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昉打开窗，本想着透透气，但是无道的脸忽然就倒挂在窗户上，吓得姜昉差点叫出声来。
无道连忙捂住姜昉的嘴，然后皱着眉说道：“公主，您似乎逾期了。”
姜昉这才想起来放在窗户口的当归，可是那不是那只乌鸦放的吗？这老头和那乌鸦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昉扒开无道的手，然后说道：“在樾国耽误了些时间，你等我收拾一番便同你前去。”
整理自己的小药箱的时候，姜昉忽然有些庆幸，好在当初自己图方便，将平时用的手术器械放在了随身的药箱里。
不然现在器灵沉睡，自己该怎么给那老头做手术啊，若是做不了手术，那他的腿势必是会更严重，到时候自己只怕小命不保。
收拾好了之后，无道便将姜昉的眼睛给蒙上，无道虽然冷冰冰的不太爱说话，但是似乎也有些憨憨的。
姜昉小声的问道：“你家主人，是不是曾经给我的窗户口放过当归，提醒我早日归来？”
无道没有说话，姜昉便当无道是默认了，因为不是他们做的，他一定会反驳的，他最维护的，就是他的主人。
于是姜昉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一个什么神通广大的组织啊，连我在樾国都可以将当归放在我的窗户上。”
无道只是淡淡的说道：“主人的宠物而已。”
姜昉心中一紧，宠物，宠物！是那只乌鸦，那只乌鸦是这个怪老头养的，但是养乌鸦的，姜昉心中只想到了一个人！
安稳落地之后，无道就将蒙在姜昉眼睛上的黑布给拿下来了，瞧着这飘着黑纱的屋子，姜昉觉得比第一次来还瘆得慌。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能救那老头的命，他不会杀了自己的，并且上次还那般礼貌的提醒自己，说明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姜昉提着药箱便跟着侍女进去了，那老头还是坐在那帷幔后面，露出那只渗人的腿。
姜昉也没有说话，带上手套便开始检查，腿上的骨鞘已经闭合了，可以动手术了。
于是姜昉说道：“我如今要开始将你这腿上的病灶给祛除，但是现在我这里没有药了，需要你的手下去弄一些麻沸散来。”
那男人轻蔑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无需麻沸散，我要记住这痛。”
姜昉隐隐的觉得，他记住这痛，是想报复到谁身上去，但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冷凝霜的父亲冷清河。
他要杀冷清河！
那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的身份便是冷凝霜的杀父仇人的女儿。
而且现在还在帮想要杀掉冷清河的人疗伤！
见姜昉没有动作，那男人皱眉，说道：“你在想什么？我说了无需麻沸散，你动手便是。”
姜昉咬了咬牙说道：“你当初是不是说我若是治好你的腿，便是欠了我人情，若是我有事求你，你会帮我吗？”
男人看着姜昉，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说道：“姜昉啊姜昉，你倒是聪明，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的，我不会答应。”
姜昉只是默默的扶着男人的腿，然后说道：“你夸我聪明，我自然不会提出那么傻的要求，我只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笑了笑，腿上的痛感让他的脸变得扭曲，但是他还是咬着牙说道：“你知道多少？”
姜昉手中的动作不停，缓缓的说道：“不多，但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以及得到了当初先帝下给冷清河的血书。”
男人嘴角上扬，似乎是对姜昉十分的满意：“那么你知道了，我与你父亲，可是同一条船上的。
或者换句话说，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等我了结了这件事，你自然知道了。
当年确实是我杀了冷家大将冷长河，不过我并不知道我的买主是先帝，毕竟干这一行的，拿钱，办事，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然也活不了这么长。
只是我没想到，我居然会栽在冷清河的手里，那个老狐狸，果然是狡猾，原来他一直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对我早就有了防备。
不过没事，我有其他办法，要他生不如死，当年失手了，这一次，他可不一定有这般幸运了。”
听到这番话，姜昉心中就更加震惊了，所以他的意思是说，冷清河在之前其实是与他们是一伙的？
难怪在百万军中，他那般轻易的杀死了冷长河，居然是冷清河在做内应吗？加上先帝的压力，所以这件事没有调查便不了了之了。
当年的事，冷清河也参与其中，先帝竟然是主谋，所以为了博得冷清河的信任，这才舍命救他上演苦肉计吗？
但是最终还是觉得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这才让他去杀了冷清河，但是他说冷清河早有防备，莫不是先帝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只管行军打仗的先帝，脑子果然是好使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冷清河对你防备或者是想杀了你为哥哥报仇，而是先帝想这个秘密永远被埋藏，所以设计让你们自相残杀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昉明显感觉到了他身子有些僵硬，想必是这些年来，他自认为的仇家，一时间变了个人，让他还接受不了。
见他沉默，姜昉也就不说话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虽然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是若是当初真的是先帝算计他，那么自己不就是仇人的女儿？先帝已死，他若是一时想不开，拿自己开涮怎么办？
麻利收拾好了男人的伤口，也不再过问这些事，只怕多说多错，还是闭嘴的好。
男人见姜昉将自己的腿包扎好了，笑了几声说道：“你倒是不必害怕，我留着你的命还有用。”
姜昉不敢吭声，现在她只身在这龙潭虎穴里，器灵还沉睡着，这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有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
无道按例将姜昉送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寝宫里之后，姜昉这才松了一口气，所以十几年前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虽然姜昉还不知道先帝为何会联合冷清河除掉冷长河，但是事情的轮廓已经浮现出来了。
若是按照那男人说的，那么他养好伤之后，下一步便是找冷清河复仇了，当年冷清河应该是早有防备，这才没有让他得手。
但是如今冷清河身子已经不行了，而这个男人却是谋划已久，只怕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冷清河是真的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