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不可控地蔓延, 拽着岑馨如坠深海。被海水裹挟着毫无抵抗之力,随波逐流地撞击在礁石之上,每个关节都随着高热生疼。

  意识抽离的同时, 岑馨无可避免地瘫软, 就像从高崖摔下, 不知何时会随着坠地粉身碎骨。

  朝南溪及时揽住岑馨的腰, 将她从坠落的半空安然接回陆地。只是她的腰过于纤细, 朝南溪甚至不敢施力。

  无间的接触,让呼吸都疼的岑馨终于捕捉到些许慰藉。任凭本能驱使, 岑馨丢掉平日的防备和瑟缩, 顺着淡香传来的方向,向朝南溪后颈不断靠近。

  那是花朵盛放时的强大生命力,以及能够舒缓疼痛的薄荷香。

  每轻嗅一下,岑馨就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

  只是那令人沉溺的味道终究有限,任凭如何寻觅都还是不够。

  朝南溪扶着怀中人,本想带她回卧室休息,却因为岑馨突然的攀附无法迈步。

  小助理胆大妄为的主动靠近,滚烫的额头靠在朝南溪脖子上。她贴着朝南溪, 缓缓垫起脚, 身高差不断缩小的同时, 双臂攀附在朝南溪的脖子上。

  岑馨的双手在朝南溪颈间摸索着, 找寻之中伴着急切,手指尖横冲直撞,让朝南溪意外之余忘记推开她。

  直接索取的岑馨, 带着未曾见过的霸道, 直截了当间有些奶凶。

  阻隔贴的一角就在手下,偷吃零食的小猫在看到鱼干的瞬间发出满意的喟叹。她的额在南溪侧脸轻蹭两下, 接着,手一抬直接撕掉阻隔贴。

  朝南溪低吟一声,莽撞的猫扯痛了她的皮肤,利爪忘了收回,却完全没有愧疚感。

  小猫闹个不停,手放在朝南溪的腺体上,贪婪的呼吸将热息喷洒到后颈,引得朝南溪心里生出阵阵冲动。

  信息素的味道不断扩散,岑馨沉浸其中终于不再乱动。

  可与此同时,朝南溪发现自己竟然抑制不了不断扩散的渴求。

  岑馨垫起脚时,衣服下摆跟着扬起,那一截滑白的耀眼,牢牢占据了她的视线。

  朝南溪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原来,这就是Alpha被原始冲动牵着走的感觉,遵从动物的本能。

  拥有高于一切的天资,同时又直接臣服于欲望。

  这一刻,朝南溪首先庆幸的是岑馨不是O,她不会被具有强攻击力的信息素伤到。可一想到她没有抵御信息素影响的腺体,却又担心起来。

  等岑馨终于在她怀中老实不动,呼吸变得均匀,朝南溪才将小助理作乱的手从脖子上拿下。

  对于这些无意识的暧昧和大胆,岑馨一无所知,她只记得被香气安抚的美妙瞬间。

  沉浸其中时,疼痛减缓,呼吸道的灼热被平复。而朝南溪的怀抱是股暖流,温柔包裹着将她放进被窝。

  拉开物理距离的瞬间,朝南溪心里乱窜的火终于平息。

  细细回想,刚刚她竟然差点丢掉理智。

  鬼使神差,她竟然顺从本能,情不自禁紧紧箍住岑馨的腰,怀中的柔软乖顺贴服,让朝南溪心里的躁意被中和。

  等她意识到不妥便迅速分开,后背不知不觉汗湿一片,带着做错事的窘迫。

  朝南溪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想到二嫂。想去客厅拿手机,却被岑馨拉住手指。

  小助理眼中雾气蒸腾,取掉眼镜的眸中透着未曾有过的娇软,水润的双眼定定盯着南溪,眼睛都不敢眨动。

  怕被抛弃,怕被忽略,她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软糯糯地说:“别走。”

  朝南溪苦笑,小猫难道把她当成了猫薄荷?

  天人交战一番,朝南溪顺应了岑馨的请求。她坐在岑馨身边,这一次她们身份倒转,由她来陪伴守护。

  陪了一会儿,朝南溪试着抽手,她打算贴上抑制贴再回来,谁知刚动一下,就被岑馨抓回去。

  这一次,熟睡的小助理为了防止她逃走,直接将朝南溪的手压在侧脸之下,紧紧贴服着。

  “很疼……”

  贴服的瞬间,岑馨缓缓开口,鼻音浓重,透出莫大的委屈。

  此前的一次次问询,到了这时才终于收获答案,短短两个字,勾起朝南溪和上辈子有关的无尽回忆。

  她其实很明白,岑馨为什么会在每件事上都逞强,也直到她为什么只在病中才将伤痛有所流露。

  当一个人无所依靠,始终活在没有人能给予安慰的孤立无援之中,久而久之就会将委屈和难过深藏捂住。

  说是自我欺骗也好,心理暗示也罢,逃避和自我麻痹是有用的,会让人暂时忘记疼,久而久之变成习惯。

  朝南溪的星途是在千万人间拼杀而出的,起点低,竞争多,一路漫长孤独。

  利益、抉择的驱使,让她身边的人来了又走,直到这条路上只剩她。

  她从未想过让出正拥有的一切,保持时刻清醒和紧绷,直到终于站在高山之巅才修整片刻。

  也许是感同身受,泪滴顺着脸侧安静滑落,朝南溪伸出手,指尖湿润。

  朝南溪倏地想到书中内容,其中对岑馨的描述不过寥寥数语。当她以局外人看,甚至记不住小助理的名字。

  但当她成为故事的一部分,才知道这个世界对岑馨的恶意究竟有多大。

  如果不是她穿书而来,岑馨会在阴谋的作用下成为炮灰,始终生活在暗无光热的无望之中。

  一想到岑馨怀揣着秘密孤独走过短短一生,朝南溪的心跟着抽痛。

  既然有了改变,就不能这样。

  低落消散无影,取而代之的是烈烈正燃的保护欲。

  她就是知道禹禹独行有多苦多难,所以特别不想让岑馨去重蹈她的覆辙,尝同样的苦。

  心境从低沉变得开阔,朝南溪直到岑馨翻身才将发麻的手抽出,手心里浸出薄汗,沾染属于岑馨的体温。

  也许是被汗打湿的衣服始终紧紧裹在身上,岑馨始终没能真正暖起来。眉间不曾舒展,透红浸染到颈间。

  淡淡的香气传达到朝南溪鼻尖,甜美不在,暗淡失色。

  要为她换衣服吗?

  朝南溪有些犹豫,在信息素和腺体的驱动下,她对于自己的定力突然不那么自信。

  犹豫片刻,朝南溪最终伏下身,“我来替你换衣服,你介意吗?”

  也不知道岑馨到底听懂了没,她却向朝南溪的方向靠近。

  “就当你同意了。”

  朝南溪从衣柜里找出岑馨的睡衣,手指捏住扣子,望向上前方。在努力不碰到岑馨的前提下,她脱掉潮湿的衣衫。

  高热让岑馨整个人泛出淡淡的粉红,气温的变化让她蜷缩起来。

  是一只猫,是一只猫,只是一只猫。

  在心里默念三次,朝南溪托住岑馨的手腕:“先从袖子来吧。”

  小猫配合的格外好,没让朝南溪紧张太久。她最大限度避开视线,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一些曼妙。

  把那些画面封存,朝南溪走到卧室,贴上抑制贴后,拿到手机,率先和二嫂沟通。

  云医生一听和岑馨有关,立刻决定过来。等待的过程中,朝南溪打开聊天界面。

  孤儿院的经历,其实是朝南溪心里未曾迈过去的坎。哪怕到了功成名就时,她还会因为被遗弃的事实刺痛。

  岑馨的痛虽然和她不同,但说到底,她们都是没有家人疼爱的孩子。

  看着南母的头像,朝南溪删删减减好久,最终将藏在心里已久的问题发出去——为什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放下手机,朝南溪打来一盆温水,轻柔地为岑馨擦拭。她额头上的青边缘转紫,怎么看怎么触目。

  与此同时,南家人睡意全无,朝南溪心烦意乱下没发现她将问题发到了家庭群,而非南母。

  无论是正在归家路上的Alpha,还是刚刚结束工作的Omega都忍不住在想,是什么让南溪发出这么绝望的问询。

  他们避开南溪,发起全员参与的群聊。

  “南仲和,如果不是你当时坚持把南溪逼出家门,孩子不会这么难过。”

  南母从病床上坐起,不由分说要出院回家。

  那天她的扭伤有惊无险,如果不是孩子们大惊小怪,压根不需要住院。

  南父闻言,沉默着没有反驳。这几次南溪回家,说实话他是满意的。

  回忆从前,他习惯了三个儿子的服从,对于女儿展露出的‘叛逆’,第一时间是抗拒不愿接纳。

  娱乐圈的光环有多大,共存的阴影就有多大,他不认为那是适合南溪的地方,所以反对的相当激烈。

  “还有老大,你对妹妹的关心又表现在哪里?

  手里掌握着最前端的电子科技,却在南溪主动服软之前,从未给妹妹送过一次自家的产品。”

  南母很是雷厉风行,出院手续办得相当迅速,“老二和老三我不说什么,他们一个救死扶伤没空回家,另一个钻进研究所一去一年半载。”

  “说到底也没空给南溪投入关怀。”

  “而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让南溪和这个家渐行渐远的责任,没人可以逃脱。

  此前徐橙芳多次去找过南溪,一次次被拒绝都让她伤透了心。看着女儿被王岚洗脑,甚至被控制,她却毫无办法。

  直到后来,她选择逃避。

  群聊在无声中结束,每个人都在漫长的夜色中回忆和南溪有关的事。

  二嫂得知徐橙芳出院,立刻打电话过去:“妈,我现在就要去找南溪。”

  徐橙芳收到儿媳妇发来的地址,虽然疑惑,却还是按照地址出发。这一次,她下定决心要和女儿好好相处。

  高烧又反复了一轮,朝南溪用冰毛巾为岑馨冷敷,刺冷的触感让岑馨躲避,朝南溪只能把手放在她脑后。

  直到二嫂到来,朝南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岑馨身后,将人扶起,靠坐着护在她怀里。

  “伤口是什么情况?”

  二嫂直蹙眉,看南溪的眼神一点不友好。

  朝南溪曾以为二嫂是家里最温柔的存在,但当她走进医生的角色,对病人的保护相当强势。

  “她醒了你可以问她,事关隐私,总之不是我。”

  眼看岑馨随着听诊器的移动快要转醒,朝南溪在她背后轻轻拍。

  二嫂收起听诊器,眼中闪过讶异。她对南溪的印象都建立在家人们的描述之中,可现在看,出处很多。

  “袖子替她挽起来。”

  二嫂拿着针-头,朝南溪头皮发麻:“要抽-血啊,这么严重?”

  云医生没做回答,分别从指尖和静脉取-血。

  收拾东西时,二嫂问:“除了发烧,还有什么症状?”

  朝南溪苦思冥想,有些难为情的回答:“她好像,很渴求我的信息素。”

  二嫂闻言,眼里一亮,说着又拿出采--血用具,“伸手。”

  朝南溪想拒绝,却又想到岑馨的情况特殊,到底拧过头去,走上不看就不疼的路线。

  捂着胳膊,朝南溪指着岑馨的脖子,“嫂子,有什么药吗?看起来挺疼的。”

  二嫂拿出一支药膏,递进南溪手里:“说明书你仔细看看,擦药就交给你了。”

  一起走到门口,二嫂突然说:“算算时间,妈应该快来了。”

  朝南溪:?

  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和你一起下去,顺便把妈接上来。”

  朝南溪对于照顾岑馨,并不是太有把握,她总觉得岑馨过于纤弱,总担心会有哪里做不好让她不舒服。

  同时又担心信息素为她造成的伤害。

  二嫂上车前看着南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想法说出来:“如果下次还有类似情况,一定及时联系我。”

  朝南溪站在路旁,她这才发现晨光将至。太阳升起前,气温低而晨风凉,夜深沉如墨。

  但不管包裹四周的黑如何浓稠,白昼一定会到来,光芒万丈。

  徐橙芳提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破旧街区让她越发想不明白,放着舒适的小区不住,女儿为什么偏偏选择这里。

  朝南溪小跑过去,接过徐橙芳手里所有东西,“妈,不是后天才出院,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南母不想提家族群的事,她主动挽住女儿的胳膊:“你那天去看的时候,医生都说没事儿了,就你们大惊小怪。”

  朝南溪哪里看不出,这是南母涌动的爱意,她摇摇头应下,带着她向岑馨家走。

  “你是说,你现在借住在岑馨这里?”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徐橙芳知道南溪轻描淡写间一定隐瞒了些什么。

  “对呀,妈,如果不是岑馨,我就要流落街头啦。”

  朝南溪推开门,和扶着墙的岑馨四目相对。

  徐橙芳的笑容凝固,她看向岑馨青紫的额角,还有脖子上可疑的掐痕。

  “南溪,你给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助理工作日志:

  暂无

  朝南溪拿过笔:今天,小助理把我当成了猫薄荷,吸个没完!

  宝子们,最近两天的某作者有些emo,陷入负面情绪中胡思乱想。最终还是决定不管成绩如何,都好好写这篇文。

  从今天起,我会努力看看能不能多写一些,迫不及待想把这个互相治愈的苏爽甜故事讲给你们听。

  今天的4千字,希望你们喜欢,会很努力的,不辜负你们的喜欢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