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一连串的问题,青萝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有低下头去。陈昭若看她如此,便全明白了。

  “坏事了,对不对?”

  “嗯。”

  “阿姝……”

  “宫中皇后被禁足、朝云被封为八子,宫外传来了常辉造反的消息,如今朝堂上,竟全是声讨常家的。只有几个常家的旧部还支持常家,坚信其中有诈,不停上本劝谏,却都被周陵宣打了回去。”

  “不!”陈昭若压低声音急急地道,“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陈昭若说着,使劲摇了摇头,她只觉得头昏脑胀,一边极力理清思绪,一边说着:“我用小产之事把方姑姑和冯美人拉下水,只要你按我安排的做,周陵宣就会发现丞相和吴公公暗中搅弄朝堂后宫,朝中大乱,常家的事就可以先放一放。阿姝那边有朝云看着,根本不可能出事啊!”

  “主子,一切已成定局了。”青萝抬头,看向陈昭若,眼里分明有怨。

  陈昭若一愣,看向青萝,理了理思绪,猛然间明白了。她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萝:“朝云、你和朝云……你们,背叛我?”

  青萝低下头去:“奴婢们不会背叛陈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昭若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好似利剑直视着青萝。

  “奴婢们不会背叛陈国,想必主子也不会背叛陈国。常家屠宫,是陈国之辱。奴婢们绝对不会放过常家!相信主子也是一样。”青萝说着,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陈昭若,眼里是怀着坚定的忧伤。

  陈昭若微怔,过了一会,竟然笑了,笑得苦涩:“原来如此……”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青萝看向别处,强装镇定地答道:“主子决定把朝云派到皇后身边的时候。那时奴婢就明白,主子对常家真的心软了,不会报那血海深仇了。只好和朝云另作打算。”

  “你们不相信我。”

  “主子,并非如此……”

  “传太医来吧,我累了,我不想再说这些。”陈昭若道。

  她闭了眼,听着青萝起身的声音,万万没想到会是今日的结果。

  “你怕我醒过来,在我昏睡时每日的流食里加了安神药?”她问。

  不然,她不会昏睡半个月。

  青萝的脚步顿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停,只是口中说着:“主子睡不安稳时会梦中呓语,奴婢是不得已而为之。”

  “还有我小产那日,你给我的药,也有问题吧。”

  “只是加大了剂量。奴婢查阅过医书,不会伤到主子性命的。”青萝虽这么说着,却面带愧色。因为,那药,的确险些害了陈昭若的命。陈昭若会大出血,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若阿姝有半分闪失,你知道我会怎样的。”陈昭若睁了眼,看着青萝的背影,道。

  青萝停了一下,侧头回首看向陈昭若,问:“主子,值得吗?”

  “她是我的半条命。”

  “当年,主子也是这么形容白美人的。儿女情长,会坏事的。”青萝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便打开了门,对外边喊道:“宋太医!夫人醒了!”

  陈昭若只觉心下一阵悲凉。明明已入春了,她却感觉身上刺骨的冷。天地之大,如今竟好似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

  和那被囚于椒房殿可望而不可即的常姝。

  她很想见她,一睁眼,心心念念的就是她。

  可若真如青萝所说,形势如此,常家已至万劫不复之地,那自己,也该避嫌才是了。

  “我真没用。”她心想。

  过了好一会,周陵宣来到了昭阳殿,又是一阵嘘寒问暖。陈昭若勉力应付敷衍着,好容易才把周陵宣打发走。周陵宣只当她身子困乏,便走了。

  她如今哪还有心思好好应对周陵宣呢?

  常姝也是一夜没睡。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实在没那个心思安寝。只要闭了眼,她就能看到牢房里的父亲,看到出征前的哥哥和分别前的妹妹,以及冷血无情的周陵宣。

  还有,陈昭若。

  她一闭眼,就会想起陈昭若躺在榻上,身下尽是血迹的场面。

  她常姝这辈子没做过几件亏心事,陈昭若那事算一件。

  她想,若不是她情绪激动,不顾陈昭若身体虚弱便那样质问她,只怕她也不会昏迷那么久,险些把命都丢了。

  想着,她又想到了周陵宣。如今的她,只恨不得手刃周陵宣!

  胡乱过了一夜,她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便随意地坐在椒房殿的门槛上,背对着这空荡荡的大殿,晒着太阳。

  “椒房殿。”她喃喃说着,眯着眼睛,想要直视日光。

  “小姐。”玉露来了,在她身边坐下。如今的玉露听了常姝的话,改回了从前的称呼。

  “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起来了?”常姝问。

  玉露的伤一直反复,至今未愈。

  不过也难怪,玉露虽名为婢女,却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今受了这样重的伤,岂是说好就能好的?

  “小姐,不碍事的。”玉露道。

  常姝叹了口气,看向玉露,强笑道:“我是不是特别傻?”

  “小姐才不是傻,小姐只是,太轻信他人了。”玉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