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珩呆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

  易清安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他不是要待在国外学七年的音乐,和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钢琴大师级人物爱德曼·纶克一起到处参加演奏吗?

  怎么,不去追他的理想了?

  谢承珩略微失神的双眼体现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原以为,易清安东奔西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见面了,怎会……

  其他房间两人,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尽管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表情,但能明显地看出内心激烈的浮动。像是在平静地水面投了颗巨大的石头,溅起无数水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心中不约而同,怎么会……

  一时之间,他们三位主角攻的内心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情绪在胸口震荡,有惊讶有期冀,更多的是意想不到。

  新剧情即将到来,这是陈郁岁在看到今天的日期发出的第一句感叹。

  就是今天,白月光即将从遥远的北美洲飞回遂城!三个攻各自发挥神通,期望与白月光再续前缘。

  而他的替身任务也随之来到,包夸但不限制于骚扰白月光、在众人面前陷害对方、处处和他争执起冲突。

  又因为这是本融合小说,所以他需要做三倍的任务量。陈郁岁内心喃喃,他娘的白月光不会认为我是个傻逼吧,有点担心。

  诡异又平和的宿舍,风不平浪不尽,总算是过去了一天。

  晚上九点,该班飞机即将落地。机场出口停了众多豪车,齐刷刷地一排,十分惹人视线。

  机场灯火通明,长相帅气的八九个男人或站或坐,穿得也是风格各异,西装革履、休闲套装,每人风格都没有相撞,凑在一起十分养眼。

  这排场,得是迎接哪家富家少爷吧。出机场的人不由纷纷注视,甚至偷偷拿出手机拍照,想分享到网络和朋友圈去。

  这一幕被谢承珩捕捉到了,只不过他没反应,因为在遂城,就没有敢乱报道他的人,有路人不知道他身份,也会在发出的那一刻被自动删了。

  如果不是机场禁烟,他现在应该缓缓燃烧起一根烟了,再狠狠吸上几口平复内心的莫名情绪。

  许久没见到易清安了,大约还是在上初中的时候,他感觉视线离不开对方身上,便了解了自己的心意,至此他开始了单恋不可得的日子。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在机场看到了今天的新室友,许向知。顾言之他认识,之前在一群乌合之众的聚会上,遥遥见到过,听说是打游戏的,两人之前没说过话,算不上熟。

  没成想,他们宿舍三人都来了。

  他自嘲一笑,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易清安,连他身边的好友,都没完全熟知。

  无人知晓,陈郁岁也在接机队伍之中。只不过他是打出租车来的,此时他坐在出租车里,阴暗地扒着车窗开始入戏。

  都喜欢白月光是吗?那他去死好了!他一定要把易清安踩在脚下,让他们看到,谁才是值得爱的人!

  陈郁岁心中默念了一遍台词,尬地头皮发麻,脚趾扣地,他狂躁地抓了抓头发。

  司机师傅用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看向后座的少年,甚至播放车载音响中的黄梅戏,一首关于爱情的戏曲,津津有味的停了起来。

  收足了钱的师傅十分好说话,在这一分一秒的等人,也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宽慰少年,“不要怕失去,这么好的年纪,就要不留遗憾……”

  显然,他把陈郁岁当成了一个为爱而痴狂纠结的年轻人。

  陈郁岁没听司机说什么,紧盯着出口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目光随着他的步子而移动。

  飞机刚落地,机场通道人很多,一眼看上去只能看到这位身材修长的青年,气质出众,与生俱来的温和优雅。

  易清安出了通道,先是扫视了一圈周围,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朋友们,他用苍白的指尖冲那群人挥了挥,脸上挂了笑意。

  “你们怎么这么准时,我还以为没有人来呢。”忽然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易清安调笑了句,他的怀里不知被谁塞了捧鲜花。神情有些讶异不似作假,他是真的没想到,几年没回,大家和他的友情居然还是这么坚固。

  穿着飞行夹克丝毫不嫌热的男子道:“怎么会呢,完了谁也不会忘了咱们的易小王子啊!”

  “打住!别再提这个称号。”

  小时候他经常在大家的家长面前演奏钢琴,被众人家长称赞为钢琴小王子,后来这个名号也就在周围同龄富二代里传开了,一直到如今,算是黑历史了。

  众人向外走。

  “怎么突然回来了?”一直未开口的谢承珩,突然问了句。

  易清安搓了搓苍白的指尖,叹了口气,不是很轻松地笑道:“没办法,一言难尽。”

  顾言之目光紧盯着他的脸,“还走吗?”

  听到这句话,易清安叹了口气,无奈道:“暂时是不走了。”

  “只是暂时么?”许向知看着许久未见,甚至有些陌生的易清安,顺着他的话继续追问。

  “哎呀,要我说大家都别站在机场门口说话了,定了老地方,等到了咱们一块吃吃喝喝,放松放松再好好谈!”戴着墨镜的男人打断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

  众人都无异议,只是大家都没率先上车走,都在等易清安抉择。每个人都想载白月光,因为同行的这段路程,能交谈的更多,而且还是1v1,没有其他人的干扰。

  能问得更多,表达的也更多。

  易清安看着大家,“怎么?不走吗?”

  有人实诚,边开玩笑边吐露真心,“大家谁不想载你呢?都等着你的决定呢。”

  “阿清。”谢承珩转了转手中的车钥匙,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其他人紧接着七嘴八舌,“小易,易哥,清安……”

  易清安:……

  一排豪车在门口等着被挑选,有的从车标看不出来什么特别,富豪子弟注重在外身份,有些因为家世涉政原因,不愿表露地太奢华。内里全部砸钱大换了一通,发动机、真皮座椅、脚垫、底盘等等,几百万上千万洒洒水。

  众人内心也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几分希冀。易清安瞥了眼大家,笑容微敛,没什么表情道:“你们在玩什么?我讨厌做选择。”

  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径直往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走去,敲了敲窗户,“师傅,走吗?”

  后排地陈郁岁按下车窗,四目相对。

  他是一直在看着那边的动静,也是一步步看着易清安走过来,激动。他盯着易清安俊朗的脸,任务之心熊熊燃烧。

  司机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陈郁岁。

  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主角攻,在车窗降下的瞬间,看到了陈郁岁的面容。他们惊讶了一瞬,掩饰不住脸上的讶异。

  没想到车里坐了一个人,易清安礼貌绅士问:“可以拼车吗?”

  易清安怀里抱了沉甸甸的鲜花,新鲜欲滴,正温柔的笑着,和陈郁岁说话。

  陈郁岁瞬间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一时间分不清人和花到底谁更好看些,花香幽幽传入鼻腔,沁人心脾。不免心底自言自语,不愧是白月光,就是有资本啊。

  扫过不远处各个怪异的眼神和脸色,陈郁岁尽收眼底,冲易清安一笑:“好呀,可以走。”

  众目睽睽之下,白月光和替身搞在了一起。

  易清安把花顺手递给了陈郁岁,这一幕被花的主人——江行鸣看见了。顿时捏紧了手中的车钥匙,骨节用力到泛白,脸色唰地变得不太好看。

  八九个男生瞠目结舌,直接被这情况弄得措手不及,呆愣在原地。

  圈内不少太子爷都喜欢易清安,奉他为白月光。

  谁叫他从小就温柔,还优秀,弹起钢琴来像个王子自带滤镜,几乎每一个看过他弹钢琴的人,都会对他深深的迷恋。

  而谢承珩喜欢易清安一事,在整个上层年轻人里,没人不知道。要说有谁不知道,那可能只有白月光本人不知道了。

  所以,陈郁岁在上层社交圈的名声无人不知,也有很多人见过他。在看到易清安和陈郁岁坐上了一辆车后,大家的表情跟吞了苍蝇般,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盯着谢承珩。

  望着出租车远行。谢承珩站在路边,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心中莫名郁气。

  易清安:“多谢。”他把群里KTV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抱着花的陈郁岁,胸口鼻尖满是花的香味,他有些受宠若惊,不太明白白月光是什么意思,让他帮忙抱一下吗?

  “这个给你……要放在哪?”陈郁岁半举着花,后排位置不大,两个成年男人坐在堪堪坐下,彼此没触碰到,花就横在两人身前。

  易清安笑了下,“送你了。”

  “送我了吗?”这束花一看就价格不菲,因为花的品种陈郁岁都认不出来,新鲜欲滴,光是看包装,就能察觉到充满了金钱的气息。

  废话不会说第二遍,易清安点头,算是给了他回应。

  陈郁岁进入状态,他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易清安,面上闪过隐忍的怒意,又有自惭形秽。

  坐上车后表演就没停过,一时紧蹙眉头,一时攥着手指,眼神飘忽,坐如针毡,一副有话吞吐却不敢问的模样。

  易清安不是瞎子,他问:“你认识我吗?”

  陈郁岁今晚有个重要的任务,黑金包厢中大家喝多了口不择言,而他被那些人言语刺激到了,又看到白月光是那么的耀眼,心里头直冒酸水。

  连喝了几瓶烈酒,晚上直接献身攻一。光.裸躺在酒店床上,想要和攻一生米煮成熟饭,但下场很惨,攻一直接隔着被子,把他扔在了地上。

  见他没答,易清安放轻声音,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我是”陈郁岁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他知道谢承珩的白月光是他,也知道自己是替身,很尴尬地卡壳了。

  他想到自己不光明的身份,心中立刻像破开了一道大口子,疼痛难受。

  最终,他还是只是说了句,“我叫陈郁岁,是谢承珩的朋友。”

  “陈郁岁。”易清安在口中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落玉般清脆的声音,温柔地念着他的名字,让陈郁岁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居然有这般好听的时候。

  “日落衔山照画屏,箭山郁郁岁寒青。”易清安缓缓念了一首诗,他的嗓音很好听,念起诗来有种不一样的韵味,他朝陈郁岁温柔地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陈郁岁眨了眨眼,小声道:“谢谢。”

  幸好车内空间比较安静,不然真听不见他的这句道谢。

  “我叫易清安,清水的清,安宁的安。”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陈郁岁真心回赞道。

  “谢承珩是怎么交上你这么好看的人当朋友的?”易清安真实不解,除了周围从小长大的同龄人,倒是没见过谢承珩和别人交朋友。

  陈郁岁自卑低头,更说不出来,他是为了钱被谢承珩包养了。

  从机场到酒肆的这条路突然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