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身上当真一分钱都没有？”将正在试图继续道德绑架桑染澄的那位震慑住后, 穆嘉卉也没急着动作，只是坐在了桑染澄身边。
桑染澄松了口气，莫名多了不少底气。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这……”桑启这才从那一声“啪”中惊醒，有些为难的看了付瑶琴一眼。
将房产抵押后, 债务是少了不少, 就连催债人也不急了, 让他们每个月慢慢还。
所以桑启身上是有点积蓄, 付瑶琴也还有些首饰衣服没卖。
但她们还想着要东山再起，不留点钱怎么行？
穆嘉卉看懂了。
“那就出去。我不做慈善。你们是有手有腿的成年人，又不是身无分文，怎么会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笔钱, 那钱！……咳, 不是，我没有钱, 真的没有钱了。”桑启谄媚的笑了下, 又摸了摸头发, 很是尴尬。
穆嘉卉怎么会听不懂。
就连桑染澄都听懂了。“你们还有钱, 那为什么来找我借住？”
“不是, 宝宝，你听我们解释, 我和你爸也是有苦衷的。”
付瑶琴看着女儿明显惊讶受伤的表情, 有些惶恐, 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前倾了。
“什，什么啊……”桑染澄有点怕了。
她往穆嘉卉身后缩了下，忽然有点不认识眼前的两个人了。
他们真的是自己的父母吗？怎么跟记忆中永远从容慈爱的模样不一样了？
“澄子, 创业也是需要本钱的，爸爸总不可能把这点底子都花了吧？那样就真的是, 这辈子都没有希望再好起来了。只是借住一段时间，不碍事。”桑启神色稍霁，慢条斯理的跟桑染澄解释着。
付瑶琴跟着点头。
好像有点道理。桑染澄动着脑筋，总感觉哪个地方又不太对劲。
“我说二位，现在你们面临的情况是吃不起饭，没地方住。你们还想着要把那笔钱攒下来，以后去创业？”穆嘉卉这会儿也明白了。
就算没有她当初的乌鸦嘴，就桑启这个性格，他公司迟早要完。
“是真的欠考虑，还是觉得，有我们作为退路，可以不必把所有都花出去？”
仿佛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揭下，桑启扭过头，不敢直视穆嘉卉。
她就知道。穆嘉卉靠回沙发上，顺手摸了摸桑染澄的头。
桑染澄靠在她身上，神情落寞。
她是想帮的，可穆嘉卉说的又有道理，况且房子是穆嘉卉租的。
而且……如果真的还有钱，为什么不拿出来租房吃饭呢？
桑染澄不懂，就连她，发生突变后，都想把积蓄交给平时负责买菜做饭的穆嘉卉。
总不能在非常时期还要穆嘉卉花全部的钱吧？
桑染澄以为之前穆嘉卉买必需品有花她爸妈给的支票。
穆嘉卉多少有点失望。
换了个世界，人心又不会变。
这对父母能教出桑染澄这样天真单纯的孩子，只是因为当时不愁吃喝。
说不定她们没怎么管小孩，任其自由接收周围好与不好的信息。
比如魅魔都笨，不擅长学习。
这还不是彻底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的本性就暴露了。
如果桑启的积蓄数额大，拿点钱来租房总可以吧？
数额若小，攒着有什么用？又不够创业，不拿去租房买饭，留着，钱还能下崽不成？
“桑先生，你身上的积蓄怕是也不多吧？若是还有十万二十万，不如拿出来给我，我去把你前几日抵出去的房子谈回来？毕竟小染澄要备考，我也希望她能有更好，更稳定的学习环境呢。”穆嘉卉抱臂缓言道。
“这儿隔音不好，邻居吵架喧闹都听得到，也没有暖气空调，实在是不方便她学习。桑染澄毕竟是你们的女儿，如果她能考上好大学，日后也可以照拂你们，是吧？想来桑先生不应该拒绝我的提案才是。”
要用魔法对付魔法，用道德绑架对付道德绑架。
桑启沉默了。
他哪儿来的十万块？就算有，也不可能用在桑染澄身上啊。
就是个魅魔，还说要考大学，也不怕闪着舌头。桑启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怎么样，喜欢我这个提案吗？不喜欢，那就滚出去。房子是我租的，跟我有关系的是桑染澄，不是你们。”
桑启这才看出来穆嘉卉的意思。
竟然是在框他！试探他到底有多少钱的同时，也用他的方式在对付他。
好一个桑染澄，竟找了这么个伴侣。
无论桑启还有多少话要说，穆嘉卉都不会允许了。
她几乎是真的把桑启赶了出去，又看了付瑶琴一眼，把人吓得差点弹出翅膀。
“你有一技之长，没必要一直跟着他。”穆嘉卉看了付瑶琴发青的锁骨一眼，多说了一句。
付瑶琴猛地回头，门却已经关上了。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穆嘉卉的意思，可桑启就在她旁边，神色不善，她不敢多留。
走了几步，她们才发现，桑沐瑾没跟着出来。
被她们遗忘的桑沐瑾正在桑染澄家坐着。
她有点惶恐。她以为桑染澄的伴侣只在学习方面魔鬼，别的时候是很好的，结果她对自己父母的时候那么凶，让小朋友产生了不小的阴影。
桑沐瑾忐忑不安，桑染澄抱了抱妹妹。
“吃点？”桑染澄拿了袋面包，递给桑沐瑾。
“谢谢姐……”桑沐瑾小心翼翼接过面包，小口啃了起来。
穆嘉卉揉了揉眉心。
“去学习？”她跟桑染澄比了个嘴型。
桑染澄回了书房。
客厅只剩穆嘉卉和桑沐瑾了。
小小魅魔很是不安。如果她尾巴露出来，现在应该已经扭成麻花了。
“你是未成年，是桑染澄的妹妹，我给你两个选择。”对待小朋友，穆嘉卉总是要宽容的多。
“跟着我们，把学习搞好，考上好学校。房租算你欠的，日后想还可以，不想还，拿大学学位证也可以抵。
“或者，你回去找你爸妈，看他们怎么创业。”
桑沐瑾动了动喉咙。她不是很敢选。
她过去的十五年里，没怎么自己做过选择，要么妈妈姐姐帮她选，要么摆烂不选，顺其自然。
“你可以思考到晚饭时间。跟你爸妈报个平安吧。”穆嘉卉也要去工作了。
桑沐瑾留在客厅里，抽噎了一下，颤抖着拿出手机，想跟家里人商量。
接到电话，付瑶琴似乎很疲惫的样子。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桑沐瑾只好打给大姐。
“小妹？你们没事吧？”桑洵茉那边有点吵，“稍等，我换个位置。”
桑沐瑾把刚刚发生的事都讲给了桑洵茉。
“……妹，你怎么想？你想学吗？”实话实说，桑洵茉对桑启是有点失望的。
二话不说就把能住的地方抵了出去，也不考虑女儿们会不会因此遭遇不好的事，能不能活。
桑洵茉扭头看了眼还在喝酒狂欢的富二代，神色冷漠。
她需要一个能住的地方，也需要别人的□□过活。
夜店是她走投无路时最后的选择。
她都没有去拜托妹妹，那俩大人还有钱，还能活，怎么好意思？
“我，我不知道……”桑沐瑾真的很犹豫。
一是她懒，还想躺着不劳而获，二是她还相信她爸妈，想等她们重新创业。
“我，我想等爸妈创业，可，可是……学习好难啊，我上次看二姐，真的要坐在书桌前呆一天……她是真的不玩。”桑沐瑾声音都在抖。
桑洵茉感觉到身侧有人，稍微避了下，没避成功，只能任由那人搂住自己。
她握着电话，忽然觉得穆嘉卉之前提议的成人高考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想要正经的工作，她试过了，没有企业肯要一个毫无学历的魅魔。
除了夜店。
搂着桑洵茉的那人靠近了些，咬住了她的耳朵。
她很不舒服，但她连躲都不能躲。
“你再好好想想。我……相信澄子能学出来，也相信你。你知道没有学历、没有伴侣的魅魔只能做什么吗？”
桑沐瑾又抽泣起来。“我……我不知道，可是……”
桑洵茉闭眼。“我这会儿不方便。晚点再跟你细说吧。”
“小魅魔，工作时间还晒了我们这么久，这可不好。”贴着桑洵茉的人跟她耳语了一句。
她身上光明属性太强了，弄得桑洵茉很不舒服。
“抱歉，家里有点事。”可即便如此，桑洵茉也得摆出笑脸。
桑洵茉在心里叹气。她不希望妹妹以后过这种生活。
桑沐瑾真就纠结到了晚饭时间。
看着桑染澄吃饭的时候还在看单词，穆嘉卉做饭的时候手边还摆了本资料，桑沐瑾又有些动容。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就连大姐也……桑沐瑾听得出来姐姐在做什么，也听得出来她似乎很不舒服。
“姐，姐夫人，我想好了。”桑沐瑾在餐桌上开口，让处于工作学习状态的两个人抬头。
“我想跟着姐姐一起努力一把！”说完这句话，桑沐瑾这个人都在颤抖。
是怕和担忧，也有对未来的激动和憧憬。
她是魅魔，她真的可以考上大学吗？
她真的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不去依赖别人，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吗？
桑染澄拍了拍妹妹背，很是欣慰。
“你可以的！目标就定四中和六中吧！”
“？”桑沐瑾缓慢的转过了头。
全巫市最好的两所高中。竟然要成为她的目标。
她姐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桑沐瑾看着两个盯着她，跃跃欲试的人，忽然有点害怕。
魔鬼是会传染的！看看穆嘉卉把姐姐传染成什么样了！
桑沐瑾咽了下口水，嘤了一声，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