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班, 明柚晃神的次数多了很多。尤其洗手时，总要反复检查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又用拇指来回摩擦, 确认了不会刮伤到皮肤, 才放下心来。
她很怕床单上的血迹是因为自己弄伤了晏柠西才有的。还好，指甲够短。
傍晚，还没到下班时间, 莫瑾妤来找明柚：“今天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她刚把明天要用的一些稿件资料校对完, 还找了几篇最新的参考，正在打印，“莫校找我有事？”
“嗯, 陪我去见两个人。”
“我？”明柚不明就里，她一个兼职助教, 陪教学校长见人这种接待贵宾的活儿, 也轮不到她呀。
“对, 就是你。”莫瑾妤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上前揽住她的肩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你高中是在怀安三中念的吧？我们跟三中谈艺术办学合作, 接洽了有大半年了。今天来了两位三中的校领导, 你帮帮我呗。”
“两方谈合作是集团层面的大事, 我什么也不懂。莫校，您就别拉我去献丑了。”
“宝贝，你都是上过大舞台的人了, 还怕生呀？没事儿, 你只需实话实说, 把你在海帆学习期间的真听真感受讲一讲就行。你看啊，我也没跟你对词, 没给你台本……”
明柚忽的停下脚步，望着她们前方几步之遥的女人：“晏姐姐？”
她不知道晏柠西会来学校，也不知道晏柠西为什么来。扭动肩膀，脱离莫瑾妤的胳膊，去到晏柠西身边。
晏柠西微笑说道：“我来接你下班。”
实际在看到明柚被美艳女人楼肩，还亲昵地喊明柚“宝贝”时，她心里是很不舒服的。哪怕明知这个女人曾是明柚的老师，明知老师喊学生“宝贝”是常有的事。
她是对明柚动心后才有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也懂这种感觉叫什么，叫——占有欲。
明柚听后开心得拉住晏柠西的手，向莫瑾妤介绍道：“莫校，这是我姐姐晏柠西，我跟她一起住。她也是三中的老师。”
“这么巧？”莫瑾妤走向她们，伸出手问好，“你好啊，晏老师。”
“您好，莫校。明柚跟我提起过您。”
“是吗？那她怎么跟你说的？说我以前对她们有多残.暴不仁，还是说我现在对她有多苛刻啊？”握完手，莫瑾妤一边说笑，一边低头看了看腕表。
“说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老师。”晏柠西看出她的着急，“莫校，你们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我等她就好。”
“不好意思啊晏老师，我这边的确有点急事。”莫瑾妤表示歉意，注意到对面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要不，晏老师跟我们一块儿去？”
莫瑾妤提出让晏柠西一起去，并不是因为一眼就辨别出了她们的亲密关系，利用晏柠西来捆绑明柚。
她只是纯粹站在工作的角度，认为她们都是三中的老师和学生，与校方领导交流沟通起来会更顺畅，也更有利于促成海帆和三中的合作。
她向晏柠西简单大致地说明了情况，明柚也听明白了。
“晏姐姐，你还是别去吧。莫校她只是随口一说。”明柚自然是重点顾及晏柠西的感受，不想让她为难，“莫校，我跟你去吧，稍等我一分钟。”
拉着晏柠西进了办公室，来到她的工位前：“你在这儿坐着等我，或者去车里等我都行。咯，车钥匙在包里，车就在这栋大楼后边的停车场，一去就看得到。渴了想喝水的话，这个杯子是我的，饮水机下面的柜子里也有一次性纸杯。我争取快点回来。”
“别让他们久等了，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是小孩子。小孩子话多嘛。”她也就只在晏柠西面前是个话多的小孩子。
……
约莫半个小时，明柚“功成身退”，恭恭敬敬告别了几位领导。
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明柚出会议室就给晏柠西打了电话：“晏姐姐，你在哪儿？”
“车上。”
“好，我去找你。”
专业老师虽然有下班时间，但他们往往都不是准时下班，是以停车场上并没什么人。
明柚一坐进车里，晏柠西就探身过来，给了她一个吻。
受宠若惊的某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晏柠西已经把安全带也给她系好了：“可以回家了吗，明老师？”
明老师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疼。
她转头看着晏柠西：“晏姐姐，你再捏我一下。我好像陷在梦里了。”
晏柠西配合地轻捏她的脸蛋：“好梦还是噩梦？”
“好梦。”明柚欣喜于晏柠西的亲昵行为，又握住晏柠西的手亲了亲，“但昨晚是最好的梦。”
忆及昨夜那场置于云端仙境的好梦，两人都是初次闯入，紧张、茫然，相携着在梦中探索了好一会儿才渐入佳境。
梦里的景象是她们从未见到过的，是诗人描述的世外桃源，美得让人不敢亵渎。
虽懵懵懂懂不得要领，怕极了如梦如幻的意境被破坏，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明柚还是一往无前了。
每走一步她都足够小心温柔，每走一步也都有同时照顾到晏柠西的感受。从得到的晏柠西的反馈来看，应该也是喜欢这场梦的吧？
直至凌晨，晏柠西紧紧扣住她的肩背，按住她的胳膊，抚慰她高涨的情绪，她才终于和她一起放松下来，沉睡梦中。
这会儿见晏柠西害羞地抽了手，又躲开她的视线，明柚也不忍再逗她：“先去吃晚饭，再回家。”
“回家吃吧，齐雪歆和魏可嘉已经到了，今晚煮羊肉汤锅。”
“好，回家。”
这顿跨越两个月的羊肉汤锅，终于吃上了。
……
寒假班结课，明柚这个助教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打工七天，卡上收到了2100块的工资。
按照原先的时间计划，晏柠西昨天就该回家的。但才把女孩哄好，她舍不得这么快就分开，于是把归期推迟了，顺便也多上了两天班。
这天晏柠西下班回来，进卧室换了身家居服，出来就见明柚等在门边，笑着对她扬了扬手机。晏柠西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收到工资了。”
明柚粘人精似的挽住晏柠西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挂上去，软软糯糯道，“晏姐姐，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我妈都说好久了，她想当面感谢你对我的关照，正好她生日，我们就当一起陪她吃顿饭，你看行吗？”
想着后天就要分别，各自回家过年，有十多天都见不到，晏柠西心有不忍，答应她道：“好。吃什么，你让阿姨选。用你自己的工资请客，我不跟你抢。”
“那说好了，明晚。我这就打电话。”说完在晏柠西脸上亲了一口，才翻出电话拨了过去。
晏柠西对女孩的小动作习以为常，挽了袖子进厨房，准备今晚的餐食。
明柚白天买了菜，基础的洗菜切菜工序也都弄好了。一个菜还没出锅，明柚就打完电话进来了。
“我妈那边也约好了。”
放了半勺盐，翻炒几下，晏柠西夹了一片荷兰豆递到明柚嘴边：“尝尝熟了没？”
荷兰豆没炒熟，是有一定毒素的，但晏柠西怎么可能喂她吃生的呢？
明柚咬住一半，又直接对准晏柠西的唇送去。
虽然始料不及，但晏柠西也依了她，将另一半咬进嘴里。刚吞下，就听女孩说道：“熟了，咸淡也刚好。晏姐姐觉得呢？”
晏柠西“嗯”了声，指挥明柚：“盘子拿过来。”一边盛菜装盘，一边说道，“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不是说明天没工作了吗？”
“今天回来得早，还有些需要年前收尾的工作没做完，也就两三个小时，中午就回。”
“哦。”明柚情绪低落地接过晏柠西手里装好菜的盘子。
晏柠西放下锅铲，手指轻点女孩的鼻尖：“等你懒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明天是年前她们待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本来两人都没工作，也没特别安排，明柚就想跟晏柠西窝在家里看看电视，顺便做个大扫除，再给房门贴上对联。
抱着晏柠西睡懒觉，也是其中一项。毕竟睡懒觉一直都是能让明柚放松身心并产生幸福感的事。
看来明天的幸福感要减半了。
……
临近年关，又缝周末，商场里人流如织。一楼还有年货节展会，格外热闹。
齐雪歆昨晚收到晏柠西的消息：【明天上午陪我去商场，九点见。】连问都不问她有没有空，就这么“霸道”的把时间地点给定了。
没办法，自己的姐妹，当然是要自己宠着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你拉来逛街。”齐雪歆不用猜就知道晏柠西是缺一个参谋，“说说吧，要买什么？”
“今晚，我答应了明柚陪她跟她母亲一起吃饭，杨姨生日，送什么好？”
“见家长？？”齐雪歆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盯着晏柠西，“晏花花，你们真睡了啊？”
“……”
“咳，嗯，抱歉抱歉，我换个说法啊。”她就多此一问，晏柠西这种专一专情的女人，对明柚这种狼崽子动了情，心甘情愿被吃干抹净是迟早的事。
晏柠西大羞，抬脚往前走。她明白齐雪歆说的睡是指什么，所以多少有些难为情。
她喜欢明柚，交付身体是早在何欢坦诚布公那次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是明柚迟迟不要。不管她和明柚能不能往下走，未来又能走多远，她都不后悔这个决定。
而现目前最棘手也最让她头疼的，是如何融入明柚的生活，如何跟明柚的母亲和家人相处，如何在偿还债务和经营感情之间找到平衡。
离“半年之期”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想勇敢一回，给明柚一个肯定的答复。
“走那么快干嘛。”齐雪歆追上晏柠西的步伐，“我说，见家长可不是小事，你是想好要跟小柚子谈恋爱了？”
见了对方家长，交集多了，牵绊自然而然也会多起来。要两人顺顺利利长长久久还好说，当做提前预习打基础了，可若是半路散伙，那伤痛和麻烦也是成倍的。
这个道理，晏柠西自然是懂的。
“我只是觉得，她值得。不是你说的吗，总要为谁奋不顾身一次。”
“？？？”齐雪歆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高深的名言名句，我怎么不知道？”
“大概是这个意思。”晏柠西最近是真的在做把明柚纳入她未来生活中的一部分的打算。不论最终成败与否，为值得人，她都该有所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