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伊的记忆很好,虽然这个火焰形状的凤凰她并没有见过,确切的说在她的人生履历中只有在涉及到有关军区四大秘密部队里和“贪狼”位列于同一秘密行动部队的“朱雀”才能让她联想到类似的东西。

  但路伊心里清楚,这是两个东西。

  图像没有印象,但名字路伊却是很快从大脑里找到了一个重合的东西。

  菲尼。

  安格尔那晚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嘟囔过这个名字。

  虽然对方很快闭口不谈,但路伊还是深深的把这个细节记在了脑中。

  没有意义的梦呓?

  路伊根本不相信安格尔这种心里弯弯绕可以绕整个星球一圈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或许菲尼的全名就叫做菲尼克斯,或者是两个不同的人,但联系到之前安格尔也使用过同样的设备,路伊更倾向于前者。

  治疗师没有说错,路伊只是觉得自己原本的精神网受到了一点点的刺激,像是有人在牵扯她的神经,但动作和力道都是似水的轻柔,痛疼感类似于初期训练后的肌肉拉扯,虽然有点疼,但还不至于让她叫出声来。

  当然,也仅限于路伊的痛觉神经。

  “一般人这时候都会开始叫出声,承受力差点的说不定都哭了起来。”治疗师的声音里带着丝好奇与称赞,似乎在欣赏某个杰出的艺术品,或者是某块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璞玉,他肯定道,“你们都很特殊。”

  路伊竟然还能分出一丝心神表达自己的困惑:“我应该这时候哭出来吗?”

  治疗师一愣,随即低低笑出声:“在这里唯一能够自主决定的事情就是你可以选择是否在这时释放痛苦。如果你想,孩子,我这里欢迎毫无防备的哭声。”

  路伊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冷哼一声,结束了这段对话。

  “治疗”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或者说,只是针对路伊而言的特殊对待。

  “期待与你们的下次再见。”

  离开的时候,治疗师冲两人露出一丝友好而扭曲的笑容。 。

  回到寝室的时候,路伊敏感地察觉到了似乎有哪些地方和她离开时候不一样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打量了一圈,依旧只是一张窄小到勉强能挤进两个人的单人床,没有隔间的浴室,监控,门,置物架上摆着的两个东西都是之前刚刚放上去的:一瓶从庸医洛克手里拿来的药,一卷以防万一的更换绷带。

  一切和之前一模一样。

  但总觉得有哪些地方有着微妙的差异。

  “路伊,我疼。”

  安格尔委委屈屈地从她怀里投诉道:“为什么你就不疼呢?我觉得我的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补充道:“精神网——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割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疼——死——啦——”

  路伊把安格尔放在床上,低头盯着她暗红色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看得顺眼了许多。

  在治疗室的时候她就看到安格尔的反应,她相信安格尔发出惨叫的时候是真的超出了痛觉神经的忍耐范畴,也相信安格尔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们想让我死在这里”是齐永——乃至整个13号共同的愿望。

  “快乐皆为虚妄,唯有苦痛方才真实。”

  路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保尔·柯察金。”安格尔顺嘴接了一句,随即浅浅地笑了。

  路伊的眼神里带着难得的柔和,不是故意造作的,而是带着一成的真情实感,她伸手揉了揉安格尔鸽子窝般的短发,语气缓和了下来,像哄小孩似的问道:“如果疼的话,要不要试试洛克的药?”

  温柔,但不够友好。

  “不用了。”

  安格尔神色没有变化,她勾搭着路伊的脖子,嘴唇还是苍白的,眼角还挂着难以消解的萎靡不振的颓败,把路伊拉到自己面前,凑近,近乎是贪婪地舔舐着路伊红润的唇瓣:“你就是最好的止痛药。”

  路伊本来想阻止,但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突然觉得之前在治疗室里多出来的某种东西的感觉和现在察觉到寝室出现混乱的感觉及其相似!

  她一愣,却被安格尔抓住了这个空隙,闭合的唇瓣被灵巧的舌头轻松撬开,安格尔眯起眼睛,加深了这个不带**的吻。

  “叛徒。”安格尔笑得花枝乱颤,腾出来的一只手仔细地描摹着路伊的眉毛,像是在抚摸一个心爱的珍宝,声音呢喃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叛徒。”她说,“我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路伊的散乱的神经悉数聚拢,想要推开安格尔。

  “那你猜猜,我会怎么逃出去呢?”安格尔笑容不减,她根本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可是这个挽留的动作却成功地阻止了路伊的行为,“我之前还没发现……只是隐隐约约有这个感觉……”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呢?”

  安格尔的声音像是低声吟唱咒语的女巫,“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你终将站在我的这一边。”

  “来自遥远星球的……同类啊。”

  安格尔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路伊唯一听懂的就是——安格尔清楚地了解自己脑子里的反应。

  这会儿她干脆把安格尔往床上一推,冷着脸站在床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格尔,不动声色地指着监控:“你还想再进去一次吗?”

  安格尔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扬了扬眉,“如果你现在在监控室里看的话,只会看到两个无比乖巧的学生——和其他人一样,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是怎样平安无事地度过夜晚,安格尔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看来是想办法屏蔽了监控器的正常运转,顺便还伪造了监控图像。

  路伊一时间哑然,在这个没有办法连接到星网的地方,每个人的精神网都是相对分隔、独立且受到严格监控的情况下,她真的不知道安格尔是怎么做到的。

  “我现在出门就可以告发你。”路伊扯了扯嘴角,觉得事情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安格尔懒洋洋地靠在床上,心跳漏了半拍,但嘴上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学着之前治疗师的对话:“如果你想,这是你的自由。”

  前提是,你真的——

  想、吗?

  想,自由,思考,意志。

  安格尔把“想”这个字眼咬得很重,几乎说这话都要把她全部的力气都要倾注其中,而路伊也不负众望,面容渐渐凝重了起来。

  就在安格尔说“想”的瞬间,她的脑内,原本时隐时现的新出现的“光团”瞬间在脑内爆炸!

  如果说之前脑洞内部只有一个统一而和谐的精神网是一块完整的土地的话,那么此时“光团”就是突然新出现的一块地盘,在瞬间爆炸的冲击力过后,路伊的脑内精神产生了巨大的混乱!

  原本的空间被新来的土地也强行占据了一小块地方,甚至不惜努力带动着整张精神网向外扩张!

  像是有某个巨大的外力把牵扯到灵魂的全部神经都在强硬地往外牵扯!撕裂!甚至比活生生从身上剥下一块皮肉还要严重得千倍!百倍!

  路伊吃痛地把舌尖咬出血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一拳击打在一旁白色的墙壁上,硬生生地把墙壁砸出一张蜘蛛网似的裂缝!

  再次睁眼时,路伊的双目已经是和安格尔同样的赤红色。

  “你……”

  路伊努力从喉咙里扯出一个音节,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跌跌撞撞地挪到置物柜旁,一把拿起上面洛克给的药瓶,努力用颤抖的双手拧开瓶盖。

  安格尔看了却丝毫没有阻止,反而笑嘻嘻地把刚才路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唯有痛苦,方才真实啊。

  我亲爱的路伊……

  你是真实的你吗?”

  她咬着自己的指甲盖,欣赏着路伊的痛苦喃喃自语:“如果说之前和现在都是真实的你,那么我……”

  “哎呀,好像不小心提前让怪物跑出了笼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恢复更新就,在13号吧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