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浓郁的胭脂水粉味随风飘来,那些宾客迷醉在莺莺燕燕之间,一边喝酒一边跟那些姑娘们追逐。

  里头光线很暗,细看之下觉得哪儿哪儿都是怪异的,那些人的脸上都透着青白色,看起来死气沉沉的,除去那股胭脂味隐约还能闻见一股霉味。

  唐念边打量边说:“这地方还挺古怪的。”

  “嗯,当心点,别离开我半步。”解钰道。

  “知道,你都叮嘱过一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儿。”唐念扬起两人紧握的手晃了晃,“再说了,你这不是把我拉的好好的吗。”

  台上,红衣舞姬身姿轻盈,穿梭在层层叠叠的红纱中,手里的红缎时不时从人的面颊、脖颈扫过。

  一旁还有几个抱着琵琶的姑娘吊着眼睛看着二人,瞳仁全白,唐念眨了眨眼再次看过去,却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一晃眼看见的都是错觉。

  唐念只想赶紧找到池淞,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刚抬起脚面前的红纱却忽然挡住了两人的路,那几个弹古筝的女人脸忽然变得狰狞扭曲,诡异的笑声尖锐刺耳。

  那红衣舞姬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苍白恐惧,手里的那根红缎忽然勒住了她的脖子,她双手拼命抓挠,两只脚也不停地乱蹬着,额头上青筋迸现,眼睛翻白。

  “哈哈哈哈哈。”

  那些看客边喝酒边拍手。

  这一幕太荒诞了。

  那舞姬被红缎吊着,猛地摔砸在了桌子上,酒菜洒了一地,那些看客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兴奋,酒杯里的透明酒液流下来的时候瞬间变成了红色的鲜血。

  头顶的灯笼闪了两下,那些碧瓦飞甍、雕梁画栋逐渐褪去了华丽的伪装,歌声与欢笑声远去,那些垂落的红纱成了白色,就跟个灵堂似的。

  那些宾客们的四肢逐渐抽长,眼睛里泛着幽绿的光,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就跟弓着背的猫似的,从四面八方朝两人的方向扑来。

  唐念将几个纸人甩了出去,落地瞬间就有了人的形态,跟那些怪物撕咬在了一起。

  解钰:“我们走。”

  刚一动,周围的白纱层层收紧,将两人裹在其中。

  解钰一抬手,一道剑光破空,那些怪物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化成了黑雾,白纱也碎成了数片,飘飘扬扬落下。

  周遭一片寂静,残破不堪的白色灯笼在风中晃着。

  浓稠如墨的阴气将这个地方笼罩着。

  唐念隐约看见了个人形轮廓在廊上吊着,随风微微晃动:“好像是池淞。”

  两人走近了些,这人的确是池淞不错,但他的手脚均被白绫吊着,垂着头一动不动,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不会是被鬼给附身了吧。

  唐念这个念头刚落,就见池淞忽地睁开了猩红的眼,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两人前面。

  唐念反应敏捷,快速打出了几道符,解钰则是一把抓住缠在池淞身上的白绫捆住了他的双手。

  两人配合无间,很快就把池淞压制的不能动弹了。

  唐念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声猫叫响起,一只黑猫站在房檐上,幽绿的眼睛盯了两人片刻,然后纵身跳了下去,破旧的瓦片哗啦摔了下来。

  先是瓦片,随后就是房梁、廊柱、快速的坍塌,撞倒了白烛,火噌的烧了起来,顷刻就吞没了大半。

  解钰一手拉着唐念,一手拖着昏迷不醒的池淞。

  就在即将踏出去的那一刻,池淞忽然一哆嗦,清醒了,回头一看脸色突然一白,也不知道从哪儿的力气一下挣脱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跪在地上把那一堆堆的树叶朝自己怀里拢,边拢边一脸疯癫的道:“我的钱,我的钱……”

  解钰朝唐念背后轻轻推了一把,他一步跨了出去,再回头的时候那朱红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火势蔓延的太快了,在门合上的一瞬间就烧了过来。

  唐念一向镇定,这会儿却有些慌了。

  “解钰!”

  除了木头坍塌跟火星噼啪的声音之外,他什么都没听见。

  没有回应。

  那种踩不到实处上的恐惧感席卷而来,他辨不清真假,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像虚幻的,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不见。

  “解钰!!”

  唐念内心焦躁不安,想要直接冲进去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后环住了他的腰。

  “我在这儿。”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面前的老旧建筑在漫天的火光中发出“轰”的一声,彻底塌了,只留下满地的灰烬。

  虚惊一场。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时,唐念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绷直的背脊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解钰开口说道:“他不愿意走,废了些时间。”

  “我刚才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唐念的声音还有些涩。

  “不会,这路这么黑,我还得牵着你呢。”解钰伸手在他鼻尖上轻点了一下,然后握住他的手。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唐念又回头看了一眼,恍惚见一道人影在那片废墟中站着,那些灰烬化成了蝴蝶,朝着黑色的天际飞去。

  “咱们是从池淞的梦里走出来了吧。”唐念问。

  解钰点了点头:“之后可能还会有几个魇,小心一点。”

  ……

  雨停了很久,但是青石板路上却一直都是潮湿的,刚才来的时候这古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会儿街上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安静得有些异常。

  手被包裹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唐念抬头看着解钰的侧脸出神。

  “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解钰转头,“我这张脸这么合你心意吗?”

  “合啊。”

  解钰又道,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是因为脸才喜欢我的吗?”

  “不是。”唐念摇了摇头,“如果真要说的话就是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吧。”

  解钰笑了笑:“突然想起你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还记得你问了什么吗?”

  唐念的思绪被他引着不知不觉飘回了两人初遇的时候。

  见解钰第一面的感觉就跟别人不一样。

  这人一袭黑袍,身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两个人站在一起也不怎么搭调,他那时是真没想到他跟解钰能走到一起。

  应该是命运使然吧。

  冥冥之中注定就是这个人。

  解钰:“想不起来吗?”

  唐念:“我记得,你说自己想要个容身之所。”

  “这话其实没说全。”两个人站在拱桥上,解钰转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我就是为你来的,什么容身之所都是借口。”

  唐念想了想两人之间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是自己太迟钝了,心意都掏出来摆在面前了,他却看不明白。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唐念一回头就见竹青朝他们走来,唐念瞬间警惕了起来。

  竹青道:“我可算找到你……”

  唐念:“别动。”

  竹青猛地刹住脚,一脸茫然。

  唐念:“你去看看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竹青:“我是真的。要不然咱们对个暗号,天王盖地虎。”

  解钰忍不住笑出了声:“让他过来吧。”

  “刚才我也差点中招了。”竹青说走边叹了口气,“那鬼冒充你冒充的挺像的,我被逗了大半天才发觉不对劲。”

  竹青走到跟前瞧了眼唐念的脸色道:“你被魇到了?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

  “没,就是刚才有点被吓到。”唐念说。

  那时候他是真的害怕解钰出不来。

  竹青:“那难怪,你稍微有一点大的情绪波动都能被捕捉到,然后放大十倍。这鬼厉害也就厉害在这方面,是人就有欲望、有恐惧的东西,想要舍弃跟战胜又谈何容易啊,稍微不慎就会陷进去。”

  唐念回想了一下,自己那会儿确实是有些不正常,解钰跟他聊了几句分散了些注意力才缓解了不少。

  “对我有点信心。”解钰抬手在他脸颊上蹭了蹭,上面不知何时沾上了点灰,“我会毫发无损的把你带出去。”

  几人一并朝前走去,走到古城尽头之后就是一条狭窄的山路,一边是山壁,另一边就是陡峭的悬崖,前路看起来雾蒙蒙的,一眼过去看不到头,仿佛走着走着就会一脚踏空从高处跌下去。

  唐念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来时的路已经没了。

  只有这一条,并没有其他选择。

  “咱们这是进了另一个人的梦里了吗?”唐念开口问道。

  解钰点了点头:“对。”

  一阵风席卷而过,几颗碎石滚落下去,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竹青开口道:“恐高的人走这条路命都得丢一半,也无路可退了,我打头阵吧。”

  他边说边朝前走去。

  解钰贴在唐念耳边道:“怕吗?用不用我背你。”

  “不用。”唐念说。

  解钰抬手在他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道:“害臊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唐念这会儿的脸是真红了:“你说什么呢,竹青还在前面。”

  解钰笑着转过头:“好了,不逗你。”

  山林间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有了点微弱的亮光,那是一个农家小院,笼罩在夜色里,微风徐徐吹来,一片祥和安静。

  也不知道他们是入了谁的梦。

  这小院儿外面圈着篱笆,里面的小狗冲他们吠了几声,“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年迈的老人走了出来,鬓边花白,身材有些微胖,面相看起来很慈祥,她问道:“你们几个打哪儿来的?”

  竹青随口说了个地方。

  “没听说过,看来是个远地方。”老太很热情,“你们要是累了的话就进来歇歇脚,我打些井水给你们喝,我们家的井水是出了名的甜,过路的都要来讨上两碗呢。”

  唐念道:“不会打扰您吧。”

  “不打扰,我家就我和我孙子,他还没睡醒呢。”

  门打开,那条小土狗跑了过来,在几个人的裤脚处嗅着,老太佝偻着背,从屋中找了几个瓷白的碗,有些费劲的打着井水,唐念上前边帮忙边唠一些家常。

  “奶奶,您姓什么?”

  “我姓蓝,我孙子姓岳,跟你一样都是浓眉大眼的。”老太一提起自己的孙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她把碗递给了几人,“尝尝。”

  唐念接过喝了一口,味道果然清甜可口:“好喝,果然很甜。”

  老太笑了起来:“是吧。”

  “您孙子已经工作了吧?”唐念问。

  老太点了点头:“早就工作了,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回,这几天终于闲了,回来帮我干点农活。”

  唐念说:“那您孙子还挺孝顺的。”

  “嗯,孝顺,他之前还说想要带我搬到城里住呢。”老太笑了笑说,“但是我没什么出息,这地方待了一辈子,已经习惯了,就想守着这片土地。也可能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

  老太话音刚落,屋门就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道高瘦的身影,他个子太高,出来的时候低了一下头才能不被门框撞到。

  看见这人唐念楞了一下。

  岳临?

  这个是岳临的梦。

  之前上学的时候唐念曾经听他提过几次,但是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了,偶尔见面也只是匆匆寒暄几句,也没听他说起过。

  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去世了。

  “奶,这几个人谁呀?”岳临边顺着睡乱的头发边问。

  “几个过路的,走累了来咱家歇歇脚。”老太说。

  岳临点了点头,在木凳上坐下,那小土狗摇着尾巴扒他的腿,岳临笑着挠了挠它的下巴,然后把馒头掰碎了放在手心里喂它:“我在想,这回我干脆不走了,就在家里陪着您,帮您干些农活。”

  老太的脸上有些愠怒:“你看看自己说的是什么话,我供你读书不就是为了让你走出这座山吗,既然出去了哪儿有回来的道理。”

  “但我就想待在您眼皮底下,哪儿也不想去。”岳临说。

  老太伸出手,作势要打。

  岳临不躲,反而笑嘻嘻的把脸伸了过去:“您好久都没打我了。”

  老太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力道很轻,舍不得真打,她转头看向唐念他们笑道:“我这个孙子就是这样,皮惯了,让你们见笑了。”

  唐念摇了摇头道:“两位的感情真好。”

  “他从小就是我带大的,感情怎么可能不深。”老太满脸慈祥的看着岳临,“你明天就给我走,都多大的人了还缠着我讲故事,你也不嫌臊得慌。”

  岳临抬起头:“太久没听了。”

  唐念也抬起头,天空中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星辰璀璨,吹过来的山风也是清新带着暖意的。这院子前面还有一棵柿子树,上面的果子个大饱满,把枝头都给压弯了。

  老太说:“你去摘几个柿子给客人。”

  “行。”岳临站起身朝外走,他个子高,一踮脚就够到了,然后掀起自己的衣服放在里头兜着。

  他走回来,挑了一颗最大的递给了老太:“您吃这个,一定甜。”

  “好。”老太接过,“你别用这招贿赂我,明天该走还得走。”

  “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狠心的老太太。”岳临说。

  老太弯着眼睛笑:“那你现在发现了吧。”

  吃完了柿子,老太站起了身道:“等等,我炖只鸡给你们吃,小临呀,去后面采点蘑菇。”

  “今晚做小鸡炖蘑菇是吧,我可太想这口了,在外面都吃不到这味道。”岳临提着菜篮子走了出去,那小土狗就颠颠儿的跟在他腿后面。

  唐念跟了上前道:“我跟你一起吧。”

  岳临摆了摆手道:“来者是客,哪儿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坐吧。”

  “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跟着你转转呢。”唐念说。

  岳临转头冲他笑道:“这山里的风景好吧。”

  “的确很好。”唐念点了点头。

  “见识过了大城市的繁华之后,倒是觉得还是山沟里最舒服,星星永远都是那么亮,时间也过得很慢。让人一来就不想走了。”

  唐念:“但是也没有一直赖着的道理吧,早晚是要离开的。”

  这话一出,岳临的脚步一顿,蹲下去采了蘑菇放进了篮子里,静了半晌才开口道:“那就过了今晚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想那么快就走了,那个故事太长了,才讲了一半呢,我要听她给我讲完了才能走。”

  唐念点了点头:“到时候咱们一起下山,你给我们带带路,行吗?”

  “行。”岳临站起身。

  炊烟袅袅升起,满是人间烟火味。

  老太手脚很麻利,不多时香味便扑鼻而来,掀开锅盖,那股香就更浓了。

  “吃饭了。”

  满满一盆放在桌子中间,几个人围坐着,那小土狗就在岳临的脚边蹲着,盯着他手中的骨头看,时不时哼唧两声。

  岳临啃了只鸡腿,把骨头扔给了它,它两只前爪按住,尾巴摇的像螺旋桨。

  “还是那个味道,奶你厨艺太好了,肉跟蘑菇都很鲜嫩,特别是这个汤汁太绝了。”岳临边吃边夸,“我伴着能吃三大碗米饭。”

  老太笑道:“好吃也不能吃多,你小时候总是积食,又怕疼,不肯让我扎手指。”

  “扎手指多疼啊,我宁愿难受着。”

  “你还是小孩儿脾性,在外面收敛着点。”

  “知道,我就在你面前这样。”岳临从里夹了个翅尖放进了她碗里,“给,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

  吃完了饭,几个人就坐在院子里,清风徐徐吹来,老太坐在摇椅里一晃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片安逸,岳临就坐在她身边给她剪指甲:“奶,你再给我讲讲那个讲了一半的故事吧。”

  “好。”老太抬头看着天,声音很温和。

  唐念几人也没打扰,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岳临的这个梦并不恐怖,但是这种温情才是人最难以割舍的东西,明明知道已经不在了,但却还是不愿意醒。

  这个故事没讲完,老太就躺在摇椅上睡着了,岳临给她盖了条毯子,起身回过头,开口说道:“其实我知道这是在做梦,我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虽然知道,但是我还是不想醒。”

  唐念耐心地听着。

  岳临又笑了笑:“这个故事到头来还是没讲完,可能就是要留一些遗憾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这个农家小院也逐渐淡去,黑色的瓦片,贴着对联的老旧红木门,挂成串的苞米,被烟熏得有些发黑的墙。

  老太的面容很安详,身下的摇椅还在发出轻微的声响。

  耳边的虫鸣跟风声也远了。

  岳临还牵着她粗糙满是皱纹的手,看着她的身形慢慢淡去,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走吧,也算是告过别了。”唐念说。

  几人走在山路上,岳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农家小院已经渐渐被浓雾笼罩。

  唐念拍了拍他的肩膀。

  岳临红着眼眶转过身,然后开口说道:“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那时候总想出去,到外面看看,如今真的出去了,最怀念的却还是这个地方,这里的人,风是暖的,就连以前觉得聒噪的鸟叫虫鸣都觉得好听。这个院子虽然破了点,小了点,但真的承载了我太多回忆了。”

  “我是我奶带大的,我从小就皮,让她操了不少心,谁知道没让她享上几天福她就匆匆走了……”

  唐念静静听着,听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又重新恢复正常。

  “你应该是专门来带我走的吧。”岳临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但却莫名觉得你有点熟悉。谢谢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会舍不得走。”

  他的身形也慢慢变淡。

  解钰开口道:“这是快要醒了。”

  “醒来之后应该还能记得梦里发生的事吧。”唐念问。

  “能。”解钰说。

  “那就好。”

  最起码能留下一点回忆。

  那小院彻底被雾遮掩住的时候,一股冷冽的山风吹来,这条山路也越走越窄,四处光秃秃的,草木不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竹青在前面打了一盏灯带路。

  等四周的浓雾散去的时候。

  解钰的眉头皱了皱。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