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太复杂了。
心酸，江琛最先看到的就是这种情绪。何川眨了下眼睛，睫毛一扫，那情绪就不见了。
他又错看成了委屈，可那双眼睛里显露的又像是真诚二字。
但江琛肯定，那不是喜欢。
何川说的话，不用仔细深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说过，只有和爱人接的吻那才叫初吻。
他在表白。
江琛手上的碘伏都干了，也没能从那句话里走出来，动动手指，恍惚间这一切像在午休时做的一场梦，下一秒他就会被铃声叫醒。
“好了没啊？来吃蛋糕。”陈云开看向沙发上的两人。
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向餐桌。
桌上摆着黄色圆形和绿色方形两个蛋糕。
绿色方形的蛋糕上铺满了一层抹茶粉，蓝莓堆成小山状立在中心，小山的缝隙间还插着三四片薄荷叶。
空气中混合着水果和奶油的香甜，错杂得不知道该先嗅哪一阵香。
“你不知道这个蛋糕我提得有多小心，我生怕上面的蓝莓掉了。”陈云开指了指那蓝紫色的山，皱着眉一脸恼火地说道。
“辛苦了辛苦了。”何一去拉住陈云开的手，又向江琛道谢：“也谢谢江哥买的蛋糕！”
江琛笑而不语。
陈云开：“点蜡烛吧？”
“那…这蜡烛也一起点？”何一指指桌上荷花状的蜡烛和一包细长条形蜡烛。
江琛点头：“嗯，一起点吧。”
陈云开把荷花蜡烛放在双拼蛋糕的正中央，何川和江琛在抹茶蓝莓蛋糕上插蜡烛。
期间两人的手老碰到一起，明明就是正常的肢体接触，但是江琛的指关节老是想多去蹭蹭何川的手背。
因为何川的那句话，他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蜡烛也全插好了，何川掏出打火机开始点蜡烛，江琛去拉窗帘，陈云开去关灯。
屋内暗了下来，何一的周围亮了起来。
少女站在原处，像是被众多神明眷顾，温婉一笑。
何川点完长条状的蜡烛后，又去点燃那朵荷花。
一接触打火机的外焰，中间就擦出火花，伴随呲呲的声音，花瓣上的蜡烛被点燃，缓缓向四周散开。
开花的同时音乐声也响起，陈云开最先跟着一起唱生日快乐，最后大家一起加入了。
江琛小时候挺喜欢这种荷花蜡烛的，它能响一宿，但过不了一会儿又觉得吵，干脆就把里面的线给剪断了。
此时橘色的烛火映在他们的脸上、眼中，变成更为闪耀的三道光。
陈云开的声音最大，快盖过另外三人的声音，江琛稍微朝何川那边偏点一点，也没能听到他唱歌。
最后一个音发完，陈云开就催着何一许愿。
何一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前，闭眼开始虔诚地许愿，随后睁眼说：“好啦！”
“这么快？你许完六个愿望了吗？”陈云开问道。
“六个？”江琛问。
谁家许愿许这么多？
三人听他解释道，“一个蛋糕三个愿望嘛！”
何一噗嗤笑道：“剩下三个愿望给你们咯！”
大家只能笑笑遂了寿星的愿，也开始对着蛋糕闭眼许愿。
江琛缓缓闭上眼，在黑暗中感受着前方的光，默念着：
我希望我和我周围的人万事顺意。
一个又简单又贪心的愿望。
他的愿望一秒钟就许好了，便偷偷睁眼去看一旁的侧脸，心里忍不住猜想何川许的是什么愿。
“咳…”何一突然咳了一下。
江琛这才意识到何一没闭眼，那么她肯定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盯着何川，瞬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尴尬得不敢去和何一对视。
“许完了，吹蜡烛吹蜡烛。”
四人凑近，吹着各面前的蜡烛。
在蜡烛烧得最烈时，江琛的眼里除了有烛光，还有何川。
烛火跳动，脸颊灼热，气息剧烈，火焰熄灭。在周围陷入昏暗时，江琛眼中没了光，但自始自终有一个何川。
“江琛，你家的窗帘遮光效果真好。”陈云开跑去拉窗帘。
有点黑，他会不会怕？
江琛想抬手去碰他，顷刻间，屋子就重见光明，只见他的手正悬在半空。
何川低头看见了，这让江琛继续抬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还是何川轻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背，他这才把手收回去。
“切蛋糕切蛋糕。”陈云开一只手在取蛋糕上的蜡烛，一手把塑料刀塞到何一手里，让她切蛋糕。
“来，哥，芒果的给你。”何一乖巧地把切下来的第一块儿蛋糕递给了何川。
“江哥。”何一切了块榴莲的给他。
江琛有些犹豫，“我…不太能吃榴莲。”
“诶？好巧，我哥也不吃。”何一把那盘蛋糕放在了她自面前，“那江哥吃芒果还是抹茶？”
“抹茶。”江琛不客气地回答，“何川也不吃榴莲啊。”
“是啊，他觉得榴莲臭，口感也不好。”何一也切了块抹茶蛋糕给陈云开。
“那螺蛳粉也臭，吃不吃？”江琛问道，叉下一小块蛋糕放嘴里一抿，奶油连带着抹茶粉就融化了，茶味充斥整个口腔，中和了奶油的甜腻，蛋糕胚松软且绵密，有点儿像紧实的泡沫。
“不吃。”何川戳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咀嚼，一不小心还沾了点奶油在嘴角，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陈云开一直乖乖地盯着眼前的蛋糕，趁其不备，将奶油抹在了何一的鼻尖，“生日快乐！”
“哎呀！干嘛呀！”何一先是皱眉，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指也扣了块奶油想抹在陈云开脸上。
陈云开抓住她的手腕，身子向后仰，“诶诶！寿星才配抹奶油！”
“寿星才配说话！”何一哪肯放弃，继续发起进攻。
最后陈云开妥协，把脸凑到她面前，“好好好，你抹吧。”
她得逞后，陈云开也变成了花脸。
一男一女再对视，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眼神再转向这边的两人。
陈云开挖了一大坨奶油，一脸奸笑地望向江琛，“好兄弟不来点儿？”
江琛汗颜，“……别人是抹奶油，你这是刷墙吧？”
陈云开正欲起身。
“你吃蛋糕吧，我来抹。”何川说完只挑了点芒果味儿的奶油划在他脸上。
怎么有种…护犊子的感觉……
由于何川的半路拦截，陈云开的计划泡汤。
江琛感觉到脸颊那处的微凉，“礼尚往来。”
随后何川的脸上也有了一点白绿色。
何一趁其不备抓住陈云开的手腕一使力，奶油直接盖在了陈云开自己的下巴上，瞬间她笑得花枝乱颤，“白胡子老头儿！哈哈哈”
大家乐呵着把自己盘中的蛋糕吃完了，但剩下的大部分连动都没动，只能重新装回盒子里去。
“好粘啊，我去洗个脸和手。”陈云开有些嫌弃地说道。
何一也起身跟着他，“谁让你刚刚想害江哥，自作自受。我也去洗一下脸。”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座位，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卫生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嬉笑声。
“我去厨房洗……”江琛脸上也有奶油，他话又还没说完，何川就贴了上来。
这次的吻落在脸上，温柔至极。
嘴唇似奶油那样柔软，但不清凉反而温热。温度传给江琛时，他像个纯情男一样被这个简单的吻点燃了，如方才跳动的烛火般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何川：“不用洗了。”
江琛：“……”
听着厕所传来的动静，好像是何一和陈云开要出来。
江琛盯着何川脸上的奶油，虽然真的很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这么害臊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
“你还是去洗一下脸吧。”何川又改口了。
“为什么？”
“你脸太红了，要降降温。”何川笑得依旧好看，但也真欠揍。
“草。”眼见那两人要出来了，江琛连忙躲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向水槽，泼了好几捧水在脸上。
听到外面何一的声音，“江哥呢？”
“在厨房洗脸。”
何川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带着一丝暧昧的温度，烧得他耳朵发烫。
“草。”他又低声吐槽了一下，想再沾点水在耳朵上，结果就被人拽了起来。
又来？
嘴唇相贴，舌尖相抵，口腔里芒果味和抹茶味混在一起，味道甜美又奇怪。
江琛被迫尝到了何川嘴角残留的奶油，就连彼此交叠的气息带着打发的奶油香。
他心里骂道：一下午亲三回，真是降你妈的温。
“亲上瘾了？”他一把将人推开，由于眼睛进了点儿水，只能微眯着眼审视何川。脸上的水还没干，水珠还顺着肌肤，滚到他下巴，再滴在他衣服上。
何川用手背擦擦湿润的嘴唇，“有点。”他说着就又贴近。
江琛立马防备地抬起手臂挡在嘴前，心里骂何川傻逼。他经不起这么搞，再这样下去，他保不准会发生点什么更越界的事。
谁知何川却越过他说：“我洗脸。”
妈的，又被耍了？
“为什么亲我？”何川真就是他的克星，每次都能在这人那儿攒一窝火。
某人非但不回答，还扔出了另一个问题，“江琛，谈恋爱吗？”
“不谈。”江琛拒绝得直接了当。
他眼里的恋爱绝对只能是两情相悦，但如今他根本感觉不到何川的喜欢。
努力回想细节，除了何川问了他一句关于小时候读书的事情，再无其他，便问：“你对五、六年级情有独钟？”
“哥！好了没啊？这么久？”
外面在催了，两人结束对话，走出去。
“蛋糕怎么办？还有这么多。”何一问道。
“你们带走一个，还有一个我和江琛带回寝室吃。”何川点名要那个抹茶味的。
“为什么要抹茶味的？”何一又反应过来，“哦哦，你俩都不吃榴莲。”
何川：“不是，抹茶味的好吃。”
“你怎么知道抹茶的好吃？你吃的芒果的，你又没吃这个蛋糕。”何一奇怪地问。
何川笑而不言。
江琛：“………”
呵呵，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