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泽果然拍完就走了。

  宋导对于失去这尊大佛既心痛又高兴,傅景泽的离开意味着向傅家要好处的机会就没了,但他离开了也就意味着宋导可以安心搞事了。

  离开前宋导特意为他举办了一场欢送会,看起来他是真的高兴。

  时栎安有些舍不得他,算起来傅景泽是他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都明白。

  拍完第一期大家就可以回去休息一周,一周之后再前往下一个拍摄地点。

  来的时候公司还表现得有点人道,现在嘛,就没那么好心了。

  他在综艺里的表现惹怒了江家的人,他们给经纪公司施压,他的公司一向欺软怕硬,自然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回去的时候机票是时栎安自己买的。

  看着卡里瞬间就少了千来块,心更痛了。

  据他所知,这一次综艺赚的钱全被公司拿去了,美其名曰还公司这几年对他的培养。

  时栎安这时候是真的想把那个破公司给告的,但是前提是条件允许。

  原主这几年根本就没接到什么好的通告,就算有也被破公司分得差不多了。

  他签的就是一份实打实的黑合同,又叫卖身契,一卖就是十年,也就当初那个年幼无知的时栎安好骗,还真以为进公司当明星就能赚到钱了。

  时栎安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上电视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要继续当明星的想法,每天累死累活给别人当提款机,还不如躺在床上码字。

  好在最近写的小说有点起色,准备签约了,当时应该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时栎安基本上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了,每当这时候他就想强身健体的计划得早日提上日程了。

  当他看到别墅里亮着灯时他就明白,今天他八成得睡大街了。

  果然一进屋就看到了江氏夫妇和江辰星。

  江柏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何玉兰坐在一边拉着江辰星的手低声安慰着他,好像他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时栎安觉得可笑。

  一家子都虚伪无耻。

  时栎安无视了坐在沙发上的一家子,径直上了楼。

  江柏年没想到这个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会这样无视自己,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

  “你站住!”

  时栎安好像没听到一样。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

  江柏年正在气头上,江辰星又在一边煽风点火。

  “爸爸,您别生气,栎安他只是不想见到我而已。”

  时栎安停下来了脚步,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他们。

  江辰星对上他眼睛心虚的低下了头,这样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看穿了,赤裸裸的站在这里。

  “是啊,我就是讨厌,所以你们能不能从我的世界消失。”

  “时栎安你怎么和你爸说话的呢一点教养都没有!”

  时栎安嗤笑了一声,“我是没教养啊,毕竟有娘生没娘养嘛,那你们呢你觉得你们又多有教养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养帮别人养孩子,还把自己的孩子往绝路上逼,你们又多有教养。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们江家人多有教养啊”

  江柏年脸色铁青,何玉兰也颤着声音,“你……你……”了半天。

  “就算你在怎么讨厌我也不能这么说爸爸妈妈啊。”

  “呵,那是你的爸爸妈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要尊重他们。”

  时栎安收拾好东西下楼时他们一家三口仍旧坐在那里。

  “栎安,我和爸爸妈妈来不是想赶你走的。”

  “是吗不想赶我走来着干嘛”

  “我们只是来找你谈综艺上的事的。”

  “星星,你不用管他,离了江家我看他怎么活!”

  “江夫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自己一个摸爬滚打的长到十八岁你们才找到我,找到我之后就急着赶我走,除了像养一只狗一样的提供住处你们有给过我什么吗”

  “你够了,我们只是担心星星会多想而已。”

  江柏年给自己对时栎安的忽视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所以你们就纵容他诬陷我,甚至纵容他开车撞了我”

  其实早些年时栎安的身体还不至于这么差的,这其中有一半的功劳得归到江辰星身上。

  那一年,他才十九,刚回到江家一年对家人充满了希望,渴望他们可以把爱分一点给自己,哪怕一点点。

  但是事实却是他们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纵容着江辰星所做的一切,甚至于当江辰星装醉把时栎安撞倒了时也只是怪时栎安自己走路不小心。

  那一年他没得到很好的恢复落下来病根,要不然也不至于虚弱到走几步路就喘的地步。

  在他们的眼里血缘这种东西并不重要,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优秀得能让他们长面子的孩子。

  那一年要不是江柏年患病需要骨髓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想找回那个被换掉的孩子,就算发现了江辰星不是亲生的他们也只会当做不知情。

  他们就是这么虚伪!

  时栎安的话彻底让他们没了声。

  直到时栎安快出了门,江柏年才怒吼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你的父亲!”

  “在你们纵容他把我撞掉半条命的时候就不是了。”

  时栎安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江柏年捂着胸口极速的喘着气。

  何玉兰急忙的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江辰星也在一旁安慰他,“爸爸,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好,栎安他只是一时冲动,过后他就会回来向您道歉的。”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时栎安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何玉兰附和着,“就是,他就是这样一点都不懂事。”

  到了这时候他们还是只会把错怪在别人头上。

  时栎安拉着两个箱子,茫然的走在路上。

  明明那些事不是自己经历的,可是当说出来的时候却觉得心里紧得难受,好像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了他的心脏。

  或许早在很久之前这具身体就要被那些情绪压垮了,他们充满了这具孱弱的身体。无时无刻都有撑爆的风险。

  要不然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难受呢

  这一片离市中心远,晚上不好打车,来的时候就花了平时的两倍时间才答应的。

  时栎安已经想着睡路边了。

  这是一道灯光从远处照来。

  时栎安什么也顾不了了,大不了就是遇到歹徒,被劫财,或者一死了之。

  反正他不想被等会离开的江柏年一家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时栎安大着胆着打开了手机的灯,在那辆车路过之前不停的挥舞着。

  好在车主停下了车。

  路放摇下车窗,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人。

  提着两个行李箱,大半夜的不是离家出走就是s人抛s,不过看着眼前的人估计他也没那个能力。

  “您好,请问您要去市里吗?”

  路放点了点头,“怎么离家出啊”

  时栎安摇了摇头,“不是。”

  “敢半夜拦车就不怕我是坏人啊小朋友”

  路放笑着,看起来心情愉悦。

  时栎安觉得有戏。

  “坏人不会开这么贵的车出来作案吧。”

  “你小子挺机灵啊。”

  “上车吧,哥今天心情好。”

  时栎安把两个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很快就上车系好了安全带。

  “要去哪儿”

  “到能打车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那行。”

  路放平时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只不过看在时栎安长得实在可爱的份上才同意他上车的。

  “小朋友你长得这么可爱,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时栎安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可爱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你还真挺可爱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男生,你别误会啊,我是想给我兄弟介绍的来着,不过你要是觉得冒犯到你了你也可以不用理我,我就是话多停不下来。”

  “没有没有,”时栎安思考了一会,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不反感和男生接触应该算喜欢吧。

  “我可能会喜欢男生吧。”

  “那你有对象了吗”

  “没有。”

  “那感情好啊,等会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回头我介绍你给我兄弟认识。”

  要不是车里开着空调时栎安都觉得自己该冒冷汗了,眼前这人主业八成是干婚介的,就算现在不出头,未来在广场的相亲角里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兄弟26岁了还没谈过恋爱,眼看着就要27了再过两年就该30了我们作为朋友的和他家人一样都担心他的终身大事啊。”

  你这么担心他他知道吗?

  时栎安觉得他不像对方的兄弟,反倒比较像个老妈子。

  时栎安觉得人家都载自己一程了,答应下来也不算什么难事,不就去相亲吗?

  简单的很!

  到了地方两人加上了好友,时栎安立马就给他转了钱,不过对方没要。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好备注一下。”

  “时栎安。”

  “哪个yue”

  “木乐——栎。”

  “叫路放,上路的路,狂放的放。”

  恰巧这时候路放的手机响了。

  “准备到了,别急啊。”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