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若不想再和他叙旧了,也没有时间再和他叙旧了,便开门见山地道:“我引你出来是想问你,常辉为何会突然反叛?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绑了你?”

  柳怀远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如实答道:“他突然就下令要带兵回京。我觉得不妥,便出言阻拦,却不想他竟然把我给绑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柳怀远道。

  “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回京?”

  “他只字未提,”柳怀远说着,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那是造反。他那样的将才,真是可惜了。”

  “奇怪,好奇怪。”陈昭若微微蹙眉,满眼的疑惑。

  看着陈昭若如此神情,柳怀远也开始不停地回忆那一日的细节……的确,太奇怪了。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宴席上了。”陈昭若说着,起身便要走。

  柳怀远忙道:“等一等。”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小包东西,递给了一旁的青萝。

  “这是什么?”陈昭若问。

  “牛肉干,给常大小姐的,虽然常辉自己也吃了不少,就剩这些了,”柳怀远答道,“那日常辉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我给他带回来了,还麻烦你转交给她。”

  陈昭若看着那一小包牛肉干,一时间感慨万分,只说了一句:“一定。”说罢就要走。

  “还有!”柳怀远又叫住了陈昭若,却叹了口气,似乎在后悔自己不该这样。

  “又怎么了?”陈昭若有些不耐烦,又颇有些无奈地笑了。

  “你对自己别太狠了,”柳怀远苦笑了下,“听说你小产时险些把自己命都丢了。”

  陈昭若着实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故人不多了,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柳怀远悠悠地说了一句,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陈昭若站在原地,一时怔住了。

  “主子,我们回昭阳殿吧。”青萝出言提醒。

  陈昭若回了神,点了点头,走了。

  常姝在昭阳殿的庭院中站着,呆呆地望着四四方方的天,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昭阳殿的宫人们也没来打扰她――知道她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昭若把整个昭阳殿管得很好。

  她正发呆,却见陈昭若回来了,她忙迎了上去,接着做出那畏畏缩缩的模样。

  “夫人回来了。”常姝道。

  “青萝,给她。”陈昭若吩咐着,青萝早已拿出了那一小包东西,递给了常姝。

  “这是何物?”常姝疑惑,小心地问着。

  陈昭若叹了口气:“你大哥准备给你的牛肉干。他自己也吃了些,因此剩的不多了。不过,想来他应当会再给你准备一份的吧。”

  常姝正要拆开来看,听见这话,手上动作却忽然间停住了。

  陈昭若见她这副模样,也是不忍,便道:“柳侯偷偷给他带回来的。你好生留着吧。”

  常姝把那包装的纸小心恢复原样,包好了,跪了下来,俯首道:“多谢夫人。”

  陈昭若能听出常姝极力忍着的哭腔。

  “你快起来。”陈昭若忙命青萝扶起她。

  “你,回屋去歇歇吧。”陈昭若说着,看着常姝,自己在青萝的搀扶下向正殿走去。而常姝则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圈通红。

  待陈昭若进了正殿,常姝几乎是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把那扇小门紧紧地关上,然后再无半点力气,唯有坐在门后,抱膝抽泣。

  她回想起了几个月前,她送常辉出征时的场景。

  那时她还是一国之母,常辉还是意气风发的车骑将军。

  “等我回来,给你带些边境好玩的东西。诶对了,北狄的牛肉干很是不错,我给你带些回来。”

  “我又不是小孩儿。”

  常辉没忘。

  “大哥,大哥。”常姝忍着哭腔,低声唤道。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什么都不能说。

  “这究竟是为什么?”常姝背倚着门,问。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一小袋的牛肉干,拿出一小块,尝了一口,笑了,笑得苦涩:“果真好吃。”

  忽然,她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她在那些牛肉干里看到了一个专门绑在信鸽上的小信筒,颜色和牛肉干很相近,几乎混入其中。

  她很熟悉这信筒的模样。记得当初,周陵宣告知她常辉反叛消息之时,就是给了她这样一个信筒。

  “大哥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信筒?”常姝忽然间抛却了所有的悲伤,低头细想。

  “柳侯偷偷带回来的。”

  她想起了陈昭若的话。

  “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