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瑞当然知道太子殿下能够顺利登基, 他可是这个小说世界的主角,就是不知道这次没有他在前挡刀,太子殿下能不能顺利度过那一关。

  齐渊酒意上头, 没有理会钱掌柜的劝阻, 反而更加大声地赞扬起太子来, “我跟你们说,殿下他特别好, 特别特别好,身居高位,却从不忘体恤民情, 知道百姓疾苦,并为此励精图治。他待人宽和仁厚,最是礼贤下士, 知人善任……”

  他这一夸就停不下来, 钱掌柜见他说的都是赞美之言,也就没有拦他,其实他也挺想知道人人都称赞的太子殿下到底是怎样的。

  叶朝瑞看过小说, 知道作为主角的太子确实天资非凡,能力出众, 最重要的是为国为民, 有大刀阔斧搞革新的魄力。

  他在位期间, 对内健全法制, 并大力发展工商业,还修建了很多幼慈院以帮助无家可归之人;对外开放国门,积极与各国进行贸易往来, 鼓励各行各业学习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 如若想造船出海, 朝廷还会有相关补助政策。

  因为有他这位贤明圣主,大兴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迅速成长为万朝来贺的超级强国。

  回忆到这里,叶朝瑞突然有点心慌,他担心自己这个变数会影响到后续的发展。

  接连好几日,叶朝瑞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时常一个人默默地想着事情,本来说好和聂弦望一起探讨草拟一份酒楼菜单,至今都还没落下一个字。

  聂弦望时刻关注着叶朝瑞,早早便察觉他的异样,本来想等他跟自己主动开口,要是有什么问题,两人一起解决,毕竟他们在这一年多里都是这么相处的。

  但没想到,等了好几日,叶朝瑞始终没有要与他诉说的意思,聂弦望看着他越皱越深的眉心,心里很担心,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的小瑞如此不安,又为何不告诉他。

  一日晚上,聂弦望躺在床上,把叶朝瑞拥在怀中,看着他头顶可爱的发旋,想想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开,就算他也不能解决问题,至少可以帮忙分担一部分焦虑,在叶朝瑞忧心的时候,他可以在旁开解。

  他轻拍怀中人的后背,“小瑞,可以跟我说说你在忧心害怕什么吗?”

  他从来不会跟身边人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直接问了。

  叶朝瑞听到来自头顶的询问,身体僵硬了一瞬,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面的柔情和关切快要溢出眼眶,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弦望哥,”他紧紧攥住聂弦望的手,似乎要从中获取坦白的勇气和力量,“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可能有些离奇,先不要问,先听我说完,好吗?”

  “好,你说,我听。”聂弦望把叶朝瑞冰凉的双手拢在手心,无声地给予他最大的支持,“你慢慢说,不急。”

  “嗯,”叶朝瑞做好心里准备,开口道,“还记得前年你在山上救了我,背我回家时问我,我失去踪迹的那三年去了哪里。”

  “对,你说你跌入了后山的河道,被过路的海外商船所救,在外面漂泊了三年,这次商船再次大兴,你才得以回家来。”那是两人真正意味上的初识,聂弦望对此记忆犹新,不可能记错,“有何不对?”

  “你没记错,是我撒谎了。”叶朝瑞把脑袋靠在聂弦望胸前,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终于还是说了,“我当年不是掉进了河道,而是直接摔下了悬崖……”

  双手突然被紧紧握住,耳边的心跳声好似也漏了一拍,叶朝瑞知道这是聂弦望在心疼他,他用脑袋蹭蹭头顶的下巴,“我没事,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在你眼前。”

  “嗯……”聂弦望闭闭眼,脑海里全是十三四岁的叶朝瑞坠入悬崖,满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情景,这让他一瞬间无比恐慌,害怕下一刻怀里的人就会消失,心脏一阵一阵地绞痛,伸手把人牢牢扣在自己怀里,他不能失去小瑞。

  叶朝瑞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但他没有管它,而是与聂弦望紧紧相贴,先安抚爱人的情绪。

  等到聂弦望情绪稳定下来,叶朝瑞被微微松开一点,脖颈处埋了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抱歉,小瑞,弄疼你了吧……”

  “我没事。”叶朝瑞偏头与他贴贴脸,明明这人嘴里说着抱歉,但怎么感觉比自己还委屈,他好笑地勾起唇角,“还想听我说故事吗?”

  “听!”聂弦望迫切地想要了解怀里人的一切,仿佛这样才能完全抓住他。

  “我摔下去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但等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不在悬崖底,而是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那边……”叶朝瑞把他那三年的奇幻穿越之旅娓娓道来。

  这个故事有点长,一直到天亮才勉强说完,还是在叶朝瑞极尽简述之后。

  聂弦望也终于知道叶朝瑞这些日子在担忧什么,他对自己生活在一个话本世界中接受良好,他并未因此感觉到虚假,他有家人有爱人,脑子里的记忆是完整且真实,是不是话本里的人又如何。

  他最关心的还是叶朝瑞,“所以你担心这次没了你,太子殿下可能会自己挨那一刀,从而影响到他后续顺利登基?”

  “嗯……”叶朝瑞说了一个晚上,有些困倦了,闭着眼睛埋在聂弦望胸口,声音闷闷的,“唔,我怕成为大兴的罪人……”

  “小瑞!你怎么能这么想?!”聂弦望轻轻捧起叶朝瑞的脸,深深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你怎么会是罪人?你得了这机缘,那便是老天都在提醒你提前避开祸端,你没有做错,你不是太子登基的牺牲品,你就是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愧疚,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叶朝瑞看着聂弦望为他辩解,心里无比温暖,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变得明媚耀眼,“我知道了,谢谢你,弦望哥,是我钻牛角尖了。”

  “想通了就好,”聂弦望脸上严肃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眨眼间柔和下来,继续开解几句,“太子殿下既是话本的主角,应当有他自己的机缘,再者他身边那么多人,断不可能让他着道,齐渊不是也说,他们的把握很大?”

  也是,太子身边怎么会少了人保护,叶朝瑞想起齐渊的话,多少放心下来。

  精神一松懈,困意马上袭来,他昏昏沉沉地和聂弦望又说了几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唇间。

  聂弦望等他睡熟了之后,缓缓起身,穿好衣服先去后厨煮一锅粥,然后出门查看了几间店铺,和每个负责人都说好无事不要来找他们,他们要好好休息一日,随后很快回家回到卧房,脱了外衣抱着人入了睡。

  两人再次醒来时,是因自家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硬生生把他们从睡梦中吵醒。

  聂弦望黑着脸起来,迅速套上衣服,回头看到叶朝瑞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榻上,脸蛋红红的,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可爱的紧,让他忍不住倾身印下一个轻吻,“我先去外面打发那敲门之人,你继续睡。”

  床上的人呆呆愣愣地点点头。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聂弦望站起身往外走,一脸凶神恶煞地打开了大门,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无礼。

  “额,”站在外面的齐渊冷不丁对上一双怒目,脚下一顿,嘴里像卡了壳,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事?”聂弦望稍稍收起脸上的怒气,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想到敲门的居然是齐渊,这行为实在不符合他一个大家公子的礼数,“有急事?”

  “啊对对对!”齐渊终于想起他过来的目的了,“急事!我刚得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迫不及待要和你们分享!”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齐渊早已把叶朝瑞引为知己,有个什么新鲜事都会找他聊一聊,这次他刚收到家里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跑来告诉叶朝瑞,连随从都没来得及叫,现在看到聂弦望不愉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多么失礼。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欠考虑了,我这就回去。”齐渊难得窘迫,站在门口与聂弦望面面相觑许久,受不住这沉闷的气氛,提出告辞。

  “齐兄?怎么不进来?”这时叶朝瑞已经穿戴好,从屋里走出来,正从聂弦望打开的门缝中看到了齐渊。

  “来了,来了。”齐渊看到叶朝瑞终于过来了,马上就变得活泼起来,看了看挡在门口的聂弦望,“聂兄?”

  “请进。”聂弦望面无表情地拉开大门,让齐渊走进门,然后快速关上大门,走到叶朝瑞身边,听到齐渊在说他那天大的好消息。

  “你们知道吗?”齐渊神秘兮兮的样子,吊足了叶朝瑞的口味,“京城发生宫变了!”

  “宫变?!”叶朝瑞和聂弦望对视一眼,心中惊奇不已,他们晚上还在讨论这事,今日便有了消息,“谁发动的?”

  “还能有谁,”齐渊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儿,“除了那个野心勃勃,又没有实力,只会阴谋诡计的大皇子呗,不,已经没有大皇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日休假想二更的,结果被叫去顶班了,所以二更等我下次休假的时候补上吧,周五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