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砰砰砰……”
彼时的清河湾战场沿线，延绵极长的战线上，炮火连天的场景，叫此方天地都为之而颤动着。
“娘的，这建奴发动的攻势，还真够凶猛的。”
毛文龙站在中枢指挥所在，看着前沿战场，那飞来的实心弹，冲击坑道防线，而飞扬的尘土，心里满是震惊。
“先前这清河湾战场的首战，你们也真是够厉害的，佩服，佩服，若是老子指挥那场战斗，只怕麾下伤亡更大。”
骄傲如毛文龙，就领军打仗这一块，那心里就从没服过谁。
此前建奴横扫辽东，大明的势力可谓是一路溃败，以军中都司之职，攻克建奴占据的皮岛，在条件异常艰苦的环境下，频繁出兵袭扰建奴。
靠着手里的战刀，靠着那狠辣的性格，使得东江镇成为建奴的心腹之患。
这样的情况之下，毛文龙又怎会服那些懦弱的明将，又怎会服不断败于建奴的明将？
赵志伟、刘兴祚相视一笑，看着情绪略显激动的毛文龙。
“赵帅，刘帅，现在建奴攻势迅猛，接下来你们准备如何指挥？”毛文龙转身从观察台上走下来，看向赵志伟、刘兴祚说道。
“毛帅莫急。”
赵志伟笑道：“建奴攻势虽猛，可并未伤到我军丝毫，接下来的战斗，就看各部将校就是了。
我们不要干预他们的指挥。”
“哦？”
毛文龙眉头微蹙，面露狐疑的看向赵志伟，他心里不明白，像眼前这等强度的战斗，身为一军主将，为何不总控指挥，而是要将指挥权下放到各部。
倘若在此期间，一旦出现紧急战况，而有一部未能堵住的话，只怕就会叫发动进攻的建奴打开缺口。
“毛帅，在此之前，本帅也跟你是一样的反应。”刘兴祚此刻出言说道：“但赵帅的一句话，以及清河湾首战的经过，却叫本帅明白赵帅的深意了。”
“何言？”
毛文龙皱着眉头说道。
“杀啊……”
“轰轰轰……”
“砰砰砰……”
耳畔响起的喊杀声，炮击声，爆炸声，枪响声，叫毛文龙的注意力，始终都不能留在中枢指挥所在。
赵志伟缓步走到观察台上，远远见到发动进攻的建奴，正在所部将士的压制下，艰难的逼近前沿战场。
“赵帅说，在坑道防线与来犯建奴大军展开激战，考验的就是我军各部的整体配合。”
看着赵志伟的背影，刘兴祚双眼微眯的对毛文龙道：“每一条坑道防线，就是一个独立的战场。
而针对建奴发动的攻势，及我部所展开的反制，分处各条防线的将领，会根据自己的主观意志，来配合作战，以全面压制建奴的进攻。
要相信我们麾下的部将，更要相信我们麾下的锐士，除非整个战场上，出现不可逆的紧急战况，否则我们就不能轻易下令，干预前线的征战。”
毛文龙双眼微眯道：“这就是每至大战前，赵帅，要召集麾下各部将校，前来参加战前军议的原因？
叫他们这些统兵将校，明确的知道，在接下来的征战中，所部会遭遇怎样的攻势，以及该如何展开反击的原因？”
听着刘兴祚所讲的这些，毛文龙回想起临战之前，赵志伟召集麾下各部将校，所召开的战前军议。
在这次战前军议中，赵志伟明确的讲明几种战场形势，以及针对这些战场形势，而各部将校应该做出的调整。
那时的毛文龙，心中还不是很明白，赵志伟这种纸上谈兵的形式，真的能遏制住建奴的攻势吗？
可就眼前的战况来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毛帅，通过兵棋推演，提前将战场上，可能出现的紧急战况，想出相应的对策，这无疑能减少我军各部，在实际展开激战时，出现的伤亡。”
赵志伟此时转过身来，看向毛文龙说道：“站在建奴的角度，推演建奴进攻我军据守的防线，从何种角度能接连突破我军防线，并对此进行相应的部署安排。
这是一种全新的指战思路，在过去的征战中，我大明吃过这方面的亏太多了，我们要通过战斗，培养军事素养强的悍将，战将。
更要叫他们在战斗中，建立起对己部袍泽的信任，而不是说在战场上，一切皆靠单打独斗来硬撼建奴。”
眼下爆发的盖州之战，赵志伟要通过跟建奴爆发的一场场大战，重新建立起平辽军、东江军，对友军，对己部的信任，这是曾经大明在无数次惨败中，在经历了无数次背叛后，所丢掉的最重要的东西。
“干你娘的，这建奴的攻势，太他娘的猛了！”
梅应武将身体藏在坑道里，瞪大眼睛怒吼起来，“过来个人，去问问毛承禄所部，他娘的什么情况。
为什么不保持压制建奴的箭雨攻势！！”
“咻咻咻……”
“咻咻咻……”
梅应武这话音刚落，在新军扼守的前沿战线上空，就出现了一波接连一波的箭雨，原本减缓的箭雨攻势，再度变得凌厉起来。
“他娘的，给老子保持住箭雨攻势！！”毛承禄瞪大眼睛，近乎咆哮的怒吼起来，“哪怕是手断了，也要给老子保持住！”
自激战开始后，毛承禄所统率的弓弩手，就一直不间断的向前线发动箭雨压制，这极大的延缓了建奴先锋的攻势。
对参战的东江军各部来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竟会影响到前线战场的走势。
在这等激烈的战场上，所有统兵的将校，都将一切杂念抛之脑后，他们所想要做的，就是干死这帮不断猛攻的建奴兵马。
“抛掷震天雷，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孔有德的怒吼声，此刻在自己所在的前沿战线骤响，左右的新军将士，当即就朝着逼近的建奴先锋，抛掷了一波波震天雷。
“轰轰轰……”
“轰轰轰……”
那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叫所迎战的建奴包衣阿哈，遭受到了很大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