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皇帝身体也不好, 特别容易生病,可每次都有惊无险。

  但这次不同,这次的病来得格外凶。

  余钦得知消息, 被传召到皇宫时, 皇帝寝宫内挤满一堆哭哭啼啼的妃嫔,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已经驾崩了。

  现实也差不多,皇帝的病看上去确实快驾崩了。

  除后妃在场外,余丞相和孔权, 以及所有皇子, 都在此处。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一抹凝重。

  余贵妃坐在床头,一勺勺往皇帝嘴里喂药。

  皇帝脸色十分苍白,看上去跟死人差不多。

  见到余钦后,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可发出来的声音,只有呼哧呼哧地粗喘气。

  怎么这么快就病倒了?

  按照剧情来看, 起码还有三个月, 皇帝才会重病缠身。

  可看皇帝现在的样子,好像已经命不久矣了。

  余钦心里有些疑惑, 下意识看向自己最熟悉的人:“姑姑,这是怎么了。”

  余贵妃扫了眼站在旁边故作伤心的如嫔, 脸上浮现一抹忧愁, 她叹了口气说:“昨晚窗户开了一宿, 陛下着凉后就成了这样。”

  随后两人聊了两句别的。

  喝完药后, 皇帝的脸色缓和不少,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 艰难的说出一句话:“其他人都出去,孔权、余钦、丞相留下。”

  二皇子生母丽嫔擦拭眼泪的手一顿,目光隐晦的扫了眼二皇子。

  二皇子立马明白,凑到皇帝面前,义正言辞地说:“父皇有什么事,儿臣也能为您分忧。”

  如嫔咬牙,狠狠瞪了眼二皇子,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三皇子和四皇子连忙站出来,凑到皇帝面前,表示自己也能像二皇子一样为父皇分忧。

  他们太急功近利,下意识忘了生病时的皇帝内心格外敏感易怒。

  “朕还没死!”皇帝激动的瞪大眼睛,说完这话,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行了,没看到陛下都快被你们气死了吗?”余贵妃亲飘飘的扫了眼如嫔和丽嫔,随后看向三位皇子:“三位殿下还是先随本宫出去吧,若是陛下有需要几位皇子的地方,本宫自然会让人通知。”

  二皇子牙齿都快咬碎了,就是因为不放心余贵妃,怕她隔绝皇帝,不让人跟他接触,所以才会使用这种讨人厌的手段。

  这些是皇帝的家务事,余钦和几位大臣全朝都低着头不说话,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余贵妃朝余钦和余丞相他们点点头,带着一群宫妃皇子离开。

  等人都离开后,皇帝挣扎着咳嗽起来,气息不顺,断断续续说着话。

  他说的那些话,减缩一下起来就是,让他们三个暂时管理朝政,依旧绝口不提立太子的事。

  但皇帝放着现成的几位皇子不用,反而让他们三个中立党和五皇子党代理朝政,也能从一个侧面反映他的态度。

  若是皇帝必须从皇子中选一个出来,那个人肯定是五皇子沈隋旸。

  可现实真的如此吗?

  若是皇帝这次真病死那还好,要是他没病死,沈隋旸一定会被眼红的人盯上,根本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余钦和孔权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警惕。

  如今五皇子不在京城,那些眼红的人不能拿它如何,但暂管朝政的这三个人,自然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机遇和危险并存,只看他们能不能防备那些眼红的人使绊子。

  心里转过不知多少个弯,三人面上一副认真的样子,对皇帝保证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做好您交代的事。”

  皇帝这才放心,粗喘了一阵后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余丞相出去后看了眼等待在外的宫妃皇子们,当他的目光接触到二皇子的神情后,忍不住苦笑道:“天要变了。”

  天确实要变了,且不提京城内的变故,驻守边关的沈隋旸那边也出了不小的麻烦。

  军帐内一片肃杀之意,一群将领神情复杂的站在沈隋旸周边,目光死死盯着被扣押进来的男人。

  沈隋旸背对着他们,站在烛火前,用布细细擦拭剑身。

  被扣押进来的男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保持着一言不发的模样。

  “我没想到,背叛者居然是你。”沈隋旸突然转身,感叹般说道:“藏得可真深。”

  要不是这段时间埋伏蛮族军队时,次次蛮族都能把握时机顺利逃走,否则根本不会引起沈隋旸的怀疑,更别说知道他身边有蛮族收买的细作。

  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沈隋旸在怀疑有细作后,就使了个小手段,让内奸将假的消息传到蛮族那边,然后临时改变策略,果然将蛮族联军大面积击溃。

  被扣押的男人突然挣扎起来,恶狠狠的抬头,盯着沈隋旸说:“既然五皇子都发现了,那就任君处置。”

  看到男人的那张脸就能明白众人气愤的原因。

  此人的相貌和第一天来边关,就因五皇子和其他士兵起争执的护卫一模一样,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那张脸有些生硬,就连气愤的表情也有些诡异。

  沈隋旸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不像身边其他将士那样或是气愤、或是紧张营地安全,而是轻描淡写地笑着说:“我怎么会处置你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错愕的看向沈隋旸,吴将军甚至惊到脱口而出:“五皇子,千万不能放过他啊!”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看神情,都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们就听到沈隋旸的下一句话。

  “毕竟你还有更重要的作用,能不能把蛮族一网打尽,还得看你管不管用。”说着,沈隋旸将剑尖抵在男人脸旁,下手快准狠,轻轻划过他的脸侧。

  薄若蝉翼的假面轻飘飘落了下来。

  将领们惊讶到无以复加,连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瞪大双眼,带着异域相貌的脸上满是错愕。

  他不敢相信,让他引以为傲的易容之术,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沈隋旸发现了!

  沈隋旸:“带下去,这可是蛮王最宠爱的小儿子,更是未来的蛮族太子,可得好好看着。”

  沈隋旸像是不知道这话会激起多少风浪一样,嫌弃的继续拿布擦起宝剑。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情。

  快了。

  很快战事就能结束了。

  听京城传来的消息,他的仇很快就能报完,到时候,他终于可以光明真大的将自己的心意,一点点刨析给小少爷看。

  沈隋旸抑制不住,发出一声隐忍的低叹。

  整整四个月,他都没有见过小少爷,虽然有书信,但不仅不能减缓他的思念,反而助长了他想见小少爷的心思。

  他真的想余钦了,甚至想丢下一切,现在就回去见他。

  但理智将他拉住,告诫他不能这样做。

  不仅是他一个人为报仇付出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很多很多人都在为此努力,比如隐忍这么多年的吴将军,再比如忍辱负重十余年的孔权,还有小少爷……

  他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看着蛮族皇子被拖远的身影,沈隋旸内心稍微平静些,他告诉自己:快了,很快就能回去了。

  京城和边关不同,它并没有边关战时声势浩大的波涛汹涌,只有无声无息的暗流涌动。

  但二者同样暗藏危险。

  当权力都收拢到自己人手里后,余钦做起事情来如鱼得水。

  在东厂的帮助下,他们以雷霆之势处理朝中一批严重贪污枉法的蛀虫,此举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在运送物资时,没人敢动手脚。

  看着一箱箱运走的物资,余钦脸上露出很久没有出现的笑容。

  前段时间,沈隋旸从前线送回来的书信中说,他们很快就能解决边关的麻烦,到时候就能回来找他。

  余钦想着提前将这批东西送出去,给边关的将士,以及沈隋旸提供更好的条件。

  值得一提的是,其他两派的人没耍什么小动作。

  朝中虽然没了皇帝,但有丞相坐镇,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一切看上去都在往他们计划中的那样发展,只要皇帝的身体能撑到沈隋旸回来,就能一切顺利走完剧情。

  但没等余钦放松太久,皇帝那边传来了坏消息。

  “余小少爷,我今早进宫探望皇上,但皇上昨夜身体突然变差,眼看着撑不了多久了,五皇子那边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怎么办呐。”孔权有些着急。

  要是皇帝死了,五皇子又没回来,到时候不说让皇帝死都死不安生,就说这偌大一个王朝,都能因为内斗而灭亡。

  孔权是想要报仇,但他不想让姜老将军和千千万万将士,用生命守护的国家出事。

  “先别急,具体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短暂惊讶后,余钦很快稳住心态,开始和孔权打探皇帝的具体情况。

  孔权:“昨夜换班的宫女太困了,偷偷打了个盹,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一只黑猫。那只黑猫跑进养心殿内,将皇上吓了一跳,当晚就发起高烧。”

  犹豫几秒,孔权将传言说出口:“现在大家都在传,是这黑猫带来的噩兆。恰好在这关头,民间有个方士出来,声称是五皇子命格和皇帝相冲。”

  说完,他忍不住嗤笑:“明明都是些哗众取宠的戏码,偏偏有人当真。”

  皇帝的身体他们都知道,受不起一点折腾,现在这一受惊吓,肯定撑不了太久。

  听完后,余钦忍不住蹙眉:“不对劲。”

  孔权:“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没发现不对劲吗?”余钦看了他一眼,“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巧合的事。能在养心殿值班的宫女都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突然打盹,就算是困到极致,忍不住打盹,也不该突然窜出一只黑猫。”

  这样一说,孔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确实如此,巧合的地方太多了,感觉就是冲着五皇子来的……按照余小少爷的说法往下推,这个方士也有问题。”孔权很聪明,被人指出不对的地方后,很快衍生出猜测。

  余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认同的点头。

  “我这就去查,看看是谁做的这种事。”说着,孔权就要离开酒楼包厢。

  余钦开口叫住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快马加鞭,赶快把询问五皇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信送到。”

  而且余钦多少能猜到是谁在背后动的手。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严肃几分:“如果我没猜错,这次背后动手的不是丽嫔就是如嫔,他们的目标就是乘乱逼迫皇帝立下太子。”

  无论受益者是如嫔还是丽嫔,这件事对沈隋旸和他们,都没有好处。

  孔权点头,在离开时再三保证,一定把这事办好。

  与此同时,余贵妃那边。

  “娘娘,查到了。”夷苏低声问,“您猜的没错,确实是丽嫔放的猫,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坐在烛火前的余贵妃手轻轻一拨,火光忽明忽灭。

  明暗交替中,夷苏听到她毫无起伏的声音。

  “等。”

  很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夷苏心跳快了半拍,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然而余贵妃看到夷苏的神情后,猜到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她看着夷苏,叹了口气问:“夷苏,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是错的。”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干系重大,奴婢怕娘娘被卷进去。”夷苏摇头。她怎么可能觉得余贵妃是错的,当真相摆在眼前时,她对皇帝的厌恨不比余贵妃轻。

  若是这件事只会牵连她夷苏一个人,倒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但余贵妃亲自动手……她担心余贵妃的安全。

  余贵妃自嘲一笑,突然问她:“你觉得本宫现在还能抽身吗?”

  夷苏一愣,随即明白余贵妃的意思。

  如今余贵妃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一遍,如今再妄想抽身而去,天底下哪儿有这样好的事情。

  “夷苏,我有分寸,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余贵妃叹息一声。

  *

  皇帝病重的消息传出来后,不少人开始骚动起来,其中动静最大的就是其他两派的人。

  皇帝能撑一段时间时,这些人还能隐忍不发,可现在皇帝病重,五皇子还未回京,不正是他们为各自效忠的皇子争取太子宝座的机会吗?

  如此想来,便有人大起胆子,打算去见皇帝商议这事。

  但大家伙心里有数,说的好听点是商议立太子的事情,说得难听点就是逼迫。

  可丞相派和东厂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宫中大部分宫人都是归东厂管,因此每次他们派去求见皇帝的人,总会被挡在殿门外。

  见不到皇帝人,他们将目光放在太医院的太医身上,试图打探皇帝身体到底如何,但无一例外,他们失败了。

  不知道这些太医是不是被打过招呼,嘴巴一个两个闭得比河蚌还紧,根本撬不开来。

  内阁首辅私宅。

  “我看丞相和孔权那个狗东西,就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又一次碰壁后,沈隋安脸色涨得通红,对身边内阁首辅愤恨道。

  内阁首辅虽然脸色同样不好看,但并不像沈隋安一般喜形于色,他喝了口茶,沉吟片刻道:“如今陛下身体状况究竟如何,除了丞相父子和孔权外,无人知晓。但这并不难猜,他们越是如此藏着掖着,越是代表陛下身体不好,可他们为何要藏着掖着呢。”

  一国之君身体不好,甚至撑不下去,但被委以重任的臣子,却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这不就是为了让其他人闭嘴,好挟天子以令诸侯嘛。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理由,更方便他们动手呢。

  内阁首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沈隋安心思活跃,一下就跟内阁首辅想到一处去了:“大人的意思是……”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清君侧。”

  “但清君侧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很难,限制也很大。我们现在没有兵马,也没有带兵的将士,就连宫中锦衣卫都是直属于皇帝,没有人能将他们策反。”但在短暂的激动后,内阁首辅叹了口气,想到了现实条件不允许。

  而且最让他担心的是五皇子。

  之前他安排的那批人没有在半路把五皇子杀死,反而为他人做嫁衣,给了五皇子收揽武将人心的机会。

  这对他们而言,有很大的劣势。

  沈隋安被泼了一桶冷水,他忍不住皱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父皇驾崩前,会将皇位传给我。”

  “若是战事吃紧,五皇子赶不回来,或许这个可能十之八九。”内阁首辅放下茶杯,接着说:“可若是五皇子及时赶回来了,那就有些麻烦了。”

  直到这时,内阁首辅才后悔没有早点拉拢武将。

  虽然他很聪明,但同样受到重文轻武大环境的影响。

  其实内阁首辅心里明白,比起文官间你来我往、争权夺势,拿捏住军权才能得到话语权。

  但他潜意识忽略了这层,拉不下身段去迎合讨好武将,一直拖延到现在,等将五皇子逼去边关后,拉拢的事算是彻底没了下文。

  沈隋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咬了咬牙,破釜沉舟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前段时间,母妃花心思安插到养心殿的宫女回禀,说是这段时间养心殿的药都没断过,甚至动用了一根千年人参吊命。”

  内阁首辅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皇帝命不久矣,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二皇子想如何?”

  “咱们现在是没有人马和能力逼宫,但蛮族可以将老五拖延在边关。要知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到时候就算父皇想传位给他,也得掂量掂量,老五能不能及时赶回来稳固朝势。”沈隋安眼眶赤红,咬牙切齿:“最保险的做法,是让蛮族把沈隋旸的人头砍下来,永绝后患。”

  内阁首辅瞪大眼睛,一句“你疯了”,差点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这话最后虽然被他咽回去了,但内阁首辅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二皇子慎言,我们怎么能保证蛮族怎么做,做什么。”

  他在敲打沈隋安,让他别动这种想法。

  南朝内部如何斗是南朝的事情,但拉上蛮族,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用四个字来形容,二皇子话里未说出口的意思,就是想和蛮族合作。

  但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与虎谋皮!

  蛮族有多贪婪,从这些年他们常常骚扰南朝边关子民、抢夺食物和资源就知道。

  要是想说服对方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要付出的东西,肯定不是小数目,更有甚者,蛮族会狮子大开口,要求二皇子未来登基后,割地给他们。

  简直是荒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处这么久时间,一直维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沈隋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内阁首辅的意思,但他太想要那个位置了。

  他有些自负的想,与虎谋皮又如何,如果蛮族真想让他在事成后割地,那就先虚与委蛇,等到他坐上皇位,便立刻出兵,把这群贪心之辈全灭掉。

  这个想法很天真,但沈隋安真是这样想的。

  对上内阁首辅不赞同的目光,他似笑非笑地说:“况且大人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若非如此,您怎么会站在我身后帮我。”

  内阁首辅皱眉,想要开口辩驳,但又组织不出语言。

  因为沈隋安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当初五皇子失去皇帝欢心后,第一个入朝的二皇子,就成了皇帝的重点培养目标,内阁首辅心急,率先上了二皇子这艘船。

  “既然最终所求都能达到,那么过程还重要吗?”沈隋安步步紧逼,“大人若是将这些泄露出去,或许是能和丞相求情,放你安全地辞官回家。可大人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大人家中习惯了安逸生活的妻妾子女,能不能过清贫的生活?”

  内阁首辅内心还是有些抗拒二皇子和蛮族合作的说法。

  可由俭入奢易,由易入俭难,不仅是他的家人过不了清贫生活,他也如此。

  内阁首辅舍不得放弃已经拥有的这一切。

  他终是深深叹了口气,妥协了。

  “这样才对,日后我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请教大人。”沈隋安意有所指地眯着眼笑道。

  内阁首辅:“殿下尽管吩咐。”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二皇子就像一只在暗处潜伏很久的毒蛇,直到现在才露出淬毒的獠牙。

  但决定是他自己做的,就算觉得毛骨悚然,也要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