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我也是第一次

　　离开小巷返回集市，纪雪还是感到很疑惑。

　　“涂夏，你怎么突然…”纪雪开口问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至于这个，稀奇玩意，买来做研究用。”涂夏好像知道纪雪要问什么，提前回答了她的疑惑。

　　“这东西，你喜欢么？”涂夏问道。

　　“嗯…挺好看的倒是…”纪雪回答。“但鲛人泪…总感觉名字很悲伤。”

　　“不是什么好寓意。”涂夏说道。“不适合你。”

　　“嗯…”

　　天色渐暮，两人在集市上找了一家餐厅吃晚饭，等待夜间庆典。

　　餐桌上，涂夏给燕何发着消息。

　　“诶，夏哥，你们一起去市里了？你俩进展这么快啊！”燕何惊讶道。“我和崔琪昨天才在那边看过庆典，挺不错的，你们也留下看看吧。”

　　“你脑子里是不是没有正经事？”涂夏不耐烦道。“你看没看我传你的图像？”

　　“啊…这是…？”燕何没太看明白。“你要用这个跟纪雪表白？”

　　涂夏觉得自己迟早被燕何气死。

　　“鲛人泪，集市上买到的。”平息了一下怒火，涂夏回复道。

　　那边燕何看到涂夏的回复，差点把手机扔了。

　　“这…是认真的吗？是真的吗？？”燕何惊。

　　“明天你必须回来。”涂夏命令道。“另外这件事帮我转告纪澜。”

　　吃过晚饭，来到集市中央广场，庆典正式开始。

　　花车游行，身着传统服饰的姑娘们在游行的队伍里跳着舞，场面非常热闹。

　　“纪雪，看够了吗？”涂夏问道。

　　“啊？我们该回了吗？”闻言，纪雪看了看时间。

　　“没有。”涂夏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跟着涂夏挤出观看庆典的队伍，乘上一辆出租车，纪雪对目的地充满好奇。

　　“我们这是要去哪呀？”纪雪问道。

　　“看前面。”涂夏说。

　　市里的海边，一座巨型摩天轮矗立在海畔。摩天轮的后方，是举办庆典的集市。

　　“哇…”纪雪不禁感叹出声。

　　“一会有烟花表演，这里视野好。”涂夏说道。“上次答应带你坐摩天轮，这里也可以。”

　　“上次…”纪雪想起在津口的经历，不禁笑出声。

　　“怎么，笑什么？”涂夏问道。

　　“没什么，就是发现，你这个大魔头居然也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纪雪笑道。

　　买票上了摩天轮，因为涂夏不喜欢和别人同乘，就包下整个空荡荡的包厢，纪雪不禁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摩天轮缓缓升起，站在摩天轮里，纪雪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忽然想起了什么。

　　“嗯…涂夏。”纪雪开口问道。

　　“嗯？”

　　“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纪雪小声道。“我第一次…其实不太懂这些……”

　　“嗯，我也是第一次。”涂夏面不改色回答道。“慢慢来吧。”

　　“……”纪雪是真的羡慕涂夏能这么淡定……

　　不过，涂夏居然是第一次恋爱吗…

　　他为什么都不会觉得害羞或者心跳呀…涂夏喜欢自己吗？

　　“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纪雪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涂夏回答，眼神看着窗外，没有看她。

　　“那你…喜欢我吗…？”纪雪咬了咬嘴唇，问出这句话。

　　她想听他亲口说喜欢。不是命令也不是占有欲，她想听的是他内心的想法。

　　涂夏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身为狐族，生性多疑。涂夏这么多年，从未有任何时刻在脸上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真心。

　　习惯了精于算计，甚至很多时候，涂夏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窗外远处烟花升起，照亮天空，也在玻璃上映出女孩有些失落的脸庞。

　　“嗯…没关系，涂夏。”纪雪笑了笑，说道，笑容却有些勉强。

　　“可能你也没想清楚吧。”纪雪说道。“要不，我们就先各自冷静想想，然后……”

　　纪雪的话没有说完。

　　涂夏忽然将她揽过来，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纪雪，我不擅表达。”涂夏说道。

　　“以后我们也许还会发生很多事，所以不能像燕何崔琪那样无忧无虑在一起。”

　　“但你是我唯一想守护的人。”

　　闻言，纪雪抬头看着涂夏。涂夏也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

　　女孩眼睛很美，映着窗外灿烂的烟花。

　　女孩笑了。

　　“涂夏，我喜欢你。”纪雪说道。“既然你不善于表达，那就让我来说。”

　　“虽然你说的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太理解，也许你可能就是太过小心翼翼，什么事都想做得很完美。”纪雪接着说道。“但我会陪着你的，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你也可以试着告诉我你的心，不过不用急，我会等你真正能敞开心扉的时候。”

　　眼前的女孩笑得很温柔。在涂夏眼里，她比窗外的烟花更加绚丽夺目。

　　涂夏低头，试探着，轻轻吻上她的唇。

　　纪雪有些躲闪，却也渐渐迎上这个吻。看書喇

　　还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但不同的是，没有霸道和占有，涂夏的鼻息里尽是温柔。

　　其实涂夏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也许他真的不善表达，但纪雪可以感受得到，他冰冷坚硬壁垒之下柔软的心。

　　一吻过后，纪雪低下头，有些害羞。

　　摩天轮继续上升着，将要达到最高点。

　　“涂夏，你知道吗？”纪雪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亲吻，就可以得到爱神的祝福。”

　　涂夏看向纪雪，微微有些疑惑。

　　“所以……”

　　纪雪踮起脚，再次吻了涂夏。她搂上他的脖颈，学着他的样子，青涩却又认真地吻着他。

　　涂夏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慢慢抱紧她。

　　在纪雪的挑逗下，涂夏感到耳朵发烫，身体燥热，却也试图让自己冷静，渐渐找回主动权。

　　涂夏再次霸道地夺去她的呼吸，仿佛不愿承认原来自己也是这么不禁挑逗的人。

　　摩天轮里满是暧昧的气息。

　　结束游玩，走在去车站的小路上，拉着涂夏的手，纪雪的脚步放得很慢。

　　好像他们都很享受这样牵着手散步的时光，彼此不说话，却又很温馨。

　　一阵风吹过，涂夏本能地警觉起来。

　　虽然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海风，但涂夏隐隐觉得感受到了妖仙气息。

　　很微弱，有些难以分辨，似乎距离还很远。

　　但涂夏依旧警惕，伸手将纪雪揽在怀里。

　　“那个…涂夏，你干…干嘛……”面对突如其来的亲你举动，纪雪大吃一惊。

　　“嘘，别出声。”涂夏低声警告道。

　　“怎…怎么了…”面对涂夏的警告，纪雪感到一些害怕。夜路有些黑，纪雪本能地往涂夏怀里靠了靠。

　　“嗯，没事，别怕。”涂夏说道。“你还记得昨天龙天羽对你说的话吗？”

　　“嗯…你说卢雨吗…记得。”听涂夏这么称呼卢雨，纪雪觉得有些怪。

　　“如果我说，他说的是真的，你信吗？”涂夏问道。

　　“啊…？”突然听涂夏这么说，纪雪感到非常迷茫。

　　事实上，从昨天卢雨出现的那一刻，纪雪二十年受到的唯物主义科学教育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可…可你…难道真的有什么妖怪？你是妖怪？？”纪雪语无伦次问道。

　　“我是人，你不用担心。”涂夏说道。“而且现在能见到的妖怪都非常虚弱，并不能害人，你不用怕。”

　　“……？？？”纪雪脸上写满了问号。

　　“……”看着纪雪的表情，涂夏也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没什么信服力。

　　“你昨天见到的龙天羽是妖仙，但关于这些事以后再告诉你。”涂夏接着说道。“听我说，他是不是非常虚弱，好像有病？”

　　“嗯…嗯……”纪雪点头。

　　“那是所有妖仙在这里都会有的状态，他们没能力伤害你。”涂夏说道。“所以你不用怕，也不要离开我，遇到什么事我会保护你。”

　　“…好。”纪雪还没来得及消化涂夏说的这些话。

　　一阵风吹过。

　　“哎呦，这不是慕雪公主和夏铭公爵吗？”

　　小路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纪雪吓了一跳。

　　“原来你们不是仇家吗？怎么现在抱在一起了？”

　　眼前人是个男人，却蓄着长发。长相标志，却有点雌雄莫辨的美。

　　闻言，纪雪陷入困惑，这是她第二次听人唤她慕雪。

　　仇家…？

　　涂夏默默将纪雪护在身后。

　　“诶？怎么，没事，不用担心她知道会怎么样，不会怎样的。”此人笑道。“夏铭公爵研究咒术还未精进啊，她身上的咒其实简单得很。”

　　“许流风。”涂夏冷言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这，您不是知道我在做什么吗？”许流风打趣道。“您还要跟我的下属订货呢。”

　　“你在人界贩卖鲛泪。”涂夏问道。“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害，还真就这么简单。”许流风说道。“我研究这咒术呢，无非是为了能来去人界方便点。你看这人界的生活多好啊，有吃有喝又有高科技的，你说是不是？”

　　涂夏没回话。

　　“诶就比如我身上的咒术，你看不看得出来？”许流风原地转了一圈，好像要给涂夏展示什么。

　　“双身咒。”涂夏眯起眼说道。“流风公子真是好法子，难怪气息隐藏得这么好。”

　　“好眼力，好眼力。”许流风赞许道。“所谓双身，即阴阳两身，来人界换阳身，停留个十天半月没问题。我这双身咒在东海卖得可好了，只不过还没找到持续时间更长的办法。”

　　“生意人嘛，你也知道，我在仙界做生意，在人界也做生意。”许流风接着说道。“还请夏铭公爵网开一面，不要打扰我的生意啊，我也不会打扰夏铭公爵谈情说爱的。”

　　涂夏看着他，没有说话。

　　“慕雪公主，回去后请代我向你父亲问好。”许流风看着涂夏身后的纪雪，笑道。

　　话落，许流风在眼前消失。

　　良久。

　　涂夏没有说话，纪雪也没敢开口。

　　但纪雪怎么也无法想象。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在她面前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了…

　　“你想知道吗？”涂夏开口问道。

　　“想知道…什么？”纪雪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没事，也不重要。”涂夏说道。“你知道平行时空吗？”

　　“嗯…你说平行时空假说吗？”纪雪问道。

　　“嗯，算是吧。”涂夏说。“这世上有阴阳两个平行时空，你跟我本来是另一个时空的人。”

　　“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涂夏说道。

　　“嗯……”

　　“你我本来，确实是仇人。”顿了顿，涂夏说道。“但现在不是了，希望你…还能继续相信我。”

　　纪雪停下脚步。

　　涂夏也停了下来。

　　这一刻，涂夏心里前所未有，有一丝慌。对于纪雪的信任，涂夏真的没有太大把握。

　　“涂夏…我…有些乱……”纪雪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太难接受了…”

　　“我……你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纪雪退开一步，也放开了涂夏的手。

　　“纪雪…”涂夏眉头紧皱。

　　“对不起…”纪雪咬着嘴唇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