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珞接住从空中落下的人鱼泪, 低头观察，由宋云苒的“爱”所结成的人鱼泪莹润饱满，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 这样品质的人鱼泪没有什么疾病不能治好，对此许珞很有信心。
人鱼泪有了, 宋云苒却还躺在床上没有恢复意识，许珞没有耽搁, 将人鱼泪喂到对方嘴边，但宋云苒没有张嘴, 许珞往她的嘴里怼了怼, 人鱼泪还是人鱼泪, 没有被宋云苒吸收，宋云苒也没醒来。
沉默了一会儿, 许珞将人鱼泪咬在齿间。
她俯身欺近床上没有意识的病人。
因为许珞也不知道人鱼含住人鱼泪会不会导致人鱼泪被自己消化了，所以她只用牙齿接触人鱼泪，并且尽量减少接触面积, 还好, 人鱼泪没有消失。
她将人鱼泪哺喂给宋云苒, 在这个过程中少不了用手辅助, 她用手指捏住宋云苒的下巴往下将其嘴唇打开, 舌尖一抵，人鱼泪终于进入宋云苒的嘴里。
许珞还没来得及退开来, 人鱼泪便在宋云苒的嘴中化开, 瞬间, 萤火般的光点从宋云苒的身上飞舞而出, 将许珞也笼罩其中。
光点越来越多, 将宋云苒包裹成一个厚厚的茧, 许珞几乎已经看不见宋云苒的人了。
看见这样多的光点，许珞放心下来。
比周渺服用人鱼泪时被光点笼罩的时间更长，那些闪耀的光点围绕着宋云苒久久不散，然后某一个瞬间又怦然散去，消失不见。
宋云苒的身影重回许珞的视野，对方脸上的病气不见了，她的皮肤恢复冷白调的光洁，嘴唇恢复成健康的色泽，虽然没有醒来，但整个人透着一股勃然的生气。
似乎也更好看了。
许珞的目光在宋云苒的脸上流连，许久，视线一滑，落到宋云苒的双腿之上。
她伸出手，掀起宋云苒的裤子，往上一撸，光果地露出来。
没有畸变和瘦弱，宋云苒的双腿呈现出正常人的纤细，腿型极好，是许珞没有见过的健康模样。
许珞探手摸上去——滑滑的，丝绸质感，有些温热。
她眉眼弯了弯，用双手从脚踝往上摸，反复确认。
手心的触感实在太好，许珞摸着摸着有些心猿意马，就在她突发奇想打算在这双腿上掐一掐印个爱心留个纪念品时，床上躺着的宋云苒忽然抬手，精准地抓住了她乱摸乱动的手。
呀！
许珞受惊，猛然抬眸往上看，正好看见宋云苒的眼睫颤了颤，紧接着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
喜悦几乎要从许珞的双眼中溢出来。
宋云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上许珞的双眼，眼中流露出克制的痛苦。
在躺在重症监控室的两天里，宋云苒也曾短暂地清醒过，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她病了，病得很严重。
会死。
宋云苒曾经想过要把人鱼留在自己身边，等百年后再放手，可现在命运告诉她，没有什么百年，或许她马上就要见不到她的鱼了，而人鱼会目睹她的死亡。
宋云苒动摇了，她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她不想她的珞珞看着她死去。
送走人鱼吧。
别对人鱼太残忍。
宋云苒这么想，却又那么舍不得，再等等，再稍微等一等，她就……她久久放人鱼离开。
手指轻触人鱼的脸颊，眷恋地描绘对方的眉眼，宋云苒极力克制情绪，挤出一个笑容：“吓到你了吗？”
许珞歪了歪头，眨眼。
她突然扑上去，扑在躺着的宋云苒的胸口，丝毫没有对病人的怜惜。
那是当然，现在宋云苒已经好了，不是病人，不是一碰就碎的易碎品！
许珞心情舒畅，抱着宋云苒的脖颈，附在宋云苒的耳边，将好消息告诉给宋云苒，她迫不及待地分享：“宋云苒，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你已经好了！”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乐起来，实在太开心。
身下的人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恍惚着没有反应。
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从前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如何沉重，但现在，仔细感受，一对比，却觉得身体轻快了很多，那是将康的身体所拥有的感觉。
宋云苒想。
正如许珞所说，她的身体痊愈了，不仅是脑子里的疾病，而且曾经残疾的双腿也都痊愈了——她能感受到许珞压在这双腿上的重量。
久违的感觉。
“宋云苒，我跟你说，我带你出医院的时候你的主治医生极力阻止，不让我这么做，我要带你回来提取人鱼泪啊，当然不能在医院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所以只能说我要带你转院，转到更好的医院。”许珞这个时候是高兴的，所以话很密，“那位老医生气死了，一个劲瞪我，说些什么患者身体情况不宜转院的官方话，但他看我的眼神——噗，他肯定以为我是要放弃对你的治疗了，可能心里还在想这里面有什么豪门阴私，把我想成了弄死病重伴侣、独占遗产的恶人，哈哈，他肯定在心里大骂我！”
宋云苒：“……”
许珞拿在宋云苒的身上动来动去，连头发丝都在昭示着自己的开心，她一刻也静不下来，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蓦地从宋云苒的身体上弹射而起，起身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宋云苒的手，带动着对方坐了起来。
许珞落地站在床边，低头笑看床上坐着的人：“宋云苒，来，试着站起来看看！”
宋云苒抬头看着许珞的笑脸，仿佛还没有从自己已然痊愈这一重大消息中回过味来，这在许珞看来，她整个人显现出一种不在状态的平静。
许久，宋云苒动了动，她从床上下来。
脚尖触到了地面，宋云苒低头看着自己的这双脚，许珞也看着，用鼓励地眼神看着。
“宋……”
许珞唤宋云苒的名字，名字还没喊全，宋云苒慢慢站了起来，结果因为不适应双腿一软撞进许珞的怀里。许珞被她撞得咯咯笑，宋云苒感受到一阵胸腔的颤鸣，身体软下来，头垂进许珞的脖颈。
许珞笑得不可自抑，她轻拍宋云苒的背：“是不是不习惯？没关系啦，你太久没有使用双腿了，不习惯是正常的。”
她看怀里人将头埋在自己脖颈，以为她害羞了，安慰她：“没事没事，多多尝试，慢慢就习惯了。”
怀里人依然趴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许珞侧头去看她，下一秒却感觉到什么，身体一僵。
她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衣服湿了，那湿意从滚烫变得透凉，浸透她的衣衫。
许珞扶住怀里人的双臂，自己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她便看到了宋云苒的脸，以及……她脸上的眼泪。
宋云苒在哭，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掉出，无声滴落。
那眼泪并不如何汹涌，但她表情空洞，眼神虚无，以至于透着一种无声无息的悲伤。
“……宋云苒？”
许珞愣住，她没料到宋云苒会哭，那并非是喜极而泣，许珞能感受到那眼泪中的痛苦。
怎么了吗？
许珞没搞明白。
宋云苒怎么会哭呢？
许珞不解，用手揩去对方脸上的眼泪，下一秒，宋云苒忽然倾身过来，猛烈地吻住她！那吻是凶狠的，唇舌交缠间许珞几乎感觉到了疼痛，她想推开宋云苒，但对方的眼泪滴落到了她脸上，烫得她退缩了。
终究，她没有拒绝这个吻，甚者，她伸手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腰。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选择了包容，以及安慰。
许珞和宋云苒滚到了床上，一场激烈的床事之后，宋云苒力竭睡去，许珞睡不着，她的腰被身侧人紧紧地箍着，像是怕她跑了似的，但许珞睡不着并非是腰上的那双手有点碍事，而是因为她满心疑虑。
虽然宋云苒什么没说，但许珞感觉到了，对于自己被治好一事，宋云苒并不感到高兴。
许珞想起了一件事，宋云苒拒绝被探看自己的感情世界这件事。许珞曾经以为那是因为宋云苒对自己的技术失望了，现在想来，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宋云苒就不想她治好她的腿，而且宋云苒很有可能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感情世界恢复正常了。
为什么呢？
宋云苒为什么不想被治好？明明在之前，宋云苒很期待双腿痊愈的，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想法？
许珞看着已经睡去的宋云苒，试图从这张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没有，她什么也没看出来，睡过去的宋云苒满脸安然，脸上不留一点悲伤之色，她不哭了，眼泪干了，仿佛之前的痛苦只是许珞的错觉。
许珞：“……”
她拿手戳面前这张脸，叹息：“宋云苒，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困意来袭，许珞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因为担心宋云苒的身体，许珞两天没睡了，之后又匆促为宋云苒提取了人鱼泪，耗费了大量精力，没在□□中睡过去，已经是许珞对待床伴最大的尊重了。
就在许珞呼吸平稳之后，看起来已经睡着的宋云苒睁开了眼。
目光寂寂，宋云苒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人鱼。
她的人鱼治好了自己身上的残缺，治好了自己的脑疾，然而，她宁愿自己在不久之后死去，也不想……被抛弃。
人鱼极有可能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人类身边，只要目的达成，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而用人鱼泪治好自己，是许珞来到她身边的最有可能的目的。
宋云苒不想再被她的人鱼抛弃第二次。
一觉醒来，许珞精神奕奕，她下意识看向身侧人，身边人已经醒来，正倚着床头看书，见她看自己，朝她微微一笑，道：“早，珞珞。”
如此日常，许珞一个恍惚。
她害怕这是幻觉，抬起手想揉揉自己的眼睛，然而，她的手没抬起来，被什么扯住了，还硌了她一下。
她低头一看，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样东西，银色的，冰凉的。
一只银色镣铐。
镣铐是一对，另一只在宋云苒的手腕上。
许珞：“……”
她有些懵，盯着这只镣铐好一会儿：“……这是什么？”
看书的宋云苒朝她微笑：“是情趣哦，珞珞。”
许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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