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柠西和明柚温存了得有半小时才吃早饭。出门前, 两人还一起冲了个澡。
今天明柚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无袖体恤加姜黄色宽松背带裤搭配一双黑色帆布鞋，晏柠西穿的是一条白色长裙。
虽然两人的衣服都在同一个行李箱，但晏柠西把每一件衣物都裹了起来, 防皱, 也节约空间，所以明柚并未看出来那条白色的裙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晏柠西穿上身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地想起, 那是去年国庆假期, 她买给晏柠西作为礼尚往来的那条裙子。
“还好这大半年没有长胖。”晏柠西转了一圈，“比你预期中的效果如何？”
明柚哪里经得住晏柠西这一波惊喜暴击，小嘴一瘪, 迎上去环住她的腰，挂着眼泪夸赞道：“你是仙女。”
“落泪的才是仙女。”晏柠西拍拍她的背, 拉着她进入卫生间, 给她擦眼泪。
“怎么突然穿这条裙子？”明柚在公寓住过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晏柠西的衣柜里有些什么，她了如指掌。这条裙子一直在最边上, 在被她的主人遗忘的角落。
“那时候是不能穿, 现在是……为悦己者容。”
擦完了眼泪, 晏柠西又从化妆包里取出眉笔、眼影盘等化妆品：“小花猫别哭了, 我帮你补一下眼妆。”
“嗯。”
补完了妆，明柚站起身，抬起左手抚上晏柠西的脸, 拇指顺着耳垂往脸颊游走。
停在一处轻按着：“我喜欢这颗痣, 但你好像不喜欢。”
那颗痣的位置, 跟陈雪梅脸上一颗痣的位置非常接近，这也是为什么, 只要上妆，晏柠西总会用粉底遮盖掉它。
“晏姐姐，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说着，凑近在几乎看不出来的小痣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从第一眼看到它，我就喜欢。不是因为它是什么美人痣，而是因为，它长在了你的脸上。”
……
到达婚宴酒店，在门口迎宾的伴郎和伴娘，晏柠西都不认识。
明柚给魏可嘉打了电话，她们才根据指示找来休息室见到了正紧张等待仪式的新娘和齐雪歆。
“这都十点半了，晏花花、小柚子，你们俩还能再来晚点吗？”齐雪歆口头上埋怨，领着两人去跟新娘合影。
“晏姐姐，我就不拍了吧。”明柚跟新娘互不相识，拍照怪怪的。
“嗯，你先跟魏老板待一会儿，我稍后去找你。”
晏柠西刚让她出去找自在，那边眼尖的新娘就叫住了她：“别呀。小妹妹也过来，一起拍一张嘛。”
为避免大家七嘴八舌徒增误会，齐雪歆昨晚就跟新娘解释过，说晏柠西带了一个关系亲近的妹妹来，让她到时也帮着护一下。
晏柠西：“她……”
明柚走上前挽住晏柠西胳膊：“晏姐姐，那我也蹭一下新娘子的喜气吧。小慧姐，新婚快乐。”
魏可嘉也带了相机来，主要是充当她们三人的旅拍摄影师，顺便也帮忙拍拍齐雪歆跟老同学们的合影。
她这边刚找好角度，就听新娘惊呼道：“哎哎，等一下，等一下！”
众人齐齐看向她。
“柠西，你这个妹妹，她，她是不是前几个月上过热搜的，那个什么综艺，对，主持人大赛，她拿了金奖，叫……什么来着？”新娘子挖空了脑存量也想不出名字，“是她吗？我看她跟那个女孩子长的很像啊！”
“不是长得像，就是她。”齐雪歆拉回新娘子指着明柚的手，“她叫明柚。怎么你也看这种不下饭的综艺了。”
“我不看综艺，但我看热搜啊。她第一名哎！比赛第一，热搜第一，不关注到都很难吧。”
新娘子向明柚投去佩服的目光，又向晏柠西投去羡慕的目光，“柠西，你家小妹妹是个牛人。还没毕业，就拿到了全国第一。”
被陌生人当着晏柠西的面赤.裸裸地夸，明柚有点不好意思。
反倒是晏柠西淡然地握住明柚的手，接了新娘子的话说道：“她在台上可以是妙语连珠的辩手，也可以是实力超群的主持人，在台下，就是个乖巧害羞的小孩。”
身为两人关系的知情者，听了晏柠西这串肉麻的话，齐雪歆是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时也是真的为两人柳暗花明后的恩爱感到无比欣慰。
“别夸了，照还拍不拍了？”打辅助，搞场控，还得是她。
“拍啊，一定要拍。”新娘子拉了拉站在她右手边的晏柠西，“柠西，明柚，你们两个别离那么远，我们靠近一点拍。”
看着被新娘子“冷落”的齐雪歆，魏可嘉对她用口型说道——老婆，你最美，我爱你。
魏可嘉拍了张明柚跟她们的合影，又拍了几张齐雪歆和晏柠西跟新娘的照片后，齐雪歆给她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她就带着明柚去宴会厅外面闲逛了。
“有个事儿，齐老师让我先知会你一声。”
“什么事？”
“大学时追求过晏老师的那个女生，今天也来了。”
“她怎么会来？”明柚是单纯地感到惊讶。
“说是当年为了追求晏老师，讨好过她们几个。性格上跟今天的新娘比较投机，后来成为了朋友。”
“哦。”
“陈年老醋，你不会吃吧？”
“换你，你吃吗？”
魏可嘉被反将一军，答非所问道：“那女生带了女朋友来。”
“哦。你见过她们了？”晏柠西也带了她来，可她，还不是晏柠西的女朋友。
“昨晚吃宵夜，她们俩也在。她女朋友看着年纪也挺小，兴许跟你差不多大，不是还在上大学，就是刚毕业。”
“齐老师专程让你知会我，是因为等会儿我们要坐在同一桌？”
“是啊，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们挨着的两桌都是她们的大学同学或校友，晏老师为人正直，肯定问心无愧，就怕有的人旧事重提，拿来开玩笑。校园往事何其多，很多时候往往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喂，小柚子，我是在跟你说肚量的事吗？”魏可嘉笑道，“我是怕你吃醋影响心情好吧？”
“不会的。”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她才懒得费心去管呢，“对了嘉姐，我八月份要去京平电视台实习，我和晏姐姐的那组照片，你快递给我行吗？”
“当然行啊。暑假有点忙，我们自己的照片，就没有让他们加急修图。月底或下月初，我把成套的电子档以及相册和相框都给你们。”停顿几秒又补充道，“做两套，给晏老师一套放在家里，再给你寄一套带在身边。”
“嗯，谢谢。”明柚感谢魏可嘉的周到，“我跟晏姐姐说好了，我们的照片，工作室想怎么使用都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喽。等回去我就先洗一套出来贴在橱窗里。”
……
婚礼即将开始，晏柠西找到明柚，和魏可嘉一起入座指定的嘉宾席。
明柚坐在晏柠西右侧，魏可嘉坐在明柚右侧。
后来者，自然而然坐在了魏可嘉右侧：“哈喽魏小姐，这儿有人吗？啊，抱歉，我忘了齐老师了。”
“不用抱歉，齐老师不坐这儿，她要全程陪着新娘子。”来者都是客，魏可嘉也没有理由不让人家坐她旁边，“空着的座位，你们都可以坐。”
落座的，正是那个曾追求过晏柠西的女生——赵芹和她的小女友。
晏柠西和赵芹对视了一眼，前者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后者本欲打声招呼，还没开口就见晏柠西剥了一个牛奶糖递到她身旁女孩的嘴边。
迷人的微笑在女孩唇边化开。
而赵芹的小女友坐下后就拿着手机搜搜点点，找出照片对照看了又看，拉拉赵芹的衣角，兴奋地说道：“你旁边的旁边那位小姐姐，是上过热搜的名人哎。你看看嘛，我找到了之前的热搜，有她很多照片，人家参加的可是京平电视台举办的节目，还拿了金奖。老公，帮我认识一下嘛，她在京平镀了金，以后的工作平台不会差，资源肯定也差不了，认识认识，多条人脉。”
“想认识，你自己去吧。你们年龄相仿，更好聊一些。”赵芹摸不准女孩跟晏柠西是何关系，不好贸然去“叙旧”。
“去就去。”小女友嘟哝完，说去就去了。
赵芹有点后悔让她去了，在她离座时想拦下，没拉住。
“明柚？你是明柚吧？”
听到后侧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明柚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身：“你好，有事吗？”
“真的是你？”小女友拿出小迷妹的范儿，“我是你的粉丝，主持人大赛，我看了你的比赛，很喜欢你。”
“谢谢。”
“我跟我……朋友也是来参加小慧姐婚礼的，”说着指了指赵芹，“她跟小慧姐是校友，你呢，你也是跟小慧姐一个学校的么？”
“如果你看了比赛，就应该知道我是衡原传媒大学的学生。”明柚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小女友心急忘了细节，把自己搞得下不来台，赵芹走过来：“不好意思啊，她是见到你本人太激动了。”又看着晏柠西说道，“学姐，好久不见。”
晏柠西对赵芹这号人还有印象，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只能点头礼貌地回了句：“你好。”
明柚见状，歪了身子将下巴搁在晏柠西肩上，笑道：“晏姐姐，你这位校友很帅啊。”
过去这么多年了，赵芹仍然是短发束胸，穿着男士衬衣西裤的爷T打扮。皮肤也确实是好，在明柚见过的T当中，赵芹的帅气值也能排进前五。
晏柠西没接她的话。
小女友挽着赵芹的胳膊，笑容满面：“她不仅帅，还很厉害，她带的直播团队，一直是公司业绩最高的。”
“噢，那是挺厉害的。”
听到明柚附和，小女友见势自爆身份：“我也是一名主播……”
“可惜，我和晏姐姐都不看直播。隔行隔重山，你们要是谈论直播行业，我可能听不太明白。”明柚探头去看魏可嘉，“但你们可以跟魏老板聊聊，她接触到的人多，兴许能跟你们有共同话题，不至于尴尬冷场。”
明柚话里话外都在表明不想结交的立场，赵芹就坡下驴，说道：“魏小姐见多识广，我们昨晚已经聊了很多。婚礼快开始了，先观礼吧。”拉着小女友回了座位。
仪式进行到扔捧花环节，新娘扔了一束，并给两位伴娘和晏柠西分别都准备了捧花。
“这三束捧花，送给我的两位伴娘和我的好朋友晏柠西，希望亲爱的你们，早日脱单，早日找到生命中的另外一半，和爱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谢谢你，小慧，一定要幸福。”晏柠西上台拿了捧花，和新娘子拥抱。
晏柠西把捧花给了明柚：“拿回酒店养两天。”
齐雪歆则在台上冲魏可嘉勾了勾手，魏可嘉一站起来，捧花就正面朝她扔了过来，还好接住了。
魏可嘉扬着捧花大喊：“扔花的这位伴娘，你砸到了人，负责吗？”
“看情况吧。晚上来找我鉴定伤情。”
两人骚里骚气的对话引得全场的年轻人起哄，更有陌生男士跟风喊道：“我也想要伴娘负责，还有机会吗？”
齐雪歆晃晃食指：“机会只有一个，已经被那位小姐抓住了。”
魏可嘉得意洋洋，立即波了个飞吻过去。
开餐后，赵芹又是剥虾，又是剃鱼刺，就为了把饭前吃瘪的小女友哄开心。
明知晏柠西跟赵芹什么也没有，但明柚的余光却老是瞟向右手边。尤其是观察赵芹的手，身高比自己高几厘米，怎么手指看起来也比自己长？
“发什么呆呢？”晏柠西用自己的汤碗盛了小半碗虾仁鸡蛋羹，“吃点这个，清淡爽口的。”
明柚摊开左手掌心：“晏姐姐，我的手指，短吗？”
“……”
“咳！噗！”魏可嘉扯纸巾捂嘴，差一点就喷饭了。
晏柠西面红耳赤，抓着明柚的手放到桌下：“吃饭就吃饭，乱想什么？”
就是这只手，这几根手指，今早才把她折磨得浑身酥.软。甚至每一个指尖的触感和温度，她都能辨别得出。
“不是乱想，我是很认真地在想。”
“闭嘴。”
“哦。”左手四根手指被攥着，漏网的拇指摩挲着晏柠西的手背，声音撩人，“晏姐姐，你捏疼我了。”
晏柠西闻言松开，喝水掩饰心里的慌张。又把给明柚盛的鸡蛋羹端回了自己面前，埋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看着时不时就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那只手，她怀疑女孩是故意的。
故意撩拨她，故意，把她困在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