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口中吐出一串泡泡,感受到腰间那股力道越来越紧,眼前不甚清晰的面容上那双秀眉愈发紧皱时,姜禾心中一乱,彻底陷入黑暗中。

  风铃声渐起,姜禾突然惊醒,从床榻间坐起来。

  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闺阁房间装饰,刚刚模糊的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中。

  姜禾脸上神情难言且不可思议,正抱着头自我催眠时,屋外走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粉衣侍女。

  听到脚步声,姜禾抬起头去看。

  只见侍女穿着她颇为熟悉的齐胸衫裙,梳着好看的百合髻,看向她的眼睛充满了惊喜。

  “县主,你终于醒了。”

  “果然,我就知道不是错觉。我居然倒霉到也赶上穿越新潮。”

  姜禾坐在床榻上看着侍女满心欢喜的放下托盘朝自己快步跑来的身影,无奈的嘀咕了一句。

  “县主,你真是吓死我们了。您就算不喜欢小侯爷,不想嫁给他,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这次幸好贵妃也在荷花池附近,否则茯苓该如何向驸马交代?如何向其他人交代?”

  茯苓弯腰在姜禾身侧絮叨着之前发生的旧事。

  姜禾听着这些话,抓住了话语中的几个重点,伸手抓住茯苓还在盘点的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诧异愕然的问道,“你是说,我要嫁给谁?”

  “县主,您……?”

  茯苓看着姜禾充满怒气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犹豫中闭上了嘴。

  “我说,你听。然后我说得对与不对的地方,你点头或是摇头如何?”

  姜禾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茯苓点了点头,又沉沉顺了一口气。

  “我……掉在水里了,是贵妃救的我?”

  茯苓疯狂点头,姜禾深深叹了一口气。仰头望向头顶床帐,心中默念,“造孽啊……怎么能这样啊,不过是去海边散心而已,怎么能穿越成落水?”

  茯苓看着姜禾半晌未语,正想出口说话时,被姜禾捂住了嘴。

  “我先说,你再说好不好?”

  茯苓又点了点头,手指指了指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

  姜禾尴尬的咳了几声,收回手藏在袖中。

  “我是县主——姜禾?……我要嫁给小侯爷?只是我不愿意,这才跳了河?”

  姜禾看着她说一句,茯苓点头一下,抬眼盯着茯苓,不耐烦地咬着嘴唇,然后姜禾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撇了撇嘴角,“那驸马是谁?……我爹?”

  茯苓又点了点头,姜禾这一下子真的有点崩溃。

  她往后一摔,摔进了被褥间,看着头顶粉色带有暗纹的床帐,手指成拳锤了锤床板。

  “县主?”

  茯苓看着床榻间不停翻滚与锦被扭成一团的姜禾,担忧的出声唤道。

  姜禾生无可恋的从床褥间起身,淡淡看了一眼茯苓,伸手指着茯苓刚进来的方向。

  “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见任何人。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奴婢遵命。不过县主得注意身体,不可再做傻事。这次幸好有贵妃在,不然皇上知道后,县主恐怕难逃数落。”

  茯苓眨着眼睛不放心的看着姜禾,强调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姜禾不言不语,在茯苓不放心的注视下缓缓点了个头。

  茯苓见状叹了口气,将桌边的汤盅从托盘中取出放在桌上,拿着托盘侧身看向床榻上的姜禾。

  “县主一天没吃东西了,膳房熬的鸡汤味道很好的。”

  姜禾点了点头,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茯苓见状,福身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房门。

  姜禾看着门扉上的人影逐渐再也瞧不见后,摩拳擦掌的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走到房间门口,偷偷打开一条缝观察了一会儿。发觉门口和廊下没人,姜禾这才放心的把门阀插上。

  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汤盅,姜禾眼珠一动坐在桌边掀开盖子。

  闻着令人胃口大开的香味,姜禾吸了吸鼻子,兴奋地倒了一些在旁边的小碗中尝了尝,本就圆圆的杏眼越发的明亮。

  不一会儿一碗汤就进了姜禾的肚子里,她靠着桌边,惬意的眯着眼睛揉了揉肚子,“好喝,果然电视剧里是没有骗人的。皇宫里的御厨做的就是好喝。”

  转头看了眼精致的描金绘花的小碗,姜禾嘿嘿一笑。

  她起身走到床榻一旁的立柜前,打开柜门,看着琳琅满目的一柜子精美绣花的衫裙,惊讶的两眼放光。

  “哇塞!这难道就是富婆的快乐吗?我好快乐。……不对,我要走了,这衫裙……算了,打包带走吧。至于那个什么小侯爷,谁爱嫁就嫁,我打死也不会嫁。”

  姜禾将一件不起眼的鹅黄衫裙穿在身上,又挑了几件得自己心意的衫裙。

  她低头在衣柜角落里拽了一块不起眼的黑色布料,将东西放进去后,打了个结。

  背着包裹,姜禾走到窗边,抬手顺了窗边梳妆台上的一支金簪藏在袖中。

  偷偷摸摸地扒开一条缝,姜禾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外面,这才安心的翻了窗。

  顺利落地,姜禾拍了拍手上沾染到的泥土,扭头看了看四周,迅速站起来,费力的将窗户关上,这才四处打量不引人注目的向偏僻的角落快步溜去。

  “这是什么地儿啊?怎么这么绕?想当年我也是去过紫禁城的人,也没见我在那里面迷了路啊。”

  姜禾一手撑着红墙,一手撑着腰沉沉喘息着,有些着急地看了看四周仿佛一模一样的景色,脸色微垮的垂头看着地上的青石砖。

  忽然间,姜禾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眼睛微睁拍手叫好,“真好,天无绝人之路。”

  话音落下,姜禾从这边绕到另一边的角门,走到另一旁的巷道,躲在墙角看着一辆华丽却不奢华的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她无声嘿嘿的笑了起来。

  远处马车在一处角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对着身侧穿着黑衣的护卫模样的人低头说着什么,而后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角门内。

  姜禾静等了一会儿,看着外面依旧无人经过,快速跑到对面角落,扒着墙角抻长了脖子瞧着不远处马车附近的动静。

  半晌后,姜禾才确定附近也没有人,眼睛微弯的看着马车,然后仔细看了看周围,一股脑如八百米冲刺爬上了马车,躲进马车里。

  等得姜禾都有些困乏到呵欠一个接一个打时,角门巷子才传来脚步声。

  她搂紧了怀中的包裹,好整以暇的盯着马车车帘,一脸戒备警惕。

  一把红檀扇骨挑起一端马车车帘,姜禾缩在马车角落冷冷地看向那把扇子,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俯身钻进马车时,有些惊讶地看着角落里的姜禾。

  “主子,怎么了?”

  姜禾听着车外护卫的询问声,袖中握着金簪的手指紧了紧。

  红衣男子不经意间瞧了眼姜禾的袖口,面上浮起一抹莫名的笑来,坐在左侧的软榻上,看着戒备警惕的姜禾,眼中都浮现出几分笑意。

  “无事,走吧。”

  马车似乎走了没多久,就被拦下。

  听着车外传来的说话声,姜禾将手中金簪抵上了红衣男子的颈侧,警惕的看向笑得风流危险的男子。

  “等等。宫中出了些事情,进出宫门的马车都要经过一番检查。”

  “想来侍卫大哥也该清楚,我家主子今日进宫是有皇上给予的特权的。敢问这位大哥,这般劳师动众是发生了何事?”

  “听说是刚刚回宫的姝姀县主不见了。

  蕙兰阁的宫人们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踪迹,县主身边的大宫女特地请了贵妃娘娘的命令,这才没惊动皇上,只让人秘密搜查出行宫中的人或马车。这事只我才知道,还请这位不要说与旁人听。”

  “自然。”黑衣护卫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到车前抱拳询问,“主子?”

  感受着颈侧越来越近的金簪尖头刺破皮肤的触感传来,红衣男子手指摩挲着手中扇骨,带着轻笑的声音从掀起一角的马车车帘中传来。

  “我这马车里自然只有我一人。刚刚从皇上那里出来时,可是有李公公作证的。”

  听着马车外传来的“放行”二字时,姜禾眼神微淡,马车再次行进。

  听着马车外逐渐多了些嘈杂的人声,姜禾这才收起金簪,看向红衣男子,勾了勾唇角。

  “没想到大美人说谎的时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真让人惭愧啊。”

  听着马车内居然多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护卫掀开一侧帘子看了进来,眉头微蹙的看向车内井水不犯河水的二人。

  “县主?主子!?”

  “无事。川柏,赶路吧。”

  红衣男子用折扇轻击了一下川柏的手指,随后帘子从他手中掉落,车内再次恢复幽暗。

  “县主上了我的车,还用金簪威胁于某,不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红衣男子摸着扇骨,看着姜禾温润一笑,唇边笑意深深。

  姜禾避开红衣男子的莫名轻佻让自己有些戒备的视线,朝着马车车壁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红衣男子。

  待到马车平稳的行驶逐渐颠簸晃荡时,姜禾皱起了眉头看向红衣男子,随后听到川柏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

  “主子,我们已到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