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若却是半点惊讶也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轻轻笑了笑,但仍旧有些失落:“我会等你,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我不是……”

  “我明白,”陈昭若轻笑,又重复了一遍,“我明白。”

  陈昭若永远不会强迫她。她一定要确定常姝是心甘情愿,才会有越轨之举。

  她不想再看到一个陈国皇宫里的白美人。

  常姝听了,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便扑上去,轻轻抱住陈昭若。

  “谢谢。”常姝轻声道。

  “该说谢的,是我,”陈昭若温柔地回应道,“谢谢今日庭院中的风、花、雪、月。”说着,她轻轻笑了。

  常姝的脸不自觉地更红了。

  “只属于你的风花雪月。”她心中默道。

  可她嘴上却一点不松:“哪里有这些意思,你想多了。”

  “哦?我真的说错了吗?”陈昭若轻笑着反问。

  “嗯。”

  “那就让我一直错下去吧。”

  67 第67章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

  昭阳殿里栽了些梅花,每到冬日里,便可看见绚烂的红梅。还有那些精致的风铃,常年悬挂于梅枝之上。据宫人说,陈昭仪很喜欢这些风铃,常常要叫宫人们去检查维护。

  还有皇长子周琏,已七岁了。虽然他身体弱了些,但乖巧的很,最会讨陈昭仪欢心,有了他,这昭阳殿里常是欢颜笑语。

  时间一长,所有人似乎都忘了,这昭阳殿还是幽居废后之所。

  除了周陵宣。

  “那个贱妇还没死吗?”

  坐在高座上的周陵宣听完眼线汇报完这一切后,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脸颊上凹陷了下去,眼周也出现了些青黑,全然没有二十多岁君主的朝气。他坐在阴影里,看着座下来汇报的太监,无人能看得清他神色。

  小太监答道:“没有。但据说,陈昭仪又给废后幽居的房间里装了些栏杆和锁。有时会放废后出来,却也是宫女打扮,去服侍昭仪。据说废后如今颓废的很。”

  周陵宣听了,以为常姝过得不好,微微放下心来,却还是有些不快:“她也是命硬,这许多年了,竟还活着。”

  小太监不敢答话。

  周陵宣知道只要常姝活着,她便是自己的污点。本以为常姝在昭阳殿受尽折磨,会英年早逝,却不想她的命太硬了。几年了,竟然还活着。

  实在不行,是得做点什么了。

  “陛下,奴才告退了。”小太监见周陵宣没有再问话的意思,便要退下。

  “慢,”周陵宣道,“你向寡人禀报时,都是‘据说’,寡人要你们混进昭阳殿,你们为何现在都没做成?”

  小太监听出了周陵宣话语里的不悦,忙跪了下来,道:“陛下,昭仪只喜欢会说金陵方言的下人,我等实在学不来。昭阳殿密不透风,根本混不进去。前一阵子,好容易混进去一个,却又服侍不周,被昭仪赶出来了。”

  周陵宣皱了皱眉,他不是不知道这昭阳殿难进。他愁得很。如今他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周琏,和一个沣阳公主周琬。还有一个儿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未央宫里,已许多年未传出婴孩的啼哭声了。

  很显然,周琏日后必然继承大统。因为是自己已选定的继承人,周陵宣必须时刻注意着周琏的举动。但陈昭若似乎很反感这些,只要是周陵宣送去的人,陈昭若一概不用。

  据陈昭若自己说,她想让周琏自己挑服侍的人,这样周琏自在些,不会太过于紧张。周琏本就身子弱,还是不要太严了。

  周陵宣知道陈昭若说的有理,便不再提了。可他又难免好奇,便想派人混进昭阳殿,可是一直未能成功。

  角落里的潘复,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周陵宣的一举一动。看到周陵宣有些发愁,他忙上前,奉上一杯茶,道:“陛下,请用茶。”

  周陵宣看了一眼那茶,想也不想便接过饮了。

  “陛下,道长刚刚炼出了延年益寿的药,陛下要去看看吗?”潘复问。

  周陵宣登时来了精神,撑着起身,道:“去看看。”

  如今的他不知为何,身体一直不好,宫中太医无用,他便把希望寄托于术士。

  冬天可真冷。

  陈昭若坐在炭盆边,听着周琏背《诗》。周琏极为认真,背得顺畅,只是说起见解时却不怎么有趣。

  陈昭若也不为难他,毕竟只是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而已。她笑着招了招手,周琏便乖巧地来到她跟前,叫了一句:“娘。”

  虽不是亲生的,但陈昭若听到了这一声“娘”,心中还是欣喜的。如今她已将这个孩子视为己出了。

  “琏儿聪慧,竟把一整本《诗》都被下来了。你父皇知道,定要夸你。”陈昭若摸着孩子的头,爱怜地说着。

  周琏却低了头:“可我已好久没见过父皇了。”

  “父皇日理万机,等你长大,父皇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陈昭若笑着道,“明日给你选太傅,父皇会来的。”

  周琏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陈昭若笑问。

  “我怕父皇。”周琏声音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