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罗曼自己都惊了。
托尼的奇思妙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这是怎么从研究新盔甲联想到加入复仇者的？
奈何托尼觉得他的话非常有道理，一点毛病也没有。甚至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起来罗曼加入复仇者后的一系列连锁效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让人怀疑是不是早有准备，就算罗曼明显兴致缺缺，他也没有放弃。
罗曼严肃地说：“我觉得这不像你。”
“哦。”托尼的脸色一下子就淡定下来，仿佛刚才死活要罗曼加入的人不是他似的。他戳开一块屏幕，把刚才那段对话打包发给对面的某个不知名之人，顺便附上一段话，意思大概是“有事你自己去干，都说了我和人家不熟你自己观察到的干嘛要我背锅，你看我劝也劝过了所以他不肯来真的不是我的错。”
罗曼：“……”
行吧。
托尼处理完别人交代的事情，总算能够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的新盔甲了。罗曼走之前，托尼真诚地建议罗曼常来坐坐（给他当充电宝），而罗曼哭笑不得地答应下来，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挺有趣的，各种意义上。
他乘着斯塔克大厦的电梯向下。还没下几层，忽然电梯在中途停止，电梯门缓缓打开，有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耳边戴着耳麦，似乎在与别人交代什么，罗曼听见那人称呼他“朗姆洛”。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朗姆洛暂时挂断了通讯。“你是斯塔克先生邀请来的朋友吗？”他友好地问，“要知道，最上面几层楼可都是复仇者的地方。”
“是……吧。”罗曼回答。
在看见朗姆洛的一瞬间，他大脑中的警报器就疯狂地响起来，似乎在提醒自己面前的人很危险。
他有些后悔了，怎么就不直接开个传送门跑路呢，怎么就坐电梯以普通人的方式下楼了呢……
但朗姆洛看起来真的十分没有反派的样子。他长得不差，又风度翩翩，此刻朝罗曼伸出手：“布洛克·朗姆洛，隶属于神盾局。”
罗曼犹豫地回应，然后问：“神盾局的人……可以对外随便说出身份的吗？”
“不能。”朗姆洛的回答十分果断，让人很怀疑他的动机，“但你是能进入斯塔克大楼顶层的人，要知道——这几乎证明了你是可信的。”
罗曼一时间无言以对。
托尼可以啊，排面！不愧是唯一一个暴露真实身份（除了美国队长），一点也不在乎寻仇的超级英雄钢铁侠！
电梯很快就到了底层，朗姆洛礼貌地让罗曼先走，自己在后。罗曼往圣殿去的时候回头，看见朗姆洛低声和别人交代了什么，估摸着是感应到罗曼的视线，他冲罗曼神秘一笑，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什么情况？神盾局的人都是这么个神棍作风吗？
*
然后就又是愉快的咸鱼生涯。
鉴于罗曼跑去阿斯加德旅游的那几天错过了无限池的开头几天，那些失去的材料必须现在拼死肝回来，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大概有十二小时泡在手游里面了，清体力肝材料发家致富靠维护，以至于无限池结束，罗曼总觉得这两天肝脏隐隐作痛可能需要好好补补……
他倒在床上打副本的时候盖提亚就趴在他身旁看书，间或嘲笑一下他沉迷手游的样子，总之致力于全方面精神打击。罗曼在疾风骤雨下依然十分淡定，总之肝就完事儿了。
然后盖提亚打开了某个手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一天后，事情开始发酵。
某个明媚的午后，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倾斜而下的日光映出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地上倒映出窗框的影子。天气舒适，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来。是个适合安静看书的好天气。
可室内却不如想象中那么宁静。
盖提亚盘腿坐在罗曼对面，活像下一秒他就准备去当反派毁灭世界，而罗曼就是负责阻止他的勇者，随时准备开宝具同归于尽。
魔王表情严肃，嗓音低沉，语气坚定地说：“我要氪金。”
“不可能。”掌握家庭财政大权的罗曼一口回绝，他自己氪了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盖提亚机会呢？——何况他也要用钱啊。
盖提亚不说话，就瞪着一双死鱼眼盯着他。
罗曼岿然不动，笑容温和，颇有当年复读机的风范。
“你这个残忍、外道、冷酷、无情的王！”盖提亚控诉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人王好不容易从“神”成为“人”，却享受不了被它的王亲自认证的、作为“人”最大的快乐，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呢？
可人王的痛苦，罗曼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似的，只是静静地微笑着，顺便维持这个表情吐槽了句：“你还这么讨厌我啊……”
这对话似乎似曾相识，还微妙地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于是盖提亚换了种方式，试图刺激他明明已经拥有了人类的感情却硬是要假装无事发生的王：“呵，你不就是为了给魔法梅莉打钱吗？——你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还是假的不知道？”
罗曼诡异地沉默下来：“……”
盖提亚秒懂。
完蛋了，这个家真的完蛋了。盖提亚绝望地想。一个明知网络对面是人妖还心甘情愿氪金的一家之主，当年他到底为什么没看出来把他捏出来的家伙是这个人设的？难道是外表太有欺骗性了吗！
“你们是在说我吗？”从面前的手机里忽然跳出一个欢快的声音。两人把视线调转过去，只见屏幕上出现一个美少女，虹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穿着粉白相间的美少女装。美少女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气鼓鼓地指着他们：“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不好的哦！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来嘛！说的就是你那个黑皮肤的小鬼！”
盖提亚：“……”
盖提亚：“梅林是不是换了种营业方式？”
罗曼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痛苦又纠结，似乎羞于与这种人为伍，又忍不住觉得梅莉酱好可爱。
“感谢这位亲打赏的游艇～”美少女忽然笑起来。她双手捧着脸，紫色的眼中水光潋滟，“不过像你这种家伙存下这么多钱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吧？别整天沉迷魔法少女啦你这个笨蛋！对了有个金闪闪的家伙让我转告你，’杂修就不要沉湎于过去的梦中惹人发笑了‘，听到了吗亲爱的罗～马～尼～”最后几句已经完全转变成了男声，配上美少女的脸违和得不行。
罗曼缓缓闭上眼睛，然后摁下了打赏按键，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直播窗口。
“你完蛋了。”盖提亚下了定论，“你爱的根本不是魔法少女，是梅林吧。……不过这家伙扮演少女骗氪真的有一手。”
“有谁能拒绝梅莉酱呢。”罗曼坚定地说。
站在房间门口打算敲门、却不幸听到全程对话的卡西利亚斯：“……”死宅蒸鹅心。
他忍无可忍地打开门，同时收获盖提亚和罗曼的幽幽注视。
被两张一模一样一大一小的脸看着的感觉让卡西利亚斯有些不适，他冷哼一声，“圣殿要求是每个月至少完成一件任务，这个月快到月末，只有你没有挑选了。”
罗曼愕然：“……那前几个月我怎么什么没干你也不说？”
卡西利亚斯的笑容十分阴沉：“三个月一统计，你是最后一个。”
罗曼：“……”
“那么，只剩最后的两件战斗任务，”卡西利亚斯显然已经帮他做好了决定，“快去吧。我相信你能完成的不是吗？”
罗曼晕乎地被卡西利亚斯粗暴地赶了出去，踏出圣殿才反应过来，他明明没有在卡玛泰姬挂职啊？
不过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罗曼其实也不是很有所谓，反正于他而言，那些任务很快就能够解决。就当是多了解一点这个世界吧，他心想。
盖提亚就跟在他身边，头也不抬地抱着手机打游戏，偶尔“First Kill”、“Double Kills”、“Triple Kills”之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深刻展现出十岁小孩的技艺高超。
顺便一提，手机是罗曼帮忙买的。人王经此一役，真正地认识到什么叫做人类的本质就是咸鱼，事业心都快被消磨完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和罗曼之间的关系诡异地开始好转起来。
罗曼随手解决掉那两个任务，内心感慨纽约真是多灾多难日常瓦斯爆炸，简直和圣杯战争时期的冬木一模一样，虽然这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世界上有着超能力……
拿到完美胜利的盖提亚忽然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男孩的周身浮现出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煞气，那是他进入方位状态的征兆。
“？”罗曼先是一怔，随后飞快地警惕起来。那是一种直觉，或是“幸运”——有人正在跟踪他。
那个人隐藏得非常好，或许是人类能做到的极限，然而十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掌握着超凡能量的魔法师（魔术师）。
是金属的反应。罗曼心想。
所以——是谁？他是在什么地方暴露的？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斯塔克大楼的电梯里碰见的男人，布洛克·朗姆洛，神盾局探员。
……但如果神盾局知道了他的身份，似乎跟踪他看看他到底超能力在那里也算合理……不，神盾局的气息不应该是这样的，充斥这血腥味。
罗曼一转身，进入某个小巷。
跟踪者慢慢接近，然后从黑暗中亮出匕首——
罗曼摁住了金属的胳膊。
杀手根本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早有预料似的与罗曼搏斗起来，奈何技不如人，被罗曼魔法镇压。他拉下那个人的面罩，终于有机会看到杀手的正脸。
不对，他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罗曼迟疑地问：“……巴基·巴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