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远轻轻摆了摆手,微笑道:“不必了,御赐之物,怀远无福消受。”

  常姝看柳怀远举动这般温柔,一时竟然痴了。她忍不住想起了柳怀远和长清公主的那些市井传言……也不知,若是没有那些变故,他们如今该是怎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一个才情无双的绝世公主,这是何等相配啊。

  柳怀远看常姝眼神奇怪,便笑问道:“小姐,怀远可有何不妥之处吗?”

  常姝回了神,忙微笑着掩饰:“侯爷说笑了。”

  柳怀远又笑道:“那怀远倒是有一问。”

  “侯爷请讲。”

  “为何是小姐出面迎客呢?”

  常姝分明听出了这语气中的不善,这明明是在暗讽将军府礼数不周。可偏偏这又是事实。

  按礼,常姝作为一个女子,哪里有资格代男子出面迎客呢?况且,眼前这人,还是大周的侯爷,如今颇受周陵宣器重的。

  常姝不动声色地想了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回答,正要说出口,却听外边一阵声响。柳怀远立刻警觉起来,捏紧了自己的衣袖。

  “是谁?”常姝问。

  门外没有人回答。

  常姝对着柳怀远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出门,环顾四周,却只见常辉从房后出来,神色慌乱。

  “哥,你回来了!”常姝忙轻声唤道。

  常辉忙踏上台阶,对常姝道:“这里我来应付,你说一声就回去吧。毕竟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容易引人非议。”

  常姝听了这话,颇有些不快,但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常辉走进屋,对柳怀远道:“侯爷,请容我引见。这位是车骑将军。”

  常辉上前行了一礼,道:“见过侯爷。”

  柳怀远也回了一礼。

  常姝便在此时恰到好处地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常姝并不开心。她带着玉露,独自走在花园中,满脑子都是常辉方才的什么“抛头露面,惹人非议”的话。她越想越气,自己忍不住嘟囔:“一边要我像男子一样打理家事、交往应酬,一边又让我如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个针线活摆出个淑女样……天下间哪里有这等好事?你们拿剑的手若能拈得了绣花针,我才服你们。”

  玉露听了自家小姐的牢骚却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常姝停了下来,回头,瞪着眼睛看向玉露。

  玉露忙摆摆手:“奴婢没笑。”

  “我分明听见了。”

  “那是厨房的猪叫。”

  常姝一时语塞,半晌才无奈笑道:“你为了不挨骂还真是费尽心思。”

  玉露却笑得更灿烂了。

  “走吧,回去,歇一歇。”常姝有些疲惫了,转过身就要走。

  “等等,小姐!”

  “又怎么啦?”常姝有些不耐烦。

  “那里躺着一个人!”

  常姝沿着玉露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蓝色的衣角从树后面露出来。

  “昭若!”常姝叫了一声,便朝那人的方向奔去,过去一看,果然是陈昭若。

  陈昭若面色惨白,昏厥在地。

  “快去叫赵郎中!让他去咱们的院子!”常姝忙对玉露道。

  玉露有些无措,点了点头,忙去了。

  常姝这边忙背起陈昭若,向那小院去了。

  黄昏时分,陈昭若才醒来。

  常姝叫陈昭若醒了,忙唤赵郎中道:“赵郎中,陈姑娘醒了!”

  赵郎中忙捧着一碗药走了来,对陈昭若道:“姑娘先把这药服下。”

  陈昭若也没问什么,乖乖地喝下药了。

  “你可吓死我了。”常姝拉着陈昭若的手,道。

  “我怎么了?”陈昭若仍很虚弱。

  赵郎中道:“姑娘中了暑气,昏厥在地。幸而小姐发现的及时。”又道:“我已开了副药方,给了金风姑娘了。姑娘身子弱,一定要好好调理才是。”

  陈昭若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多谢赵郎中了。”

  “你怎么会在花园里,还不带着金风?”常姝关切地问。

  陈昭若强做出笑容,道:“你出去了,我想着也该去探望姑姑和阿媛。金风在忙,我也不习惯有人跟着,因而独自出门了。”很显然,这又是谎话。

  “你啊……”常姝叹了口气,“你身子弱,以后可不能这般大意了。”

  陈昭若乖巧地点了点头,眼里却分明有一丝苦涩。

  她今日出门,是因为听说柳怀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