。
原本打算站起身的人，就那样双眼茫然的低垂下头，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被控制起来。
庭院里的月光依旧皎洁，只不过一个身穿黑底、红色祥云纹路外袍的身影凭空出现。那只乌鸦振翅飞起，停在院中人的肩膀上。
“仅此一次。”宇智波富岳冷漠道，他半闭着眼，并不去看院子里的人。
止水先是对着院中的人眨了眨眼，随后打了个手势。院中的人颔首致意，但不等他上前，庭院里的空间一阵扭曲。
不同的查克拉波动，半空伸出一只手、紧接着一个完整的人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前一人会突然出现在防备森严的木叶。
带着黄色螺旋纹路面具的人穿着同样的外袍，哪怕月下看得不够清晰，也能确定这两人就是外面臭名昭著的晓组织成员。
阿飞先是沉默，后又低声笑了起来：“太拙劣的表演了，完全没有瞒过阿飞呢。中写轮眼幻术的反应，可不是这样哦。”
螺旋面具底下的眼睛猩红，其中黑色的纹路浮现。
止水回头看去，而原本应该陷入幻术无法行动的人，就那样偏了偏脑袋抬起头来。
“骗你的。”散兵勾起一个笑容，甩了甩手后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大老远就闻到了。”
原本语调欢快的阿飞沉默了，随后阴恻恻道：“讨人厌的家伙。”
宇智波富岳放下杯子也站起身来，这一下在场除了被围在中间的人外，其他都是宇智波。
散兵摸了摸眼尾，对于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前提下、脱身这点不是很有把握。
“虽然对我而言，秽土转生早晚也要解除。”散兵不慌不忙道，“但是你们偷走火影的尸体，是为了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散兵抬起双手，查克拉在手心运转，指尖闪烁着雷电的光芒。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被发现只是是早晚的事情。但少年对写轮眼十分熟悉，早有警惕的闭上眼睛。
“他不想打扰你的，若不是大蛇丸的自作主张，你应该永远也不会被唤醒。”宇智波鼬如此说道，他看见少年歪过头睁开眼睛，“我们会帮助你解开秽土转生，如果相信我们的话。”
木叶没有会秽土转生的忍者，所以这个建议是最符合散兵一开始想法的。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不同了。
“我拒绝。”散兵干脆的回拒。
周围很安静，所以突然响起的曲调显得十分突兀。
之间凝聚的查克拉散去，散兵侧耳仔细去听。
那像是捻起一片树叶放于嘴边吹响的小调，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曾有人一次次在他身边，用着简单的树叶演奏出多变的曲子。
〖手边有树叶的话，就吹奏一曲吧。〗
周围再次传来查克拉的波动，散兵警惕的转头看去。明明已经十分小心了，但在对上那双写轮眼后，表情柔和下来的同时，双眼也失去了聚焦。
月光下，突然出现的人穿着同样的晓袍、面上带着白底红纹的狐狸面具。银白色的长发编作细辫，随着大跨步的动作，发尾扬起一个弧度。
迎面倒下的人落入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怀抱，而狐狸面具下的眼睛短暂闭了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