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看人走远了忙快步跟上去,边走边跟安珩说道:“师弟,我觉得我们在这时候过去不太好。”

  “那也是他叫我们过去的。”安珩看着前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挺好奇的。”

  池瑜知道他好奇的是什么,只是这话从师弟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的违和呢?

  安珩笑笑不说话。

  慕容枫醉酒后头脑没有变混沌,躺在床上单手扶额缓慢地说道:“池宰相当年几乎把整个朝廷上的官员都得罪了个遍,这个事情想必徒儿你是知道的。”

  “是。”池瑜犹记得之前知道造成池宰相被陷害的原因之一时,心里一度不好受。

  “但当时池宰相的权力是足以让其他人忌惮不敢顶撞的,只是他犯了一个大忌——与皇上公然对抗。”

  慕容枫缓缓道出了一件被人遗忘多年的陈年旧事。

  池宰相想利用手中的权力做一些公正廉洁的事情,而那些贪官污吏自然成了他清除毒害的第一目标。

  他收集证据,逮到一个就抓一个,即使对方是他的远房亲戚也照样秉公处理了。像他这种大义灭亲的做法已经惹得家族里的人的不满,但碍于他的官职也只敢怒不敢言。

  天子一开始对他的做法是予以支持的,同时也提醒了他一句——凡事都有个度。

  池宰相听进去了,但他依然坚持己见。小的官员逮完之后就开始抓大官员,但大官员盘根错节早已根基深厚,不是说能掀起就能掀起的,即使他动用宰相的权力也无法将其拔除,唯有天子才可以。

  但天子婉拒了他的请求,并再一次提醒他凡事都有个度,过度了会被反噬。

  池宰相没有被劝退,依然做他想做的事情,并对当时的天子说道:“初心永不变,臣绝不后退!”

  天子沉了脸色,“爱卿,糊涂!”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叙述,慕容枫喝了秦风递过来的水缓了缓,继续说道:“皇兄没有当场发火,只是事后慢慢的收回了池宰相的部分权力,限制了他的行动。”

  “原以为他会因此反省收敛动作,却没想到他依旧是那么的固执,最后被栽赃陷害,惹得龙颜大怒,最后……唉。”

  池瑜听完后心情复杂无比,对他来说,池宰相只是原文中的一个只存在于回忆中的角色,伤心愤怒仇恨这些都不是他的情绪,他只拥有作为看客的唏嘘。

  慕容枫坐起身,半边身体靠着秦风的肩膀,轻声说道:“皇兄他是一国之君,要的是大局,徒儿,你懂得吗?”

  池瑜点头,说道:“但是,我不是他,无法替他原谅谁。”

  慕容枫浅笑道:“他是我皇兄,为师难免会带着私心去维护他,不过,为师会尽力去查出当年设计陷害池宰相的人。”

  池瑜还想再问些问题,见慕容枫神色疲惫很难受的样子,便止住了话头。

  明天再问也不迟,估摸着以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在王府里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安珩喊了他一声,“我们先回去睡觉,天色很晚了。”

  池瑜点点头,跟慕容枫告别,“师父,我们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好,你们也一样,对了,记得明天早点起来练武,刚好为师有空,顺便把上次没完成的比试给完成。”

  池瑜,“……”师父你都喝醉酒了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秦风幸灾乐祸,“我明天去喊你们起床。”

  “谢谢,不用这么客气!”池瑜咬牙说道,瞪了他一眼。

  翌日。

  池瑜拉着眼皮都睁不开的安珩准时出现在饭桌上,准备吃了早饭后就去练会武。

  秦风也是刚醒,情况和安珩差不了多少,反观昨晚醉酒的慕容枫却是最有精神的一人,两者差别不要太明显。

  “他们还不如你呢。”慕容枫感叹道,“等一下我们师徒两先过去,让他们去睡个够。”

  池瑜嘴角抽抽,倒不是怕和慕容枫单独相处,他只是怕比试不过关,毕竟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习武,不是做这就是做那,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实则是什么也没有办好。

  慕容枫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笑着安慰道:“为师会手下留情的。”

  池瑜欲哭无泪,“谢谢师父。”

  似乎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哀嚎声,原本晴朗的天空忽地一下子被乌云笼罩,不多时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就降下来了。

  池瑜站在门口观赏着雨幕,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总之无比美好,但这种喜悦的心情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等一下慕容枫要是说在房间里比试呢?那他就惨了。

  虽然房间不比外面宽敞,张不开手脚,但小范围活动的空间还是足够的。

  秦风伸了个懒腰,嘟囔道:“又下雨啊。”

  安珩搭话,“你要出去?”

  秦风似乎是被吓到,“你竟然主动跟我说话?”

  安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秦风倒退几步,退到了慕容枫身后,“枫枫,等雨停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我去补个觉,雨停了再喊我。”慕容枫轻摇折扇,悠哉悠哉离开。

  “好嘞。”秦风别提有多开心了,对他来说,只要跟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做什么他都有动力。

  池瑜见秦风要离开,忙喊道:“你留下来帮我们做一件事情。”

  秦风眉毛一挑,“你说吧,我能帮的就帮。”

  “王府里有暗卫吗?”池瑜一开始以为是真的没有,但最近他明显的感觉到暗中有人看着他们,不是他们的死士,而是陌生的人。

  “有,最近才安排的,防止有不轨之心的人混进来。”

  “那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人出现在王府附近?”池瑜问道,眼底有藏不住的担忧。

  “目前没有,估计暗中潜伏着,不过只要你们不出王府,他们就无计可施。”秦风说完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吃太咸了也不好,容易口渴。

  池瑜苦笑,不出府是不可能的,一两天还能忍着,时间一长了就待不住了,因此他们只能主动出击,不能被动等待。

  安珩说道:“再等一天,我不相信他们会憋得住。”

  池瑜赞同,“那两个憨憨把假名册拿回去了,对方不是傻子的话就能看出来是假的。”

  秦风把一壶水都喝完了,喊了丫鬟去烧水,闻言轻笑道:“凡事皆有可能,就像他竟然雇两个武功水平不高的人去偷名册一样,令人出乎意料不是,所以我们要换个思路去想。”

  池瑜一想也是,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摸不准对方的招数了,也无法准确地做出应对的措施,这样一来他们会很被动。

  “兵来将挡,他们出招我们拆招即可,我们这么多人呢,怕啥。”秦风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担忧,比起暗中过招,他更喜欢明面上痛痛快快来一场。

  安珩赞同。

  池瑜压下心中的担忧,“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见招拆招吧。”

  雨停后,秦风带着慕容枫出去逛了,走之前对池瑜交代了要注意的事情,这几日不会有人上门来,就算是有除了宫里的那位,其余的人皆不接待。

  “如果是小师妹过来呢?”池瑜笑问道。

  秦风嘴角抽抽,“我已经交代过了,这几日她都不会过来,就算是过来也会提前告知我的。”

  池瑜拍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吧,不耽误你约会了。”

  秦风脸红了,“什么约会,我们只是出去买点东西,散散步而已。”

  池瑜憋笑道:“是是是,快去吧,师父在等你呢。”

  安珩走过来,酸溜溜道:“师兄看这么入神。”

  池瑜咧嘴一笑,“师弟,我也想出去玩。”

  “会有机会的。”安珩把人打横抱起,“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来做一件重要的人生大事。”

  池瑜故意问道:“哪件人生大事?”

  安珩贴着他的耳朵缓缓吐出那个饱含情意的字,“你。”

  池瑜感觉耳朵很痒,咯咯笑道:“师弟要轻点待我。”

  “会的。”

  池瑜不大相信,他哪次不是这么跟他保证的?到了最后做得忘我了就把这句话抛掷脑后了。

  安珩一再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池瑜哈哈大笑起来,痒痒肉被挠了,边笑边道:“可师弟不是君子哈哈哈,别挠,笑……岔气了快。”

  若不是房门被敲响,安珩还想着再来几次,被打扰后的他脸色肉眼可见的臭。

  “何事?”安珩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的,饱含了他的愤怒。

  死士依然是面无表情,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垂着眉眼把齐源在王府门口坐着等他们的事情说了,之后安静的等着主子的命令。

  “让他等去。”安珩今天谁也不想见,更何况是扰了他好事的人,更别想让他去见他。

  死士就要退下,安珩忽然喊住他,“让他等会,我等一下就去见他。”

  死士遵命。

  池瑜在他们说话的期间就已经穿好了衣服,扶着腰走到安珩身后,“真要去见他?”

  安珩嘴角噙着冷笑,“送上门的哪能置之不理,师兄,我们去会会他。”

  池瑜边揉腰边点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