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央讲解道，“这是实验用的兔子，之前我说过，打算用来实验抗菌药物。今天姑且抓来一只，为您演示下，筋肉连接术。”
听怀玉郡主这么说，众人瞬间好奇起来。
太史无极的心也是狠狠漏掉一拍，“好。”
之后，却见怀玉郡主打开一只木箱，木箱里面都是仵作用的刀具。
此外还有一些古怪的工具，例如珠宝匠用的钳子，弯曲的针。
仵作刀具，众人是见过的。
钳子也见过，只是这弯曲的针是什么东西？
苏未央把所有工具在托盘上一字排开，又准备了盐水、提纯的高度酒，一边操作一边道。
“按照道理，应该先给兔子服用麻沸散，服用麻沸散后，兔子感受不到疼痛。”
“可惜时间紧急，我没做出麻沸散。为防止兔子挣扎、干扰手术，我一会会把兔子砸晕，或者直接打死。”
“不过王爷您放心，给您做手术之前，我一定做出麻沸散。”
太史无极道，“本王不怕疼。”
苏未央曾听玉李绛河说，颍川王被挑断脚筋，没喊出一声。
所以颍川王说他不怕疼，她是信的。
苏未央拿起一个锤子，对准兔子后脑便敲了一下。
刚刚还挣扎的兔子，瞬间一动不动。
这还没完，又见郡主拿起一枚薄如柳叶的小刀，在兔子脚跟的部分一划。
众人下意识认为，定会鲜血四溅。
但令人惊讶的是，并没出多少血，想来怀玉郡主巧妙避开了血管。
心中不免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郡主那肥呼呼的手竟然这般灵活，还有，看起来肥胖蠢笨的郡主，竟沉稳又冷静。
苏未央一边把兔子的毛皮分开，用棉花擦掉血，一边道，“按照道理，应该横切模仿王爷的腿伤。但切开血管后，出血过多不方便展示，所以选择纵切，这样看得清晰一些。”
太史无极，“你怎么方便怎么做。”
“好。”
固定好兔子腿部的毛皮后，便露出纵向的肌肉纹理。
苏未央，“王爷您看，这里是肌肉，这里是跟腱，就是我们口中的脚筋，脚筋是负责操纵双脚，你腿部肌肉无损伤，伤的是跟腱。”
“有个好消息是，你的跟腱是被切断，断口应该整齐，很好缝合。若是幸运，缝合成功后，会恢复如初。”
“如果撕裂的话，切口不工整，即便是缝合，也容易出问题，到时候只能勉强行走，不能跑跳。”
太史无极双眼紧紧盯着兔子鲜红的肌肉，仿佛看的是自己的双腿。
他狠狠捏着双拳，心跳加速，“你要把它的脚筋切开，模仿本王的？”
“对。”
太史无极瞳孔猛地一缩，“切。”
苏未央拿起刀，手起刀落，便把兔子的跟腱切断。
切断后，苏未央便开始准备缝合的针线。
她一边消毒，一边讲解道，“你瞧，刚切开的跟腱，分开距离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断腿的使用，切口距离会越来越远，所以这种手术越早做越好。”
太史无极心烦意乱——如果他早知道霍怀玉会做手什么术，早就找她呢，能拖到现在？
苏未央消毒、穿针后，便开始缝合，手法娴熟。
玉李和绛河惊讶——难怪这几天郡主不断用钳子捏着弯针在猪皮上练，原来是练习这个！
很快，跟腱缝合完毕。
苏未央道，“缝完了，剩下就等愈合。”
太史无极暗暗激动，声音低沉，“能愈合吗？”
“能。”
“你确定？”
“我确定！我之前说过，缝合不是难点，愈合也不是难点，难在手术后的感染上！如果扛过了，这伤便算是治好，如果没扛过，性命难保。”
苏未央说话的时候，又顺手把兔子最外层的毛皮缝合。
太史无极不解地问道，“这线，需要拆吗？”
“外面的需要，里面的不需要。”
“为何？”
“里面用的羊肠线，”声音一顿，“这个羊肠线制作仓促，可能不大好，未来我还会想办法做更好、更干净的羊肠线。”
太史无极压抑着内心激动，“需要什么材料，尽管提。”
苏未央能感受到颍川王的期待，她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
太史无极生生一愣。
因为那一刻，他心底的焦虑、癫狂无声平缓，好像被女子坚定的温柔成功安抚。
他素来自我，无人能左右他的情绪。
但今天却被左右。
另一边，苏未央捏着兔子耳朵，把兔子拎了起来，惊讶道，“竟然没死？我以为这兔子刚刚被我敲死了呢。”
声音一顿，感慨道，“生命，真是顽强啊。”
太史无极听了女子的话，也幽幽叹了口气，“是啊，生命顽强。”
颍川王感慨的是自己侥幸存活。
苏未央感慨的是自己死而复生。
但不知情的外人，只以为两人感慨兔子的生命力。
苏未央对杜若道，“杜管事，这只兔子就交给你了。”
“是，小人定会好好医治。”杜若小心翼翼地接过兔子——跟着师父学医多年，照顾过不少病人，还没照顾过兔子。
苏未央失笑，“不用费心照顾，因为我今天只想为王爷示范手术过程，并未考虑过兔子的死活，所以消毒不算到位。
例如说，兔子腿上的毛我没刮，羊肠线也没风干处理，更没做出抗菌药，兔子大概率会感染而死的。”
“是，郡主。”
此时此刻，杜若对郡主古怪的医术是既好奇又崇拜，顺便对未来的“实验”也开始期待起来。
苏未央掏出了这两天写的册子，正准备讲解，却发现颍川王还在。
“王爷，您还有事吗？如果没别的事，可以先忙您的。”
太史无极感受到女子的逐客令，微微皱眉，“确实有事，换个地方说话。”
“好，王爷您稍等。”
苏未央把册子交给了杜若，道，“这本，是我起草的关于实验的事项，不过暂时还是草稿，以后会有所补充。你先随便看看，回头我给你讲讲。”
“是。”
杜若接了册子，低头一看。
却见册子上面的字，方方正正、有骨有筋，若不看郡主的外貌、只看字体，只觉得写字之人是一名沉稳冷艳的女子。
实在是……字不可貌相！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