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啦小说网>仙侠武侠>逆时之旅>第14章 心魔生
  金鲤台外,齐飞欢呼大叫:“我就知道,师尊一定会赢。”两大武将,外加一优秀军师,岂有输的道理?看書喇

  然后,齐飞兴冲冲跑去找江别海要灵石,他可是压了好大一笔赌资呢,这下赚翻了。

  元婴组的比试结果也出来了,七大仙门的代表者相继发言,宣告“金鲤会友”大会圆满落幕。

  辜传玉自从和金至诚酣畅一战后,又陷入呆滞状态,一回到宗门就直奔剑意洞,钻研剑境,‘罗明心’想和他一谈,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辜断厄心生欣慰,道:“传玉的剑境修为大涨,明心,你也不能落后。”

  “是,师尊。”回到宗门,‘罗明心’一头扎进洞府,也闭关狠狠修炼。

  罗明心又跑进辜传玉的识海空间,正逢辜传玉的紧要关头,心魔干扰。

  又听见那个可恶的声音在蛊惑辜传玉:“看吧,没有罗明心,你之进境一日千里,你根本不需要一个不能和你同步的道侣。”

  “……”罗明心很想把它揪出来,先将肠子扯出来,绕脖子三圈,再大卸八块。

  华清又往她伤口撒盐:“说不定传玉也是这么想的呢,那不过是他最真实的心声。”

  罗明心:“臭老头,你找打吗?”

  华清却安慰她:“看开一点吧,爱情不过是荷尔蒙作用的结果,等新鲜劲过去后,再热烈的爱情都会转化为平淡亲情,且修仙之人寿命绵长,都醉心于寻求大道,一旦感觉道侣不能与己同步或者会阻碍自己得证大道,都会痛快斩断情缘。历史上流传那么多名人修士的风流故事,哪个年轻时没有过道侣或情人?但到最后往往都是独自一人,在大道上踽踽独行。”

  罗明心鄙夷他:“你一个万年老光棍,哪懂有情人的苦?”

  华清气得胡子飞起。

  辜传玉抚摸着雄剑,思绪不定,当他握上剑柄,不再考虑与罗明心心意相通时,的确更能专注一剑,更能发挥剑境威力。心如明镜,无情无欲,是风渐离说过的无情无我之境吗?可是他真的要弃了这份感情吗?

  一百多年的相依相伴,誓言犹在,他如何能做那无情之人!

  耳边同时响起母亲的声音:“我儿将来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背弃誓言呢?

  他不能!

  坚定心意,辜传玉摒弃杂念,将那个声音甩出去,全神贯注修炼,然而,过往难忘的画面却不断浮现脑海。罗明心也看到了,心魔唤醒辜传玉至死难忘的一幕——他跪在死灵渊边上,看身形和侧脸,应该是刚二十出头的时候。流云、欧阳子君、应天行、他的同门,好多人围着他,指着他说:“是你害死了你母亲!”“是你害死了柳惜真人!”

  ……

  是金丹迈向元婴时的心魔劫!

  这才是真正的心魔,罗明心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看着。

  所谓三人成虎,当天下人都认为这件事是你做的,即便你心里知道不是,但久而久之,你也会产生自我怀疑。辜传玉便是如此,那些熟悉的面孔、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说“你害死了你母亲”,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抱头痛喊:“我害死了我母亲,我真该死!辜传玉,你该死!”

  忽然画面一转,一片昏暗,周围黑气环绕,万鬼哭嚎,危险丛生。在识海空间里,辜传玉的感受就是她的感受,罗明心知道,那是死灵渊的死气,像闻到腥味的猫,紧紧缠绕着辜传玉和他的父亲母亲,辜断厄和柳惜真人。

  彼时,辜传玉奄奄一息地倚在柳惜真人怀里,脸白得跟死人一样,死气正在摧毁他的经脉、腐蚀他的肉身。辜断厄和柳惜双剑合璧,拼力抵抗死气侵袭,柳惜一只手抵在辜传玉后背大穴,朝他体内输入灵力,为他驱除经脉里的死气。

  死气之可怕,让凌仙界的修士闻风丧胆,它们无形无象,无穷无际,会侵袭肉身、吞噬灵力,天生是修士的克星,所以七大仙门集结整个凌仙界的力量和资源,在死灵渊拉起一条防线,不止是防魔族,更是防止死气扩散。

  仿佛地狱里伸出来无数双手,要拉三人共赴黄泉。柳惜一边要为辜传玉传输灵力,一边要抵抗死气攻击,应付得极为艰难。辜断厄修为较高,还撑得住,便对妻子道:“把传玉给我。”

  柳惜用力一推,将儿子推向丈夫,腾出手来应付死气。但死气如海,无穷无尽,他们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海水吞没,且待久了,死气会顺着七窍进入体内,从内里瓦解他们的身体。

  辜断厄当机立断,灵力大爆发,清理出一小块区域,夫妻俩赶紧飞速逃离。辜断厄揽住辜传玉,忽闻背后妻子的惊叫声,回头一看,只见柳惜被死气紧紧缠住,不得脱身,登时又痛又怒。

  “惜妹!”辜断厄连忙回身援救,拉住柳惜一只手,以剑布阵,划出剑阵罩住三人。

  但死灵渊经过十万年的积累恶化,连化神修士亦不敢轻易涉足,又岂是一元婴修士的剑阵可抵挡的!很快,剑阵被破开一个大洞,黑色死气缠住柳惜半边身子,迅速入侵她的经脉和神智。罗明心看到,柳惜真人抬头刹那,瞳孔变成红色,如同影视剧里那些心智被侵袭、即将妖魔化的人一样,她不由呼吸一滞。

  柳惜痛苦的喊:“师兄,不要丢下我。”

  辜断厄:“……”

  辜传玉努力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垂死挣扎的模样,大吃一惊:“娘!”

  罗明心亦紧张万分,作为旁观者,她能清楚看到辜断厄复杂的表情,他正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眼看死气蔓延过柳惜的胸口,沿着手臂就要缠上他的手,辜断厄终于下定决心,放开妻子的手。

  辜传玉痛呼出声:“爹!!”

  柳惜双眼变得血红,已然被死气里的怨魂影响,伸手抓住辜断厄的衣摆,不让他走,朝他喊:“师兄,不要走。”

  辜断厄忍痛拍出一掌,将柳惜和死气一同震开,眼见母亲被黑色死气淹没,辜传玉目眦欲裂:“娘!!!”随即失去意识。

  这便是年少时母亲为救辜传玉而死的一幕!

  辜传玉曾和她说过,他刚筑基时,和人约在死灵渊斗剑,不幸连累母亲为救他而陨落。万千语言皆不如亲眼目睹来得冲击人心,原来辜传玉潇洒快意的外表一直掩藏一颗愧疚、自责、悔恨的心。

  同时,辜传玉心里有个魔鬼在说话:“看吧,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信任就是这么脆弱,经不起考验,你爹和你娘平日里那般恩爱,到了生死关头,你爹不还是放弃了你娘?”

  辜传玉辩解:“我爹,是为了救我。”

  魔鬼:“那你为什么要恨他?你知道你爹也是无奈之举,若救妻子,便要放弃儿子,甚至是一个都救不了。可你却不能原谅他。”

  辜传玉的声音十分痛苦:“……我其实,不恨他!我是恨我自己!”

  画面再转,那是辜传玉幼时的记忆。花树下,辜断厄和柳惜一同舞剑,幼年的辜传玉坐在一旁看着,觉得父亲母亲身上好像有星星在闪,美极了;晚上,小辜传玉要和母亲一起睡,辜断厄却不许,拎起他扔回他房里,叫他好好修炼;比武台上,少年的辜传玉和欧阳子君比试,偶尔看一眼坐台,父亲和母亲正交头接耳,没有看他,他略微不满的撇嘴……

  画面如同走马灯,皆是辜传玉往时和父母相处的美好回忆,记忆里辜断厄和柳惜夫唱妇随,恩爱亲密,罗明心在一旁看着,亦忍不住羡慕,能找到一个懂得疼爱自己的丈夫,生个可爱的孩子,是大多数女人的愿望。

  可是画面一转,又变得灰暗,辜传玉独自在静室里打坐疗伤,双眼定定盯着墙壁,一动不动,脑子里空白一片,跟尊佛像一样,坐了很久很久,应是他从死灵渊被救回来、在疗伤那段时间。他养好伤,出关就和辜断厄吵了一架,这一段发生得很快,断断续续的,罗明心听不到他们争吵的内容,唯有辜传玉御剑冲出宗门大门,回望一眼,看见父亲站在门口,双眼微红的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在喊他的名字。

  罗明心的心脏宛如被人捏了一下,确切的说应该是辜传玉的心脏被人捏了一下,他转过头,御剑飞远,眼眶却不由得红了。

  那一眼,真是一眼万年!

  然后,画面不断在母亲掉落死灵渊和父亲在宗门门口望着他远离这两个场景转换,好像按下循环播放,一直在不停重复,他的情绪也在自责、懊悔、痛苦、愤恨的漩涡里一直旋转,无法自拔。

  魔鬼的声音又在说话:“其实你父亲真的很爱你,这些年一直想要补偿你,但你总是将他推开,你真是不孝啊!”

  辜传玉:“……”

  “死了的人是不会痛苦的,唯有活着的人才会感觉痛苦,你明明知道你父亲的痛苦、自责并不亚于你,可是你总是对他冷漠以待。真的是他的错吗?其实一切起因皆在你,是你年少冲动,不知天高地厚,是你害死了你母亲!”

  辜传玉喃喃道:“是我害死了娘,是我……”

  魔鬼不停蛊惑:“你该恨你自己,是你的错,恨你自己吧……”

  识海空间里,罗明心叹气又叹气,换做是她,后遗症也不会比辜传玉要轻,但这一关只能靠辜传玉自己,闯过了,便开启新篇章,闯不过,只能继续停留原地或者走火入魔而死。想当初,她自己结婴时,也是心魔屡生,好在最后挺过去了,相信坚强如辜传玉也一定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