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常姝在身边,她本来能喝完的药也喝不下了,她喜欢看常姝担心她的模样,最好还能看到常姝哄她的模样。

  常姝自然也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却也不哄,只是以毒攻毒,一脸惊讶地对她道:“你竟然因为苦就不喝完我给你端来的药?”

  陈昭若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了药碗――这招太狠,又输了。

  常姝看着陈昭若把药喝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可真是拿你没办法。”陈昭若喝完了药,擦完了嘴,道。

  常姝也撇了撇嘴:“那最好,说明我还有点用处。”她说着,又坐到一边给陈昭若准备水果。

  陈昭若看了,不由得轻笑:“这些让青萝来做就好了,你何必亲自动手呢?”

  常姝头也不抬,只是道:“难得有机会让我照顾你,让我来吧。”

  “你……”

  “怎么了?”常姝扭头问。

  陈昭若轻笑:“你仿佛一个刚出阁的姑娘,净想着讨好夫家。”

  常姝停了手,接着话茬打趣道:“更像个处处操心的老母亲。”

  陈昭若笑出了声:“你可是越来越油嘴滑舌。”

  常姝反击道:“我初见你时,也没想到你这么、这么……”她说着,却说不下去了。

  “我怎么了?”陈昭若反问。

  “看似正经,实则,蔫坏!”她终于憋出了一句,自己却先笑了。

  陈昭若也笑了。常姝看见陈昭若如此轻松地笑,心下也放心了不少。

  陈昭若也知常姝是故意逗乐,更加珍惜她这份良苦用心。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配合着。

  常姝端了刚切好的水果来。陈昭若拿过一块,一边吃着,一边微笑着看着常姝,说起了家常:“沣阳公主这几日没来找你吗?”

  常姝答道:“如今你要静养,那小丫头太闹腾,她一来我便把她赶走了。”又叹道:“这小丫头胆子还真是大,宫中人人都怕我,她却天天缠着我。”

  陈昭若轻笑道:“谁说宫中人人都怕你?”

  常姝道:“都说我是妖女了,还不怕吗?”

  陈昭若沉思一瞬,道:“看来得想办法禁住这些风言风语了。”

  常姝忙道:“你如今可别再操心了。这些小事,不必如此在意。”又转移话题,问:“琏儿最近读书可还用功?”

  陈昭若微笑着点了点头:“琏儿一向用功。他昨日来见我时还说呢,知道他天分不高,便更加用功地读。宁王也曾派人来说过,说琏儿太过刻苦,常常一看书就是一夜,让我劝他稍稍歇歇呢。”

  常姝听了,自嘲地笑了:“肯看书是好事,不像我,从前就喜欢舞刀弄枪。”

  “舞刀弄枪也有舞刀弄枪的好处,我倒希望琏儿可以多练练武,他身子弱,练练武强身健体,也是好事。”

  两人正说着,只听青萝在外边道:“陛下往昭阳殿来了。”

  常姝听了,登时冷了脸,又看向陈昭若,无奈地道:“我上辈子大概是烧了周陵宣的祖坟,这辈子才遇见他。”

  陈昭若也无奈道:“我大概是和你一起烧了他的祖坟。”

  常姝放下水果,便钻进了衣柜,却没有急着顺着密道回房,而是就躲在衣柜里,想听一听外边在说什么。

  果然,不多时,周陵宣来了。

  只是,两人的交谈在常姝听来,却不似从前了。

  从前,只要周陵宣一进昭阳殿的门而陈昭若也醒着,常姝便能听见周陵宣轻松随意的调笑与看似深情的告白,和陈昭若温顺和柔假情假意的附和。今日,却不一样了。

  陈昭若行了礼问了安之后,两人沉默了好久。

  常姝听见周陵宣坐下来的声音,约莫着是坐在常姝方才做的位子上了。

  “你,身子可好些了?”半晌,周陵宣终于开口问。

  常姝听见陈昭若道:“谢陛下挂怀,只是妾身实在不中用,还没有好。”

  陈昭若这话听起来也不似往日里那般温柔,仿佛带了几根刺,听起来多了几分淡漠。

  “你在怪寡人吗?”周陵宣问。

  “妾身不敢。”

  “可你分明就在怪寡人,”周陵宣道,“寡人是天子,是帝王,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寡人以为,你明白的。”

  周陵宣似乎有些失望?

  陈昭若依旧垂眸说道:“妾身明白。”

  莫说周陵宣了,这话在常姝听来都是敷衍了。常姝不禁皱了皱眉:那日的宣室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陵宣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昭若,不知为何,寡人从前一直隐隐觉得,有朝一日,会失去你。”

  陈昭若没有说话,只听周陵宣接着道:“你对寡人很好,事事都顺着寡人,还会耐心听寡人说话……寡人和你在一起时最为安心。可纵使如此,寡人还是能感觉到,你待寡人的那份疏离,似乎你从来没把心思放在寡人身上,这一点,你和寡人见过的其他女子都不同。”

  常姝听见周陵宣挪了个位子,应当是坐到陈昭若的榻上了。

  只听周陵宣动情道:“昭若,你的眼睛很好看,寡人最喜欢看你的眼睛。只是,寡人似乎从来没在你的眼里看见过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