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岁结巴, 磕绊说不出话。

  面对强势冰冷的易清安,他不禁觉得恐怖,更多的是陌生。

  明明原著中的白月光是温润美好, 而现在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

  “你在发抖。”易清安抚摸着他的脊背, 看着他发抖的手。

  安抚地捋直他的手,把少年颤抖的指节抚平。

  “这么紧张,你在害怕。”易清安打量猎物似的盯着他,语气笃定。

  “我能先问个问题吗?你从哪听到这个消息的?”陈郁岁想刀了多话的人。

  到底是谁!

  易清安幽深的目光直直扫视他。

  一时间没说话。

  过了会儿, 他开口道 :“酒吧外, 谢承珩。”

  陈郁岁:……妈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他模糊的想起昨夜好似和易清安接吻了。

  该不会……被谢承珩看见了吧。

  !!

  脑中轰鸣,陈郁岁不想活了。

  主角攻看见白月光被替身拱了,替身的下场不用多想, 一个字——

  死。

  易清安有种疯癫般的平静:“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陈郁岁欲言又止望着他,点点头又摇头。

  一阵火气冲上了易清安的心口, “说清楚。”

  陈郁岁辩解, “我和他之间确实有份合同。”

  “但是——”话锋一转。

  “合同的内容让我随叫随到,一月十万,随时可以中停。”

  “当时感觉这零花钱赚得容易,且期间也没找我几次,每月还给我打钱, 我就签了。”

  少年总结道:“所以我和他只是单纯的合同关系。你误会了。”

  “是吗?”易清安凶狠地一口咬住少年的下唇,惩罚似的用力。

  陈郁岁怒了一下,仅仅是眉宇间怒了一下,然后被对方咬得更用力之后。

  他哭丧着脸,敢怒不敢言。

  半响, 等到易清安松开齿。

  一个很深的血印子留在了陈郁岁的下唇。

  “告诉谢承珩,你们之间的合同结束了。如果他要任何违约金, 我赔。”

  易清安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谢承珩的电话。

  又开了免提。

  把手机塞到了少年的手中。

  一脸懵逼的陈郁岁。

  不是,大哥你怎么不给我点反应的时间。

  好歹要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吧。

  电话接通。

  对面沉默着,能听见他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除了有些机器的轻微轰鸣。

  几乎没有任何人声杂音。

  “你在做研究吗?我是陈郁岁。”

  对面顿了下,似是在确认电话号码。

  迟疑道:“是。你为什么……用易清安的手机打过来?”

  “我会不会打扰你做研究啊?”陈郁岁磨蹭着没话找话。

  下一秒,被身旁的易清安掐住了腰,低声:“说正事。”

  谢承珩自然能听见他的声音,想起了昨夜的种种,再度沉默。

  他们之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陈郁岁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又避不开身旁人的威胁,只能小幅度的扭着腰,让他的手掌远离自己。

  少年挣扎着缓缓开口,“我们之间的合同到此为止吧。”

  谢承珩呼吸重了一瞬。

  只说了两个字:“理由呢。”

  陈郁岁用指甲掐着手指,感受着丝丝痛意,来维持理智。

  “理由是,我觉得我不想再做白月光的替身了,没意思。对我也很不尊重,我不想继续了。”

  少年说出了原著中的一小段台词。

  谢承珩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时间做不出来什么回复。

  白月光本人——易清安不解的蹙眉看他,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

  他问陈郁岁。

  白月光的替身什么意思?

  陈郁岁想着不如刚好挑明。

  反正谢承珩这边的任务刚好阴差阳错的进行完了。

  说出来对自己无碍。

  刚张口看向易清安准备道明替身缘由。

  听筒传来的一阵人声,低沉有磁性,“既然你提了,合约便中止了吧。”

  他有些语气不稳。

  “还有,合约具体内容,你要保密。”

  陈郁岁绽开了真心的笑容。

  虽然过程不是很理想,但谢承珩同意了解除合约,代表着这条支线圆满完成。

  “好的,再见。”

  少年心中说的却是:「再也不见。」

  于是易清安也笑了。

  笑得特别开怀,“不喜欢他?”

  “还好,谈不上喜不喜欢。”

  “替他保密?”

  “额……其实本来合同没什么内容,况且我刚才跟你总结了一通,大差不差。”

  潜台词是,他要保密,不会说出口了。

  “行,关于合同我不再追问了。”

  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白月光?替身?怎么回事,解答一下。”

  陈郁岁彻底为难,刚说过要保密,现在又说出来,不太好。

  他皱眉一副非常为难的表情,眼巴巴的看着易清安。

  试图蒙混过关。

  “说。”

  易清安声音没有起伏,但陈郁岁立刻察觉到了潜伏的危机。

  顿时怂了。

  他既没有违背刚才的话,又向易清安解释了。

  “谢承珩之前暗恋过一个人,恰好我又长得和他暗恋的人很像,才有了这个合约,所谓的白月光和替身是指代这个。”

  说到这,陈郁岁以为就结束了。

  谁承想,易清安脸色很快沉了下去,吃了苍蝇般难看,“你说的这人,是谁?”

  陈郁岁闭上了嘴,打死不准备再开口。

  反正他也猜不到。

  浑身有些酸软,尝试着从易清安的怀中退了出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耳边传来一句话。

  “这人,是我?”易清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凶戾的神情,让陈郁岁伸在头顶的双手顿时僵住了。

  那双眼睛透露着数不清的怒火,又犹如冰冻三尺之寒,令人发抖。

  陈郁岁瞬间绷紧了后背。

  紧张的手指发颤,他就不应该多嘴!主要是他根本就没想到白月光竟然能猜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嗓子发干。

  现在仔细想一想,这事若是落在每个人身上,大概都会有点气恼。

  我把你当兄弟,背地你想睡我?

  关键背着我养了个替身,你对我的感情我一无所知。

  而且我阴差阳错也喜欢上了替身。

  放在黄金八点档,收视率肯定爆表。

  太尼玛狗血了。

  剪不断,理还乱。

  陈郁岁一动不敢,他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他一边当鸵鸟,一边苦中作乐的想,虽然剧情有不少的插曲,至少任务是完成了。

  陈郁岁现在都不敢直视白月光。

  对方眼中的刀子犹如实质,少年害怕对视上会真的被刀。

  “我倒真是没想到,十年的好友,好兄弟,居然会给我这么一份惊喜。”易清安气笑了。

  陈郁岁根本不敢触他的霉头,装聋作哑。

  男人突然把目光放在陈郁岁身上,阴沉的问,“在机场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陈郁岁在心中呃了一声,这问题莫名其妙。

  像极了情侣吵架时翻旧账。

  对此,陈郁岁只想大声地喊出来,旧账有什么好翻的,你怎么不去和谢承珩掰头。

  可惜,他怂得不行。

  根本不想得罪现在的白月光,他看上去实在太恐怖了。

  顶着死亡目光,陈郁岁根本拖延不下去。

  只好快刀斩乱麻。

  “确实,我当时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也没想到你会上出租车。”

  两人就此展开了一场不算激烈的讨论。

  易清安提问,陈郁岁小心翼翼斟酌回答。

  时间眼看来到了下午一点。

  两人没吃早饭不说,连午饭也没吃。

  易清安正问着:“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和谢承珩之间发生过什么?”

  少年面如死灰。

  这场酣畅淋漓的提问让他脑细胞烧死了大半。

  准备敷衍的应付他时。

  发出了肠胃空荡荡的饥鸣,肚子突然饿得咕咕响。

  易清安犀利的眼神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少年的腹部。

  陈郁岁捂住肚子。

  “洗漱去,我带你吃饭。”

  陈郁岁高兴地差点喜极而泣。

  吃完饭,陈郁岁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了。

  从酒店侧门逃了出去,二话没说坐上了打得滴滴专车。

  “师傅尾号0505,快走!”

  “小伙子,你这是上演谍战大片呢?!”

  司机师傅不急不慢的输入尾号,开始启动车子。

  上完课,在食堂里吃了顿不怎么能入口的晚饭。

  噎得他差点把胸口锤穿。

  发誓再也不要吃这家窗口的饭之后。

  寝室门口,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刺目的东西——花。

  一大束花摆放在门口,应该是特意放的。

  让人一眼扫过去就能看见,卡片摆在花的正上方。

  陈郁岁离它有三米远,心脏已经砰砰跳了。

  他脑海中有个猜想,莫名觉得这束花是他的。

  他拖拉着步子,磨蹭着,这短短的几米路程在他磨蹭下,硬生生走了一分半钟。

  然而,到了门口。

  陈郁岁正想着目不斜视的刷开大门。

  就看到了卡片上显然的几行字。

  亲爱的岁岁,愿你今天的心情如这束向日葵花般明朗。

  爱你的宴。

  陈郁岁:……傻逼。

  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都快气死了。

  明媚个头!

  顾言之的团队终于在微博上发了声明。

  然而顾言之剑走偏锋。

  公开在微博上说,这是他的私事,希望大家不要多关注。

  另外宣传了下即将到来的比赛。

  他这声明一出。

  不少女友粉心碎了一地。

  不否认代表着事实,事实是陈郁岁和顾言之确实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楼阳台外,栽种着不少绿植。

  一个开放型的阳台,视野很好,地方大,空气清新。

  摆了一套沙发,和休闲的桌椅凳子。

  顾言之点着烟推开小阳台的门,傍晚夕阳在天边晕染层层红晕,而少年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美得像副画似的,不忍惊动这画面。

  这个阳台,陈郁岁一般不怎么上来,只有他们几个抽烟,会开门站在小阳台抽会儿烟。

  所以推开门见到陈郁岁时,第一眼有点意外。

  他看着手中徐徐燃烧着的烟,又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少年。

  没多思索,直接把烟按灭在了桌上的烟灰缸。

  然后靠着少年身边落座。

  一言不发的凝望着绚烂的晚霞。

  听着身旁的人呼吸声,愁思的眉宇不知不觉间渐渐散开。

  陈郁岁原本只是来阳台透口气,顺便给绿植浇浇水。

  结果躺着躺着就睡过去了。

  感觉到肩膀逐渐麻木的重意,陈郁岁不堪重负的醒来。

  一睁眼,首先入眼是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削薄的唇。

  接着才是那好看的双眼和耀目的银白发。

  陈郁岁被吓了一跳。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到陈郁岁只要幅度大些一转头就能亲上去。

  陈郁岁尴尬地往后退了些。

  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黑透了的天边。

  墨蓝色的傍晚,寥寥星星坠在空中,云彩遮盖着半轮弯月。

  透着美意。

  陈郁岁不由得看呆了。

  等到回神,才骤然发现顾言之的在紧盯着他。

  眼神中的深意陈郁岁说不清楚,但能察觉到复杂浓重的情感。

  以及难以开口的话。

  陈郁岁本想装作没看出来,假装平静地移开头。

  却实在是抵不住顾言之深情的眉目。

  滚烫的视线让人无法不在意。

  只好问:“哈哈,怎么了吗?”

  顾言之突然贴了过来,侧脸贴在陈郁岁的肩膀。

  蹭了蹭,像只乖巧的小狗。

  “昨晚你去哪了?”

  提到这个,陈郁岁一阵无话可说。

  他推开了顾言之的脸。“我们只是舍友,别靠我这么近。”

  他说什么?

  他难道说昨夜去酒吧乱搞,和你的白月光在街边接吻,然后还被舍友谢承珩撞见了……

  说这些吗……

  顾言之摸着少年的手,心想,妈的,给你脸了。

  他刚才要是不推开自己,说不定还能听见他内心的心音,这样就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了。

  可惜。

  还说只是舍友?难道真的要和自己分手?

  他可绝对不会放手。

  “和好吧。”顾言之把对方的手放在他的侧脸。

  让少年抚摸。

  “我很想你,我们不分手行不行?”

  陈郁岁艰难地把手从他面颊上移开。

  拒绝:“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再吞回去的道理。”

  顾言之垂目,脸上的神情三分哀伤,活像林黛玉再世。

  他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不悦。

  陈郁岁一切都是为了做任务,对于这些主角攻的任何情绪,他向来只是表面上感同身受。

  其实内心毫无波澜。

  他原本是打算昨晚找陈郁岁再谈一谈。

  在手机上交流,简直没有半分成效。

  发了信息给少年,对方回复的时常,从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演变成隔一天回复一次。

  且全是些非常礼貌的用语,显得两人特别的疏远。

  与上面聊天记录中,爱生活爱分享,大段大段给他发消息的陈郁岁。

  判若两人。

  两人谈恋爱时,陈郁岁看见一朵长相奇特的云,都会发给顾言之。

  并配上特别可爱的表情包。

  还会发语音甜甜地喊他男朋友。

  而现在,在陈郁岁提出分手后,这些好像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

  再也没收到过。

  顾言之最近上火。

  打游戏打到快结束时。

  时常不约自主的掏出手机,点进和陈郁岁两人的聊天页面。

  想看看对方发了什么。

  入目的是陈郁岁隔了二十个小时轮回的消息。

  「嗯,好的。」

  「你说的问题我看到了。」

  「不用麻烦,惹你生气的话,你把我删了就行。」

  不仅让人一肚子火,还让人感觉到特别大的落差感。

  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顾言之拿话试探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

  “没有。”

  “跟你分手之后,我每分每刻处于烦躁的状态,脑海中你占据了大部分。”

  这句话是真心的。

  顾言之又道:“我们和好吧。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比赛近在眼前,你难道想我因为情绪而落败吗?”

  “我保证不会再轻易的说分手。”

  这一串话,先是佯装服软,又威逼利诱。

  陈郁岁装作心软的皱眉,面上是肉眼可见的纠结。

  他期间一共看了顾言之三眼。

  每一眼饱含着不同的情绪。

  使得顾言之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立即加大了力度,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小岁,上次电话中,我说出口的话是有些不经考虑。当时网上粉丝骂你,我心疼,一时气恼,口不择言了。”

  “原谅我行不行?”

  陈郁岁深情款款,感动地看着顾言之。

  谁能想到一个桀骜不驯的游戏大神,居然能为了他低头。

  他低头思考了片刻。

  在这期间,顾言之把少年的手贴在了他的胸口,又道:“你当初说最喜欢我的,现在不作数了吗?”

  少年身子一僵。

  他略带着微湿的双眸痴望着顾言之,“我从没真心想过和你分手,是你的态度……”

  欲言又止下是少年一颗破碎的心。

  他自从和顾言之在一起后。

  得到的只有——没名分的好朋友头衔,在学校装作不认识,网上被爆粉丝谩骂时的不作为,甚至还有经常当他的情绪抚慰工具。

  每每坐在灯前让男人深情的凝望时,少年总是能感觉到浑身的不适。

  来自第六感,对方绝对是在透过他,想念怀念着其他人。

  只是想想这种可能,陈郁岁就想要落泪。

  「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个替身吗?」

  顾言之听到这句心音,心口顿时慌乱地砰砰直跳。

  心中莫名的突然不想让陈郁岁知道真相。

  很害怕,说不清的惶恐袭上心头。

  他呼吸急促了一瞬,若无其事的道:“你相信我,我们和好,我绝对比以前更爱你。”

  陈郁岁泪眼朦胧,单纯地问:“真的吗?”

  顾言之吻上了他的泪。

  虔诚道:“真的。”

  而阳台门内,二楼走廊处,静静地立着一人。

  盯着顾言之亲吻少年眼眸的动作,久久移不开视线。

  男人动作僵硬,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冰冷的神情表示他现在的情绪极其不好。

  谢承珩想杀人。

  他刚从外面的研究室回来,白天那通电话,让他心神疲惫。

  晚上刚从楼梯上来,站在走廊,不经意的看向阳台。

  却看到个惊天霹雳。

  劈得谢承珩简直喘不过来气。

  他站在玻璃门外,看着情浓蜜意的两人。

  气得浑身发抖。

  昨晚才看见他和易清安亲在一起。

  今天又换了一个顾言之。

  亲作一团。

  谢承珩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

  他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隔了一个鸿沟。

  跨度之大,令他心生绝望。

  好似他只能这样看着。

  可望而不可得。

  明明是炎夏,他却坠入寒冰似的浑身冰冷。

  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

  贱货。

  顾言之吻了泪一下就分开了。

  很轻柔的一个动作。

  陈郁岁被他的忽然间吻上来的动作吓到,直到他退去,仍旧是没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陈郁岁脸色爆红,和傍晚的红霞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红着脸用手擦了擦眼睑,瞪大双眼,满目震惊。

  顾言之拉着脸红的陈郁岁进门。

  刚拉开阳台的门。

  入目的是谢承珩死人般的望着他二人。

  站在门口,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阳台是个单向玻璃门,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对于谢承珩的突然出现,吓了陈郁岁一跳。

  顾言之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认为谢承珩是想要进阳台抽烟,于是让了个空位。

  “你要进去吗?”

  “不是,我在看你亲陈郁岁。”谢承珩的话令手拉着手的两人猝不及防。

  ?

  「不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郁岁绝望,他为什么这么倒霉。

  昨晚被他看见,今天又被他看见。他们之间是八字不合吗?

  少年呆呆地望着谢承珩。

  说不出话。

  而顾言之则是扬威一笑,“下次会注意,尽量避开公共场合。”

  他看着杵在原地继续挡着门不动的谢承珩。

  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谢承珩面色发冷,声音也像利刃,扎在陈郁岁胸口:“你们是情侣?”

  陈郁岁下意识看向了顾言之。

  顾言之回答十分流畅,不假思索,“当然是。”

  送分题,根本不用思考。

  出乎了谢承珩的意料。

  男人是真的没想到,两人居然是情侣。

  那他和陈郁岁之间的种种,算是什么呢?

  陈郁岁到底喜欢过他吗?

  当初不是爱自己爱得要死要活?拼命跟自己考上同一个大学,掏心掏肺的讨好自己?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不,他不信。

  谢承珩还想再问,顾言之不愉地道:“麻烦让开一下。”

  他坚持,强硬地又问了陈郁岁一遍。

  “你们真的是情侣关系?”

  陈郁岁抿了抿唇,没说话。

  却把头依偎在顾言之的脖颈处,深深的埋了进去。

  没有多说,但表现的淋漓尽致。

  顾言之无语地撞了谢承珩一下,揽着陈郁岁的肩走了过去。

  从他身边路过时,陈郁岁头也不抬。

  像是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非常冷漠。

  谢承珩内心腾地燃起了一把怒火,烧得他浑身暴戾。

  明明陈郁岁只是他的玩物而已。

  少年这幅模样,让男人恨不得直接上前掐着他的脸质问。

  不是说最喜欢他的吗?

  不是说没办法离开他的吗?

  这个骗子。

  男人拳头攥得发出响声,指关节发白。

  他望着两人下楼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

  一想到他会和名义上的男朋友正大光明的接吻,脸色潮红的躺在男人身下承欢。

  他就恨不得给顾言之一拳。

  谢承珩脸色铁青。

  偏生他们是室友,躲不开,避不了。

  顾言之放开了态度,不装作不认识陈郁岁了。

  两人同出同坐,总是能看见两人经常去彼此的房间,一呆就是一个小时以上。

  这两日的谢承珩总是情不自禁地注意着他们。

  打开房门就能看见两人甜蜜腻歪在一起的身影。

  以往从来没多在乎的人,现在是越看越碍眼。

  越看越觉得冰冷的火苗在胸腔跳动。

  看不到的时候又会犯贱的想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连研究的时候偶尔都会走神,满脑子陈郁岁。

  连续两日,他受到的冲击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谢承珩尝试给陈郁岁发消息。

  全部是石沉大海。

  天之骄子谢承珩第一次感觉到了被玩弄。

  他气得胸膛酸涩。

  陈郁岁这两日在躲着谢承珩。

  原因无他,只要两人一打照面。

  谢承珩的目光简直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饿狼般,直勾勾地锁定他。

  吓得陈郁岁躲瘟神似的。

  单独碰见也不敢和他对视,默不作声地路过他。

  陈郁岁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崩着脊背,面上冷酷的不眨眼。

  除了谢承珩让他头疼之外。

  还有另一个人,顾言之。

  宴无疾这个神经病,真的是每天准时送花,天天不落。

  若是给陈郁岁发消息,少年没回。

  那他必然让同学把花送到宿舍门口,陈郁岁一打开门就能看见。

  连着上次陈郁岁扔了两次花后。

  这事情终于被顾言之逮住了。

  顾言之最近很是粘着陈郁岁,除了不在一起上课,其余的时间全部挨在一起。

  打游戏训练的时候,他都要带着陈郁岁。

  他和队友打训练赛,就准备了水果让陈郁岁坐在一边观看。

  时不时游戏结束,顾言之会关心地问少年几句,或是给对方拿些饮料,点写外卖。

  这待遇,对比之前好了数倍不止。

  使得陈郁岁有些受宠若惊。

  嗯?原著中有对替身这么好吗?

  没有吧。

  惹得队友不免调笑:“怎么,你俩终于背着我们偷偷谈了?”

  陈郁岁闹了个大红脸。

  而顾言之一直都没否认。

  打游戏时的顾言之比往常帅得不止一星半点。

  专注力,认真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的时候,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的视线。

  这天下午,陈郁岁吃着顾言之买的冰淇淋。

  和他手拉手回校。

  少年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

  但是他没在意。

  最近给他发消息的人海了去了,且不说这几个重要角色。光是同学或者是学长学姐们的信息,已经把他的消息页面轰炸成99+了。

  等到宿舍楼下时,他的冰淇淋啃得只剩下了个脆皮筒。

  他正在专注的啃冰淇淋。

  丝毫没注意危险的来临。

  门口的花一如往常的摆在那,今天是非常娇嫩的粉色玫瑰,刚采摘下来的,上面的水珠晶莹剔透。

  一大捧,看着很惹眼。

  顾言之是第一次见到门口有花。

  一时新奇,开门时不免多看了一眼。

  花上平放着的卡片依旧显眼。

  他看完之前完全没想到这束花是送给他对象的……

  见字如面,亲爱的岁岁。

  你一直不回我的信息,我很难过,我想约你见一面。

  地点时间你定,可以吗?

  爱你的宴。

  顾言之准备刷卡进门的手顿住了。

  人也愣住了。

  陈郁岁啃冰淇淋的动作停住,下意识看向了墙角。

  他慌张地一目十行看完卡片上的字。

  不等顾言之铁青着脸质问。

  率先张口解释:“我跟宴二少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最多是普通朋友!”

  顾言之讥讽的话一噎,只好吞入腹中。

  他重新组织语言,“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会和他说清楚?原来你们一直在背地联系?!”

  “误会啊!哪有!他不是说了发消息给我,我都不理他吗!”

  “你俩居然还有联系方式。”顾言之一下子找到了重点。

  “不是,有联系方式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那已经是去年五月时候加的了。”

  陈郁岁崩溃。

  哭丧着脸,翻旧账也不是这样翻的吧。

  “手机拿出来。”顾言之冷漠地道。

  陈郁岁拒绝。

  两人在门口展开了一场非常激烈大声的讨论。

  顾言之一心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陈郁岁则是怕和白月光、主角攻们的聊天记录被他看见。

  要是看见了,他感觉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

  所以宁死不屈。

  两人最后的解决方式是——谢承珩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看他们的高调恋爱,谢承珩再也忍不住。

  脑海中全是陈郁岁亲手喂东西给他人吃的场景。

  他今日独自一人去了酒吧,脸色阴沉地一杯接一杯。

  喝了不知道多少,一如往常地给陈郁岁发消息,让他立刻滚到酒吧来。

  他喝迷糊了。

  早已忘记两人解除了合约。

  谢承珩在酒吧等了很久,握着熄屏地方手机反复按开,查看消息。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手机上新消息提示空空荡荡。

  对比之前,陈郁岁无论在做什么一定会秒回他的信息。

  谢承珩又灌了杯白兰地,心底察觉到了巨大的落差。

  气得他一连点了十瓶酒。

  终于忍无可忍的拨通了陈郁岁的电话。

  “滚到老地方来。十分钟。”

  陈郁岁一愣,谢承珩怎么了?很久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不过,他的任务线已经结束,陈郁岁根本不想再多管闲事。

  他张口想要拒绝,电话被身边的顾言之抢了过去。

  “你他妈没事找事?你有什么立场让陈郁岁过去?他是我男朋友。滚,别来骚扰他。”

  顾言之话说的很不客气。

  他知道谢承珩的身份,但他不怕他。

  顾家在海外的势力,不比C城的谢家差。

  电话那头的男人不说话了。

  似乎是在思考,说话的这人是谁?

  顾言之骂人的技术一流,不含任何脏词,也能单方面输出半天。

  把他对宴无疾的怒意,全部发泄在了谢承珩身上。

  谢承珩:?

  他总算恢复了些清明,理智稍微回升。

  “你让陈郁岁接电话。”

  “他是我对象,我可以代表他,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顾言之毫不客气。

  两人算不上朋友,虽然之前的酒局中见过,在各个场合也有碰面。

  可是跟陈郁岁出轨这一条比起来,朋友?

  朋友算什么!

  他宁愿不要这个朋友。

  谢承珩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法跟顾言之交流。

  他知道陈郁岁就站在旁边,于是森然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需要我告诉他吗?”

  这个意有所指,很难不让人听出潜台词。

  你也不想让你男朋友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吧。

  顾言之呵地笑出声。

  陈郁岁颤抖着吃掉了手中的冰淇淋脆皮尖尖。

  他想一想,接下来的腥风血雨,脑壳就忍不住痛了起来。

  不行!

  达咩!

  他得想办法拯救这个场面!

  这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

  许向知刚和队友们聚完餐,吃得烧烤浑身油烟味,难受的他拒绝了队友们转场继续的提议。

  正要回宿舍冲个凉。

  离远便看见,顾言之打电话骂架。

  陈郁岁站在一旁像个小雏鸡似的,瑟瑟发抖。

  许向知暗骂一声,他倒是凑什么热闹!

  接着走了过去,上前旁若无事的问,“怎么都聚在门口不进去?”

  顾言之暂时和许向知没什么太大的冲突。

  于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陈郁岁啊了一声,回答他:“有一些话。”

  指了指手机。

  许向知拉了陈郁岁一把,“他打电话,那我们进去。”

  刷卡的时候,不免看到了墙角边的粉色娇嫩玫瑰。

  脸色唰然一僵。

  与顾言之当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陈郁岁试图活动自己的手腕,想把手从他的钳制中抽出。

  但他怎么可能挣脱一个常年打篮球人的手力。

  陈郁岁感觉手腕发疼,却也撼动不了许向知分毫。

  他无助的捂着手腕,不再挣扎。

  顾言之怒意更深,拽住了陈郁岁的另一只手,扯得他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许向知寒光似的目光扫射顾言之。

  顾言之一边要拿着电话,一边要敌视着许向知,还要拽着陈郁岁,忙得不可开交。

  陈郁岁焦灼的陷入两人中间。

  电话中的谢承珩正静静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一时间,陈郁岁感觉无数的视线和压力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愁得眉毛全拧巴在一起。

  眼中的孤立无援快要溢出来了。

  救命。

  谁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