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琢磨着是立马藏起这价值百亿的作案工具快,还是摞翻这群人更快。
他扫过这群人,玩家也齐刷刷盯着他。
嗯,还是打一架吧。
宋瓷正想着用拳头说话,宫小雨忽然站出来,挡在他面前,笑嘻嘻地看着这些玩家:“时间匕首这东西珍贵得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拿到手?”
这话一说,其他玩家也愣了愣,确实他们中许多人都没见过所谓的时间匕首,只闻其声不见其物。
宫小雨趁机走向前,指着那椅子上的人体:“而且我们都是刚刚才来到游戏世界,也没人从这钟塔里出来,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杀人。”
他的话吸引了玩家的注意力,这确实是一个矛盾点,按照时间来说,他们确实没办法直接作案。
“说不定这是有人以前杀过的人,现在才出现在这里,作为游戏来考验我们!”那个卖片的大黄牙嚷嚷着。
其他玩家也点着头,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你们没发现吗?这所谓的受害者根本就是假的,那只手臂和这个人,都只是雕塑而已。”宫小雨取下刚接上去的手腕,上面的数字立即消失了。
这只手做得惟妙惟肖,皮肤的触感也像极了真人,甚至切断的手腕横截面也十分逼真。宫小雨拿出他的西瓜大劈刀,一刀剁下去,手腕断成两截,仔细一看,里面根本不是血肉,只是极为逼真的橡胶而已。
众人盯着这又断了一次的手,瞠目结舌。
宫小雨握着大劈刀微笑:“看到了吧,这只手包括那个人都是假的,你们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就确定了他的死因,未免太不合理了。”
“不过,你们想要搜查就搜查吧,反正时间匕首那种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宫小雨摊开手,给这些人展示了自己的游戏道具,他拿出那把西瓜大劈刀之后,里面已经是空的了。
最后就只剩下宋瓷没有被搜查。
宫小雨望过去:“你也拿出给他们看看,让他们死心吧。”
玩家的目光又落到了宋瓷身上,宫小雨之前的话虽然动摇了他们不少,但这时间匕首的诱惑毕竟太大,不全部排除一遍,他们是绝对不肯就此罢休的。
宋瓷瞥过他们,打开了自己的游戏页面,公开出来让他们观看。
道具一栏空空荡荡。
只有那把粉粉嫩嫩的真心话小锤锤,无辜,乖巧。
众人见状,全都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们本还想把凶手抓住,瓜分匕首的钱,结果压根没有那把匕首,可不得大失所望。
趁着没人看见,宫小雨对宋瓷眨了眨眼。
宋瓷心照不宣,方才宫小雨自己站出来时,他便明白了用意,趁其他人的目光被吸引住,于是偷偷拿出了时间匕首和停时卡,藏在了身后的衬衫下。
大黄牙还不甘心,他知道宋瓷的VIP身份,那道具不可能就这些,他眼馋地望过去,咳嗽了一声说:“这还不能排除,或许凶手早就把凶器从游戏包裹里取出来,藏在了身上!”
“这……难道还要搜身吗?”
有人问着。
但也有人不耐烦了:“那也有可能藏在其他什么地方,光搜身有什么用!”
“没错,事情也没这么复杂,既然那红发说了凶手就在我们之间,找出凶手游戏就结束,那么只要指认出凶手就行了吧?”一个光头男说道。
“我赞同,我们这儿才十个人,看谁像凶手,就指认他,也有十分之一的概率对的!”
这时也有人反对了,一个脸上划了一道刀疤的青年凶道:“你们搞什么?要是指错人了,你们拿什么赔!”
杀马特青年气势汹汹,快要打人了。
光头男被呛了声,涨红着脸说:“我也是说说而已!这方式也不错啊!”
“确实是这样。”玩家中的一个眼镜男说,“普通的破案当然需要确认受害者的身份,再从作案手法、作案动机上来查找线索,尤其需要从受害者身边的熟人找起,但目前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虚拟的受害者,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死因,但能确定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所以指认凶手是最快的方式。”
眼镜男一口学术腔,长相文质彬彬,逻辑恰当,立即就说服了大部分人。
其他玩家连连点头,同意了这个方式。
最初提议的光头男得意地瞪了一眼刀疤青年,嘴里嘀咕道:“果然我才是对的。”
话音落下,钟塔上忽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声音:“——桀桀桀,终于开始了!最激动人心的指认凶手环节!”
众人闻声望去,这钟塔最上方的楼梯扶手上站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宋瓷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桀桀桀——”那人扭转着手臂,五指间滑出明晃晃的刀刃,对着众人笑道,“吾乃这一关的主宰,开膛手杰克是也!”
?
这中不中西不西的台词,搭配一个开膛手杰克的名声,显得格外违和。
众人一阵静默。
上方的开膛手杰克以为自己受到了畏惧,笑得连肩膀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他的脚也抖了一下,整个人从扶手上栽下。
砰——
开膛手杰克硬生生从塔顶摔到教堂里,四肢摊开着。
这熟悉的声音和场景同时提醒了宋瓷。
他望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之前那个摔下钟塔的男人,他不是玩家,而是这一关的npc。
其他人都没见过这样的npc,看到开膛手杰克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们心中都浮现了一个困惑:
这是……表演一个自尽?
“哦哦哦疼疼疼——”
开膛手杰克还没摔死,他整理整理了摔断的四肢,和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具一样从地上站起来,嗷嗷叫着他的台词。
“吾乃大主宰开膛手杰克!”
我看你是中二病重度患者。
其他人的脸上都写着这样的心声。
开膛手杰克把断肢接上,又晃出指间的刀片,不知道是在耍猴戏还是发酒疯般说:“为我表演!为我高歌!为我找出凶手!让我屠杀罪犯!让我沾满鲜血!凶手必须死!”
这高昂的台词从他破风箱般的喉咙里吆喝出来,让他的脸更加扭曲瘆人了。
而且,玩家都听出了一句台词:凶手必须死。
“你、你是说,被指认成凶手就必须死?”有人迟疑着问。
开膛手杰克转了转两颗差点掉出来的眼珠子,盯向了对方:“不死,怎么知道是不是凶手?”
他阴森森地说完,众人背后一凉,没想到单纯的指认凶手会变成这样,要是不小心被指认成,就要被这开膛手给杀了,就算是被冤枉,那也没地方找说法——反正人都已经死了。
众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开膛手杰克又挥舞着胳膊,大声说:“开始第一轮指控!你们都认识了彼此,现在该知道谁是凶手了,投票吧!”
说完,这开膛手脚下一绊,又哐当摔倒在了地上。
众人:“……”
还是当作没看见吧。
他们心照不宣移开目光,望向彼此的时候,又纷纷扭过头,各自呆在一个角落里,都不肯看着对方。
开膛手杰克再次爬起,手里多了一手号码牌:“这就是你们的代号!”
说完,他又指着教堂里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投票卡和笔:“拿起笔,拿着纸,匿名投票!”
众人犹犹豫豫上前,一个个拿走了号码牌,以及纸笔。
宋瓷领到的号码是6,宫小雨在他后面,领到了7。
他们各自佩戴好号码,然后坐到了教堂的一排排长椅上,每人各占了一排,绝不肯和其他人重合。
宋瓷看得出来,他们都担心身边的人是凶手,同时也担心自己会被当成凶手。
“开始了,开始了——”
开膛手两只手的指间都伸出刀片,他激动地搓着手,刀片划拉着,摩擦出尖锐的声音。
他和考场的考官一样,来回走动着,四处巡考。
“搞快点,搞快点——”
他一边走动,一边急切地念叨着,突出来的眼珠子里满是嗜血的光。
玩家坐在教堂各处,有的已经笃定地放下了笔,有的还在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填。
“还有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
开膛手的刀片越划越快,已经等不及了。
“十秒、九秒、八秒……”
他越念越快,终于念到了最后一秒。
“投票结束!”
开膛手杰克迅速冲向最近的玩家,顺手卷走了投票卡。
很快,十张卡片都在他的手里。
开膛手杰克桀桀地笑着,期待地念出了投票最多的人:“这是个特别的数字桀桀桀,9号,凶手就是你!”
身上挂着9号牌的人正是刚才的刀疤青年,一被叫出号码牌,他立即跳起来大吼:“老子没杀过人!不是什么凶手!你们这些狗屁玩意竟敢投我!”
他作势就要揪住最近的那个光头男。
“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这死光头早看我不顺眼,我今天就要揍到你脑袋开花!”
刀疤青年作势扬拳,就要往光头男脸上揍去。
这时,开膛手杰克骤然到了他身后,手中的刀片一划,血液瞬间喷出,飞溅了光头男一脸。
哐当——
刀疤青年仰面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桀桀桀——”
开膛手杰克怪笑着,舔着刀片上的血。
“凶手,解决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满是血腥味的教堂上方。
刀疤青年抽搐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光头男抹了抹脸上的血,回过神来,又往刀疤青年的尸体上踢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活该!凶手就是你!你脸上的疤就是铁证!”
“哦?是这样吗?”开膛手杰克掏出一本资料,装模作样地说,“这人脸上的刀疤,是小时候为了保护同班同学不被混混欺负而留下的,结果因为这道疤,人人都害怕他,见义勇为的小英雄被视为了恶人,现在又因为这道疤而死了,真是悲惨的故事啊。”
开膛手杰克唏嘘着,教堂一片死寂。
光头男愣住,颤抖道:“那、那这个人他、他……”
光头男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其他人。
但没人敢看着他,游戏系统也毫无动静,并未提示结束。
这说明,刀疤男并非凶手。
光头男退了一步,忽然指着一个瘦竹竿说:“我看到了,你也填了9号!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没做错!”
说完他又指着其他人:“不止我们两个投了!你们中肯定也有人投了他!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那道疤!一看就是杀人犯!”
“别这样,冷静点。”
之前的眼镜男又站出来安抚。
“这只是一次失误,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出凶手!”
眼镜男鼓励了一番,说着动听的话。
坐在前方的宫小雨悄悄凑过来:“这些都是废话,他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只是看谁不顺眼,就投了谁,这投票看的就是好感度,他正在拉拢人心呢。”
话音落下,眼镜男的视线便落了过来。
宋瓷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眼镜男风度翩翩,优雅地笑了笑。
开膛手杰克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事不宜迟,我们开始第二轮投票!”
宋瓷跟随着剩下的人领了新的投票卡,第二轮投票又开始了。
然而,和上次一样,他还是没有填任何号码。
宫小雨也是一样,他们都交了空白的卡片。
那个眼镜男大概是知道了,才会看向他们。
宋瓷故意拿着笔做了个样子,好像写下了一个数字。
“搞快点、搞快点——”
开膛手杰克搓着手里的刀片,催赶着玩家填写答卷。
“只剩十秒了,十、九、八、七——”
他把倒计时念得飞快,马上就截止了投票时间。
他又和刚才一样,迅速回收了投票卡,这次只剩下九张卡片。
玩家冷汗连连,都在盯着他,有的则盯着教堂的雕塑,祈祷着不要听到自己的号码。
开膛手很快统计了答案,眼睛一亮:“太奇妙了!这次的数字真美!0号,你就是凶手!”
他瞬间到了刚才的瘦竹竿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脖子:“你、你是和我一样的杀人犯,来吧,一起下地狱吧!”
开膛手欢呼着,瘦竹竿被掐住喉咙,根本说不出话,那张脸上只有恐惧。
接着咔嚓一声,开膛手迅速拧断了他的脖子。
瘦竹竿落回座位,身体歪到一边,和玩偶一样失去了生机。
教堂中又阴又冷,血腥味不断弥漫。
然而,游戏依然没有结束。
“呜呜——”
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投了他,我害死了他——”
开膛手杰克哈哈大笑:“我还没有公布完下一个凶手呢,还有个号码和0号平票,你们猜猜是谁?”
一些视线转悠了一圈,落向了光头男。
他脸色惨白:“不!绝地不是我!我没有干过这种事!我是被冤枉的啊!”
然而同样被冤枉的刀疤青年还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其他玩家也并不在意光头男是不是真的凶手,但就是这个人说出了要投票这件事,他们对投票的厌恶,都转移到了提出投票的光头男身上。
所以,有一半的人投了他。
而另一半的人投了之前同样误杀了刀疤青年的瘦竹竿——他们已经知道了,刀疤青年是个好人,他受的伤是为了保护别人,然而他却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这足以让知道真相的人愤怒。
但这些人没有料到,瘦竹竿也并非真凶,误投了瘦竹竿的人纷纷把目光瞪向了光头男,对他的憎恨更加深重了。
“我真的不是!”
光头男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胡说八道,投票结果已经说明了问题,你就是杀人凶手!”开膛手杰克抓起他,一刀捅入他的心脏。
光头男的嚎叫小了下去,也和瘦竹竿一样变得无声无息。
那些投了票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然而,游戏还是没有结束。
开膛手十分遗憾:“又搞错了,你们投票的人能不能认真点?让我杀个真正的凶手?”
他骂骂咧咧,脸上却十分高兴。
还剩下7个人。
他舔着刀片,等着下一个祭品出现。
“等等!我们该休息了!”
宫小雨举起手说。
“这和考试一样,连续考三场,是个人都会累,我们老师说了,学习也要劳逸结合!”
这小病娇用天真无邪的口吻说着,装得和小学生一样。
其他人听了都点着头,要求休息。
“既然如此——”
开膛手杰克想了想,拍板道。
“那就休息十分钟!我也正好去散散步!”
说完,开膛手杰克便往塔顶走去。
这就是他说的散步。
他到了顶楼,人似乎也消失了。
玩家们齐刷刷地松了口气,低沉的气压松懈了一点。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杀了三个好人。”
“凶手到底是谁?”
“快把他抓出来啊!”
“反正我不是凶手,我连鱼都没杀过!”
“我也不是!”
所有人都否认自己是凶手。
气氛僵持着。
而且肉眼可见那个眼镜男在他们之间周旋,安抚着人心。
只有宋瓷和宫小雨没有参与对话,眼镜男忽然看向他们,眼里闪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光:“等等,那边的6号7号,你们刚才没有投票吧?”
他们忽然被叫到,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宋瓷平静地起身:“我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弃权了。”
宫小雨装出无害的模样,也点头:“我也弃权了,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受害者是谁,干脆就没投。”
眼镜男那边的人一惊。
“这还能弃权?”
“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如果都弃权,这凶手就抓不到了!”
他们几个人争论起来,眼镜男又出来说:“确实弃票就能不误杀任何人,但我们也抓不到凶手。”
宋瓷望着他:“所以我们应该统一弃权,然后进行采取证据流程,分析受害者和凶手的动机,才能准确找出凶手。”
其他人点了点头,比起滥杀无辜,以及被别人误杀,他们更喜欢这个提议。
眼镜男见状,便顺着他们的话说:“那就这样,我们同时弃票,多争取一些时间来破案。”
这个提议迅速被通过,方才的惊惶也平定了一些,至少,他们不用再和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他又在抢功。”宫小雨偷偷说,“本来提出建议的人是你,现在他来拍板,就好像是他说的一样,那边的人更信任他了。”
宋瓷看过去,眼镜男又对他微微一笑。
第三轮投票再次开始了。
这一次,果真没有人投票。
所有人都弃票了。
开膛手杰克十分不满,当场表情管理失控,呆住了。
他切了一声,马上开始了第四轮。
这一次,还是弃票。
开膛手杰克愈发憋屈,但什么也没说,也无法大开杀戒。
他们又争取到了一些侦查时间,试着从那具受害者雕塑上寻找突破口,然而和之前一样,他们还是一无所获,甚至因为雕塑的面目太模糊,没人知道这受害者是谁。
宋瓷看着这断臂的人,微微有些发怔。
一些线索飞过去,他想要捕捉,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感觉到一阵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回过头去,那眼镜男正微笑着注视他。
第五轮投票开始了。
这次他们依然商量弃票。
开膛手杰克甚至放弃了希望,恹恹地看了一眼投票卡,随即两只眼瞪得和铜铃一样大:“有了!有了!终于有了!”
他激动着,欣喜若狂地捧着一张投票卡。
“有人为凶手投出了宝贵的一票!凶手的号码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宋瓷:66大顺。
小病娇:77吉祥。
眼镜男: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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