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恪的喉咙有些发干, 齐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

  “不是老板吗?”他问,也不需要故作冷淡,没有表情就非常生人勿进, 现在这么问着语气也不带着情绪, 一般人分不出他高兴还是生气了。

  齐泠倒不被他这幅样子唬住, 他怎么猜着余恪是想让他多喊几声。

  猜测后需要验证, 这种不费功夫获得喜欢的事很划算,齐泠便接着问,“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余恪刚才的确是被那声哥哥喊得忘了听齐泠说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听他追着不放回忆起来才说:“第一任。”

  回答倒是和齐泠想的一样, 只不过真的听到了想要的回答,齐泠又有些不信,“真的吗”

  “我的回答是什么,取决于你现在是谁。”余恪认真说。

  “你现在是齐泠就是真的,是来做「生意」的就不一定了。”

  齐泠感觉余恪似乎有点变坏,不过和他关系不打, 大概是他自己本来就歪。

  “有什么不一样?”

  余恪说:“看你的剧本。”

  齐泠更肯定了, 余恪意外地喜欢爱玩这种,他笑眯眯说:“我的剧本已经用完了,现在你来说说你的, 我看你挺有想法的。”他说着拍了拍余恪的肩膀, 以示鼓励, 就像是小朋友即将上台演出前, 长辈给予鼓励。

  然而齐泠想收回手时, 余恪一把拽住,将他拉近。

  距离缩减的同时,余恪又将座位旁的遮光帘拉上了,空间立刻陷入一种昏沉的暗色,原先就因为两个人而显得狭小的空间此刻更是升腾出一股异样的暧昧气氛,齐泠想开口问余恪的时候,听到了帘外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现在真的有点像偷情。

  齐泠原以为是那个和他们一个人舱室的客人回来了,结果并不是。

  脚步声在两人座位之间的廊道上停下,紧接着就想起空乘小姐轻柔地问候,“先生,请问您是要休息吗?”

  “对。”余恪现在的姿势已经从拉着齐泠的手不让他走,变成了整个儿将他的肩揽住。

  “好的,那我给您将灯光调整一下。”空乘小姐说完之后还是没有走,“需要我来把座椅调平吗?”

  余恪面不改色,“不用。”

  “隔壁座位的先生是您的朋友吗?”

  空乘问出这句话后,齐泠脑袋歪了一下,刚才他侧面对着余恪的脸,听到隔壁人一声轻微地哼笑,有点恶劣。

  循声去看了眼余恪的表情,齐泠感觉他的神情也和刚才那个适配度挺高的。

  “我的剧本让我说是金主。”余恪低道。

  齐泠没忍住瞪了余恪一眼,发现余恪的表情都没变一下,还是挺欠的。

  真要这么说?就在齐泠以为他准备按「剧本」来的时候,余恪已经语气正常回答了空乘的问题,“是我朋友。”

  “好的。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呼叫我们。”

  脚步声逐渐远去。

  齐泠和他拉开一些距离,空间太小,拉开的比较勉强,但不是不能。

  “好玩不?”

  “我以为你想玩这种刺激的。”余恪唇边也泄出一丝笑意。

  两个人正说着,空乘已经非常有效率地给他们调暗了灯光。

  齐泠问也问到了,还要坐几个小时的飞机,肯定不能全程不坐自己的座位,便不接余恪的话,只说:“困了,我回去了。”

  他将遮光帘挪开,冷不丁接触外头廊道内正常的灯光被刺得眯了眯眼。

  “这么急着走?”

  “没啊。”齐泠否认,站起前又明白过来余恪的潜台词,“就这么点路,你不想我走啊。”

  齐泠自从上次看不见了一阵后,现在即便恢复了还是不能接受强光,也比以前要敏感一些,就刚刚那阵刺激就让他眼睛里面隐约多了些许水光。

  余恪更不想让他走,“嗯。”

  他先是回了齐泠的话又慢慢增加说服力,“我这边已经调暗了,你就在这里睡更方便。”

  “挤啊余哥哥。”齐泠并没有被说动。

  而且在公共场合当着外人的面,齐泠还是要考虑面子和形象的。

  群殴不说那位空乘来问余恪的时候有没有看出些什么,如果齐泠整个行程都消失了,那傻子也能猜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齐泠适应了自己拉开的那么些遮光帘,便将他彻底打开,余恪要看书,想必是不会睡。

  伴随着哗啦一声帘子全部打开,齐泠碰巧和那位先前出去现在刚好进来并且路过了他们座位的乘客四目相对。

  那位客人似乎嘴张成了「o」型楞在原地一时没有走。

  “先生您是有什么事情吗?”空乘的服务态度特别好,观察也细致入微,发现了这里的一些动静立刻赶过来。

  正好也看到了头等舱内的两人。

  齐泠僵住的思绪终于渐渐回笼,他对着被震惊的两人笑了一下,“我来找他……”

  哗啦——

  齐泠没有说完,刚被拨到一边去的帘子又被余恪拨回原位,阻隔了外界的视线,齐泠的声音似乎都被遮光帘挡住。

  齐泠腰一软直接倒余恪身上,凑在他耳边轻轻说:“睡你这里了。”

  刚好他也不想说出临时编的理由,除了自我安慰也不会有人信。

  “好。”

  余恪找到调整座位的开关让齐泠可以躺着,自己则是重新拿起书。

  飞机飞行的十分平稳,齐泠意外睡得不错,还是被飞机上的着陆前广播吵醒的。

  余恪的书刚好也到了大结局,他感觉到旁边的动静,“醒了?”

  “嗯。”齐泠坐起来,将座位调整回去。

  他将头抵上余恪肩膀,看了一眼余恪在看的书,发现不感兴趣就站起来往舱门外走去。

  去洗手间的路上齐泠遇到了空乘,就是服务态度很好的那位。

  齐泠在想可能是她脸皮比较薄,也没多在意,回去之后也没有再去找余恪,最后半小时安安稳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飞机顺利着陆,齐泠下飞机前又凑巧见到了那位空乘。

  此时齐泠落在余恪后面几步,空乘似乎抓准了这个机会,小小声说:“我觉得你们很般配,性别不是问题,不用不好意思。”

  突然被安慰,齐泠本能觉得不对劲,但是怪异的源头在哪里,他有些头绪可又抓不着。

  这么一路时不时想着这事,齐泠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没有告诉过那位空乘小姐他和余恪之间的关系,即便当初在飞机上,他们坐在一起有一些肢体接触,但又不是接吻,不能说明代表他们就是情侣。

  齐泠想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肯定是余恪,他和空乘小姐说了些什么?

  这种自己琢磨不出来的事情,齐泠会直接问。

  两人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余恪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齐泠便走过去。

  在知道了问题的源头在哪里之后,齐泠思路就逐渐清晰,他醒的时候一定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只能出在他睡着的时候。

  那么……齐泠直接到厨房找到余恪,发现余恪正在分类食材,见到他来下意识做出了回避的动作,齐泠没注意到他的心虚,直接问:“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和空乘说了什么?”

  “对。”余恪似乎对他会问并不意外,冷静接话,“我和她说我们是一对,异地恋很少见面,难得同时出差坐的还是一个航班,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希望她见谅。”

  这理由编得的确不错。齐泠发现余恪真挺会编的,比他会。

  余恪发现齐泠进来就只是来问这个的,问完也没有在厨房多待,他不禁送了口气。

  齐泠回到客厅看《动物世界》,等着余恪做好饭。

  他坐了一会儿又觉得别扭,总觉得…还差了什么?是什么。

  今天因为航程班次比较迟,到家也就迟了,《动物世界》都进入尾声,它播完齐泠把电视调到了新闻联播,电视的左上方显示出一个透明计时器,七点整。

  齐泠看到计时器后被提醒了,是日期。

  今天是他的生日,余恪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连向愿都在早上给他发了个祝福他白天还信心满满觉得余恪一定不会忘记,但现在今天都快过去了。

  刚才在超市的时候,余恪也只买了菜,没有礼物和蛋糕,看来是忘了。

  说一点都不介意,肯定是假的,即使余恪现在还厨房忙东忙西,齐泠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严格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生日。

  他甚至想直接把余恪判不合格,但是齐泠也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要是没有在一起过就算了,他可能走得洒脱无牵挂,可现在无论怎么样,都是拖泥带水。

  竟然就这么忘记了,他的备注有什么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齐泠决定一会儿假装看到他的手机,然后让余恪把备注改了。

  那边做饭的声响热热闹闹,齐泠耐着性子看新闻等。

  今天余恪做饭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齐泠新闻联播都快看完了,他还没有做好。这个时间是不太对劲,齐泠决定去看一看余恪在做什么,他还记得上次给他整出的满汉全席。

  到厨房外,齐泠发现余恪竟然趁他没注意的时候还把玻璃门掩上了。

  齐泠一推开,原先被密闭隐藏好的蛋糕香气在整个室内弥漫开来。

  甜香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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