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在为周琏打算。

  常姝想着,接着劝道:“琏儿是皇长子,又养在你膝下,终究和其他子嗣不同。”

  陈昭若点了点头,可她愁的不仅仅是这样。随着周陵宣孩子越来越多,周琏的地位便会越来越不显眼,自己谋划起来要费的心思就更多了。而且,子嗣越多,周陵宣的地位就越稳固,着实令人头疼。

  已经怀上了的就这样吧,还没怀上的可不能这般放任下去。

  常姝看陈昭若神色不对,便小心地问:“你不会是想效仿冷宫里那姓冯的吧?”

  她知道陈昭若不会,但还是免不了有此一问。

  陈昭若忙道:“怎会?”又问:“你可知有什么药,可让男子不育?”

  常姝目瞪口呆。她没想到陈昭若竟会直接想到对周陵宣下手。

  她竟然想阉了皇帝!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了。

  常姝还没回过神来,只听青萝道:“主子,该动身了。”

  是了,该去赴宴了。

  为了让张勉进宫,陈昭若可谓是找尽了借口,却没几个合适的。最后,还是常姝说,实在不行再办一场宴席,邀请张勉来,然后自己再找机会同张勉接触。

  陈昭若想了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正巧,周陵宣回来了,又正逢初冬的雪,也算是个借口了。

  常姝看着陈昭若拥着狐裘,拿着手炉,在青萝的搀扶下向殿外走去。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竟有了种独守空房的孤寂之感。

  看着陈昭若那纤细的身影,她只恨自己不能为她多分担一些。明明是自己家的事,却要劳烦她这样奔波,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她如今能做的,只是换上宫人的衣服,扮作一个小小的宫女,待在这昭阳殿里,等着青萝派人传来的消息。

  “琴音。”她等得焦急,却忽然有了个主意。

  琴音走了过来:“小姐有何事吩咐?”

  “附耳过来。”常姝一笑。

  这场宴席不是什么重要的宴席,不过又是周陵宣把一群王公贵族的年轻子弟唤来了宫中,一起赏雪作乐罢了。

  于仲和张勉推杯换盏,显然一副好兄弟的模样。陈昭若看着两人,轻轻摇了摇头。张勉啊张勉,还真是能演。

  她坐在周陵宣身侧,很快便显露出了一丝疲乏。这疲乏自然逃不过周陵宣的眼睛,陈昭若也没想瞒着他。

  “昭若,”周陵宣轻声问她,“你的身子还没好吗?”

  陈昭若低头说道:“妾身没用,总是生病。不能侍奉陛下,还要让陛下如此挂念。”

  “怎会,”周陵宣忙说着,竟不顾形象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捧起了陈昭若的脸,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寡人心甘情愿。”

  群臣很明显看不下去了,但都不敢说。毕竟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宴席,皇帝和妃子亲近一些也是难免。

  张勉自然也看不下去了,便又借了个醒酒借口偷偷溜出席间。可刚一出去,他就看见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地从自己面前跑过,身上还掉下了些金银珠宝。

  “这是哪个宫里的小贼?看我抓你问罪!”张勉心想着,便追了上去。

  可绕了几个弯之后,他便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所在。那小太监也不见了。

  张勉顿觉事有蹊跷。

  “大意了,”张勉心想,“从军这么多年,竟还会被这雕虫小技设计。还好不是在战场上,不然中了诱敌深入之计,岂不丢人?”

  想着,他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

  “是谁?”张勉喝问着,回头看去,只见扮作宫女的常姝出现在了他面前。

  张勉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将军,我引你来此是有事想问你,还望你不要见怪。”常姝道。

  “岂敢岂敢?”张勉说着,又问,“姐姐这样出来,昭阳殿的人没有察觉吗?”

  他已改了对常姝的称呼。

  常姝一笑:“昭阳殿不会为难我。”

  “可坊间传闻,姐姐在昭阳殿为奴为婢,不见天日。”

  “终究是传闻罢了。陈夫人待我很好,我信她,你们也该信她。”常姝说着,请张勉坐了下来。

  “时间紧迫,我就不管那许多礼数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还望你不要见怪。”常姝道。

  张勉点头:“自然。”

  “阿媛在你府上,过得好吗?”

  张勉想了想,道:“虽比不上在常府,但我会尽力让她过得好些。她如今隐姓埋名,谁也找不到。只是要委屈她,以妾室的名义在我张府住着了。不过还请姐姐放心,张勉并未对二小姐有无礼之举,那日‘妹婿’之说,实在是时间紧迫,只想让姐姐听我说话,才故意夸大其词。”

  常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我大哥起兵之时,你在何处?”

  “带兵追击北狄。”张勉答道。

  他当时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回到营地之后便被告知常辉起兵谋反。再过几天,他收到了父亲的家书,可其中竟然夹杂着常姝写给常辉的信。

  他那时才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也因着这封信存了份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