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又过了半个月,风平浪静。

  傅九城待在军营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好像是前线的战事吃紧,赶上好几座城大旱,颗粒无收,粮草供不应求。

  每次到桂园的时候,他总是沉着一张脸,好似有一堆麻烦事要解决。

  鄢城的百姓聚众闹事,派林晔去镇压的,民闹平息,林晔的胳膊被百姓手中的棍棒打伤,休养了几天。

  手上的刀伤总是不见好,半个月来一直缠着纱布。

  许宝趁着他入睡,担忧又疑惑的解开他手上的纱布,伤口像是刚被匕首划伤的,纱布明明都已经缠了半个月了。

  白天又从副官嘴里旁敲侧击,得知军营里没有什么危险的训练,傅九城手上的刀伤不是在军营里弄得。

  副官也不知道,只是说少帅从未跟他提过,也不许他过问。

  许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什么事情连副官都要瞒着。

  直到一天中午,在房间里等着白姨过来送药,可迟迟没有等到,下楼到厨房里去看。

  瞧见白姨忙碌的身影,偌大的厨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灶台上支着一个熬制中药的白色瓷锅,盖着严严实实的盖子,从一个气孔里冒出徐徐的热蒸汽。

  “白姨,药已经好了吗?我倒出来吧。”

  许宝伸手去碰瓷锅,却被白姨跑过来抬手拦住。

  “别别别,这锅子你不会用的,再烫到你。”br>
  一只手挡在许宝身前,不让她靠近,另一只手拿着大蒲扇,举在锅子上面扇了扇。

  却没有拿下来。

  许宝莞尔一笑,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旁边的墙上。

  “我只是想要拿下来,又不是煎药,很容易的嘛。”

  “这锅子重的很的。”

  白姨身体挡在锅子面前,好似故意不让她靠近,转身说道。

  抬手便要把他往外赶。

  “快出去快出去,不要在这里妨碍我熬药。”

  “诶......白姨。”

  “药不是已经好了吗?我在这又怎么会妨碍您熬药。”

  “您把药倒出来,放凉让我喝了,我早就困了。”

  许宝一边往外走,伸手指了指灶台,另一只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说道。

  拐到走廊上,脚下的步子放慢,眼底一抹深意。

  白姨望着她走远,松了一口气,她若是在厨房里盯着,最后一味药材还怎么加到锅子前去。

  弯腰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沾着几滴红色的液体,拿在手里。

  “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叹了一口气,将袋子丢到一边,看来只能等傅少帅过来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了汽车关门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

  定是傅少帅和副官过来了。

  白姨拎起案板上的红色液体袋子,快步走了出去,在走廊上做贼一般往楼上的方向瞅了好几眼。

  心想,许宝应该在卧室里。

  在客厅里迎面撞上走进来的傅九城,两人对视了一眼,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九城看到白姨手里的透明袋子,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几滴鲜血挂在袋子的内壁上。

  黑眸一沉,扭头对旁边的副官说道。

  “你先开车回军营吧,下午不用来接我了。”

  “少帅,下午还有个会议,是跟各城的长官商议粮草的事情,是延迟还是取消呢?”

  副官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抱着文件夹,恭敬的问道。

  “推迟,晚上八点过来接我。”

  傅九城思虑片刻,沉声说道。

  “好的,少帅。”

  副官受命转身原路返回。

  他敏锐的注意到,白姨手里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的液体应该是鲜血。

  挂壁的几滴红色液体,他很熟悉,作为一定军人,对鲜血再熟悉不过了。

  白姨似乎有意遮挡,衣服袖子盖着袋子,还站在少帅面前迟迟不离开。

  当着外人的面,两人又一句话也没说。

  实在是怪异,低蹙着眉头,充满疑虑的脚步盯着脚尖,走到外面。

  忽地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少帅左手的伤口一直没有好,半个月缠着纱布。

  按少帅的意思,是被匕首划伤的,可仅仅是被匕首划伤,又怎会半个月不拆纱布。

  傅九城早些年征战沙场的时候,手臂被枪击中,军医在麻药都没有的情况下,给他做了手术,他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手术结束后,更是连包扎也没有包扎,继续指挥战争。

  被一次匕首划伤缠半个月的纱布,小娘们干的事情,自家少帅怎么可能如此。

  可是......少帅取自己的血是做什么的。

  怪不得前几日十三姨太太神秘兮兮的问,少帅手上的刀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找个机会跟十三姨太太重新解释一下。

  桂园,客厅。

  傅九城站在桌子旁边,黑眸沉沉,接过白姨手里的血袋子,放到面前。

  反手从腰后掏出一把锃亮的银制匕首,单手拨掉刀鞘,骨节分明的指节转动。

  长长的睫毛没有丝毫的眨动,手起刀落,左手掌心里快要愈合的伤口被再次划开,新鲜的血液顺着掌心蜷起的方向流到血袋子里。

  不一会儿,血袋子满了。

  白姨赶紧拿起一旁的药箱走过去,吃惊的望着傅九城的左手,手心三番两次的被匕首划开,早就结了疤痕,染着鲜红的血迹,看着就钻心窝的疼。

  “够了够了,快包起来。”

  “我自己来吧。”

  傅九城拿起一旁的纱布,潦草的缠在手上,厚厚的一层,没有什么层次可分,语气平淡的说道。

  好像刚才没有放血一样。

  他缠纱布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担心许宝知道。

  这点血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看書喇

  白姨看到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皱起眉头,身体再好的人,连着放血半个月也受不了啊,十指连心,多疼啊。

  “您到书房去休息吧,小姐不知道您来了,这会儿应该在卧室。”

  “我把药引加进去,再端药上去。”

  语重心长的劝说。

  傅九城的唇心已然发白,最近前线战事吃紧,已经好几宿没有合眼了,这会儿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脸色更白了,眼神看起来很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