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崽崽】:那打野能加个好友吗?

  看样子何川的帅气操作又俘获了个迷妹,但拽男不理,整得女孩子有些尴尬。

  【先亲我呀】:我哥对外人有点冷。

  【我跪长安夜】:是的。

  【山】:我冷?

  【别打崽崽】:是有点点……可能是不太熟叭!

  何川又不说话了,要不是地图上的打野还在满地图的跑,还以为人没在线。

  江琛跟着打圆场。

  【我跪长安夜】:辅助你别介意。

  【别打崽崽】:嗯嗯!

  大家照样嘻嘻哈哈地打完了后半局游戏,对面的打野心态已经被何川搞崩了,在被单杀八次后直接呆在泉水里不出来了。

  谁输谁赢当然毫无悬念,哪怕江琛拿了个重要的位置,但有何川在,他根本不用认真打就直接躺赢。退出本局,时间也不早了,打算今天就到这儿,何川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消息弹出。

  【何川】:不打了,那男的太菜。

  【江琛】:谁?对抗路那个?

  【何川】:嗯。

  江琛也认同何川的话,跟着应和。

  何川话题一转。

  【何川】:我冷?你也这么觉得?

  【江琛】:是,你一般毒舌的时候话才多。

  【何川】:我不觉得。

  【江琛】:……

  明明全身都充斥着“生人勿近”气息,结果本人却完全不自知。

  【江琛】:你多久睡?

  【何川】:不知道。

  【江琛】:我先睡了,你也别熬太晚。

  江琛没指望何川能回个什么,直接把手机拿去充电,洗漱完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起来再去看聊天对话框,何川果然没有回复他。

  何川还属于在家反省的状态,所以星期六依旧没来上课。政治老师把测试的卷子发下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问江琛人去哪儿了?

  “回家了。”江琛说。

  怎么老师们都喜欢问他这种问题,搞得两人很熟一样。昨天晚自习,历史老师也在问何川去哪儿了,江琛如实回答说被叫回家反省了,但估摸着何川应该还躺在寝室里玩。

  晚自习下课后,江琛没忘记约定,准备去寝室找他。他刚出教学楼就看到正低头玩手机的何川。

  人没有穿校服,就穿了一件白色T恤配了一条黑色长裤,高挑的身材把再随意的打扮也变为一种潮流。真夸张,脸都没怎么露,就给人一种很帅的感觉。

  这气质一上来,哪怕在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路过的学生难免会多瞧他几眼,偷偷讨论几句。

  “会不会很帅啊?”

  “感觉好会穿搭诶…”

  江琛看着那身黑白搭配,还真没看出什么穿搭技巧,全靠何川的身材硬撑着。

  他走近,“就一直站这儿等着?”

  “不然?这有板凳吗?”何川说着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只喝酒?”江琛上了个晚自习又觉得有些饿了,想吃点什么。

  “烧烤?”何川提议。

  “好。”

  两人定好去处,朝学校后门走。

  明天周末,全校放假,住校生也可以回家,这次何川不用翻|墙,直接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

  江琛坐在木凳上才吃两串牛肉,何川就已经灌了一整瓶啤酒了,他看着旁边的人用开瓶器再次撬开瓶盖,“你当在喝水啊?”

  “喝酒也管?”何川反问。

  江琛没反驳,咬了一口五花肉,被上面的辣椒油呛到了,开始猛咳起来,直接把泪花都咳出来了,顿时觉得嗓子眼烧得疼,直接抢过何川手里刚开的啤酒瓶,往嘴里倒了半瓶啤酒后才缓过来。

  他抬手用手背擦了下嘴唇,把酒瓶重新放回桌上,后知后觉地回味口腔里的酒味。

  何川拿回酒瓶,笑着说:“你当在喝水啊?”

  “草!”江琛听后,“你这人真的挺记仇的。”

  何川微低了下头,看着桌上的酒瓶,“是挺记仇的。”说完又拿起江琛喝过的瓶子,嘴对着瓶口,仰着头把剩下的酒全部干了。

  “不然我不会念那个人那么久。”何川开始讲他的事情,“其实我以前没那么怕黑的。”

  “因为他?他对你做了什么?”江琛看他敛起眼中的笑意,也严肃起来了。

  何川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他什么都没有做。”

  “校园暴力,我以前就是受害者,后来我也当过施暴者。”何川说着,又重新开了第三瓶酒,“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被他们关进了一间黑房子里,以前怕黑是来源于鬼怪,现在是怕那段往事,每次置身黑暗,我想起的都是他们的嬉笑声,心里都还有那种绝望感。”

  “你爸妈呢?不管吗?”江琛皱眉问。

  “他们?”他冷哼一声,“天天吵架,根本不管我,要是我运气不好,说不定在学校被打后回家还被我爸打。”举着酒瓶的他像个在世间借酒浇愁的流浪者。

  “那个人呢?他也是?”

  “不,他什么也没做。”何川说着又去摸兜。

  江琛从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是在找烟,但这次没有阻止他。

  等人把烟叼在嘴里,又去另一个兜翻打火机,直到点燃了那杆烟才继续说:“他就是那类人,或者说是更过分,他骗了我。我被关在黑屋子里,那屋子里有个小洞,他就趴在地上透过那个洞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被关在这儿了,我害怕。他说他去找大人帮忙把门打开。我让他别走,我们就隔着一面墙聊了起来,最后他从那个洞里塞进来一枝玫瑰花。”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哦,对,那天是情人节。”

  何川从坐下来就已经把刘海撩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琛总觉得何川眼里有点泪花,但那不懂事的刘海又挡住何川的眼角。

  “那洞口有点小,玫瑰被塞进来后,花瓣都烂得快不成样子了,我借着洞口的微弱的光,又觉得那朵玫瑰很好看。”他又去摸了摸指腹说:“就是有个刺没弄掉,当时还扎到手了。”

  江琛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朵玫瑰的样子,残缺破碎还带着根刺,就像现在的何川一样,企图通过疏远他人来掩盖自己的脆弱。

  两者都很美,但江琛萌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不想要玫瑰,想要何川。

  “后来呢?”江琛问。

  何川反应过来,“说偏题了。”他抖了抖烟灰,“后来他说去找大人就走了,结果再也没回来。那一晚我就呆在那个黑屋里,手摸着那枝玫瑰,脑子里全是鬼怪,心里想着他还会回来。”

  他又去理了理头发,只不过这次没有撩上去,反而有些刻意地去挡住了眼睛。

  江琛见他喉结滚动,读懂他现在的情绪。

  “可我没有等到他…”

  最后一根稻草断了,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束阳光,然而太阳却下山了,满心期待第二天的日出,结果等来的是雨天。

  “很幼稚吧?”何川已经把烟掐灭,将烟头丢进一旁的烟灰缸里问。

  “没有。”哪怕是一件小事也会因为年幼而无法承受,所以才会演变成童年阴影,江琛不会以十七岁少年的身份去轻视一个孩子的恐惧。

  “后来呢?”哪怕烟灭了,江琛闻到浓重的烟味,难免有些排斥。

  “后来天快亮的时候,我妈才找到我,那天之后我也没有见过我爸了,他们离婚了。”何川继续喝着他的第三瓶酒。

  何川的童年真的就不算幸福,他没有友情,也缺失完整的亲情,如今还和女朋友分手了,也算失去了爱情。

  江琛刚想抬手拍拍他的背,发现何川好像在看自己的身后,顺着目光转头。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对正手拉着手的情侣。

  留着寸头发型男生脖子上还纹了一个黑色的十字架,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类型。寸头男旁边的女生顶着大波浪,穿了个极短的碎花吊带裙。

  “你认识?”江琛转回来问何川。

  何川也把视线从那对人身上移开了,笑了下,“我前女友。”

  江琛想起沈冲说的话,何川这种人一看就是喜欢御姐类型的,有些不是滋味,“还喜欢?”

  提及这个话题,何川没有一丝难过,“我有说过我喜欢吗?”

  “别装啊!酒都喝了酒话都讲了吗难过就直说呗!”江琛全当何川在伪装自己的情绪。

  “江琛,你学过语文吗?”何川说。

  江琛这回懂了,何川是真的不喜欢那女生,“不喜欢你谈什么恋爱?”

  这人单身久了,就有些感情洁癖,最注重的就是爱情的真挚,江琛又发现了何川身上一处让人讨厌的地方。

  “我认识她时,也是在情人节那天。她当时拿着束花站在树下跟那男的表白,结果被拒绝了。”谈话间,何川把第三瓶酒也喝完了。“然后她看到了我,估计是不甘心被拒绝吧…总想找个人凑合过情人节,就把那束花递给我问我愿意不。”

  “我草?你他妈就接受了?”

  “同样是情人节,同样是晚上,同样是以一束花开始,我就答应了。”淡红色爬上了何川的脸颊,使他整个人处于微醺的状态。

  “我情人节送你花,你也会接受吗?”江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何川认识到感情不是能将就的。

  结果何川说:“谁知道呢…”

  “不是,我男的啊!”江琛心里五味杂陈,感觉何川好像对谁都无所谓,又有种何川能接受他的错觉。

  何川没说话。

  “两个人都是将就,那根本不算恋爱。”江琛觉得那个人已经成为何川的一种执念了,“你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如果是讨厌,那个女人表白时他为什么会答应?如果是喜欢,那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恨了那么多年?

  何川脸上挂着几分茫然,“我不知道。”

  江琛听到身后甜美的女声,转过去刚好看到那个前女友对着纹身男的喉结吻了一下,怔怔地问:“那…你们有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