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王爷他进宫去了。”秦风扬起笑脸上前迎接,即使他很厌恶这人,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徐昌面容严肃,说话时两道粗眉微拧在一起,“无事,本官过来找个人而已。”

  说话间他把视线落在了池瑜身上,眼神沉沉像是要发怒的样子。

  池瑜是不害怕对方的,奈何他官职摆在那,他要是态度太拽可能会被冠上一个顶撞朝廷官员的罪名,所以他干脆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已经被对方盯上了,再怎么样避开也没有用。

  “你是池瑜?”徐昌问道。

  虽是问句,但可以听出来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池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后又垂下了眼帘,淡淡的回道:“是。”

  “名字听着像一个故人。”徐昌笑了笑,“本官想请你去我那儿喝喝茶,你觉得怎么样?”

  安珩抓紧了他的手臂,池瑜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无碍,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尚书大人来到王府这儿了,想必也累了,我给您泡壶茶解解乏可好?”

  说完后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徐昌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片刻后说道:“甚好。”

  池瑜微笑不语。

  秦风等徐昌背过身去时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厉害!

  池瑜嘴角抽抽,不给予回应。

  他突然想起阿哑还在马车里呢,一回头就看见阿哑神色厌恶地盯着徐昌,眼里的恨意没有刻意遮掩,就这么裸露出来。

  池瑜怕他被盯上,忙走过去挡在他面前,小声地喊了他一声,“阿哑。”

  阿哑明白他的暗示,低声回应,“我知道了。”

  他们刚在堂屋坐下,就听下人说王爷回来了。

  池瑜在心里欢呼雀跃,面上保持着平淡的表情。

  泡茶的活儿还是落到了秦风手上,这里就他手法最熟稔了。

  徐昌见了慕容枫后就没有再提及要请池瑜去他府里喝茶的事了,全程都在恭维慕容枫。

  池瑜看出慕容枫想赶人离开了,可徐昌像是睁眼瞎似的还在那一个人聊得起劲,他都替他感到尴尬。

  “徐尚书,皇上今晚要过来。”慕容枫嘴角噙着笑说道。

  徐昌立马会意,“那下官先退下了。”

  慕容枫微微点头,眼帘微掀起,周身散发着懒散的气息。

  等人离开后,秦风终于忍不住吐槽,“这人,真烦。”

  “皇兄暂时不会动他。”慕容枫突然说道。

  秦风反应很快,“为啥?他的心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他现在掌管兵部,手中握着一半兵权。”慕容枫冷静地道出原因,“皇兄不是没对他起过疑心,但他一直伪装得很好,得抓住他致命的把柄,不然只能就这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风陷入了沉默中。

  这时,安珩说道:“陈大哥被抓走了。”

  慕容枫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池瑜看着慕容枫,见他沉默不语,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就在他等得煎熬时,只听慕容枫说道:“这事交予为师处理,你们暂时当个旁观者吧。”

  池瑜想问原因,被安珩一个眼神制止了。

  秦风干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问道:“皇上今晚真的过来?”

  “没有,我骗他的,你看不出来?”慕容枫挑眉,轻笑道。

  秦风,“……”

  慕容枫站起身,“好了,不早了,都去睡觉吧。”

  回到了房间后,池瑜问出了在堂屋时没能问出来的疑问,“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找人?还有师父是比我们早一步知道陈大哥被抓的事情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当时师弟为什么阻止他问清楚其中的原因?对方是他们的师父,并不是外人。

  “师兄,师父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要做的事是相信他支持他,至于其他的我们不用太担心。”安珩拉着他到床边坐下,温声说道。

  池瑜垂下眼帘说道,“我答应了阿哑的,而且我也怕师父会被我的事情连累到。”

  安珩轻叹道:“师兄你又开始纠结了,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池瑜心里明白此刻的自己定是很惹人厌,情绪低落地说道:“我知道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理解师兄。”安珩捏捏他的脸颊,嘴角勾了一下,“就是太心软了,这点得改。”

  “改不了怎么办?”池瑜低落的心情有所好转,展颜一笑。

  “我就把师兄藏起来,只对我一人心软。”安珩压低了嗓音说道,投在他身上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

  池瑜笑了一下,轻声道:“那不行,我会哭成泪人的。”

  安珩凑近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我不介意。”

  池瑜一把将他推开,板着脸说道:“师弟好狠的心,罚你今晚去外屋睡。”

  安珩委屈道:“师兄真的这么狠心吗?”

  池瑜往后倒在床上,笑得说不了话。

  安珩趴在他身上,哑声道:“是师兄先的,可别怪我又让你累了。”

  池瑜笑得四肢发软,根本反抗不了,他也不想反抗了。

  今晚他想放纵一下。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去在意的话一下子就过去了。

  池瑜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他的佩剑,手中的帕子都快被他擦烂了,剑身被擦得很光滑,蚂蚁踩上去都要摔跤。

  这两天慕容枫不让他们出府去,无聊时只能在后院练练剑法,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可以打发时间了。

  他倒是没有把剑法练烂,是剑法把他给练趴下了。

  安珩跟他不一样,做任何事情都很投入,一投入就忘我了。

  池瑜支着下巴看院中安珩练剑的身影,看着看着他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头往下一点一点的,若不是及时抓住了石桌边缘,他就跌坐下去了。

  “哥,困了的话回房睡吧,在外面吹风容易着凉。”阿哑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池瑜被吓了一跳,瞌睡虫都跑光了,瞬间不困了。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你都没有注意到,后来我才发现你都要睡着了。”阿哑笑道。

  池瑜摸摸鼻子,“哈哈坐久了容易犯困,你的伤还没有好全,快回房间去躺着吧。”

  阿哑摇头,“再躺下去我就要长蘑菇了。”

  池瑜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我受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比我吃的饭还多,没那么矫情。”阿哑勾唇浅笑一声,在他旁边的石墩子上坐下。

  “这不是矫情,你的伤本来就不能折腾的。”池瑜纠正他的说辞。

  阿哑无所谓道:“没事的。”

  池瑜见他坚持就没有再劝他,把目光重新放回了院中练剑的安珩身上。

  安珩收起剑向他们走过来,边走边用袖子擦脸上的汗水。

  池瑜忙给他递水壶,擦汗,而后说道:“去前院坐坐吧,这会儿师父他们应该回来了。”

  安珩说好。

  阿哑坚持要跟着去,池瑜便让他跟上。

  走廊尽头一道人影疾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视野内。

  “齐源他走这么急干嘛去呢?”池瑜一眼认出那个人是齐源,奇怪道。

  “随他去。”安珩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走得很慢的阿哑,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们还没走到前院,就见秦风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正好,快跟我过去。”秦风催促道。

  池瑜回头对阿哑说道:“阿哑,你慢慢走不用急,我们先过去了。”

  阿哑点点头。

  慕容枫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陈焕已经救回来了,不过受了伤还在昏迷中。

  “师父是怎么找到的?”池瑜见慕容枫说完后就没有继续说了,心里一急就问了出来。

  慕容枫抿了口茶后才悠悠说道:“别急,听我慢慢讲来。”

  池瑜,“……”

  这时,阿哑刚好赶到。他肩膀上的剑伤动作幅度一大就会扯到,伤口就会裂开,他只能慢慢的走着。

  可他心里又很着急,也不知道为何着急,走到后面就加快了步伐,也不管肩膀上的伤会不会被牵扯到。

  池瑜见他脸色有点白,再看他右肩膀上那块布都渗血了,伤口定是裂开了。他忙走到人面前,语气不自觉带上了责怪:

  “不是让你慢点走吗?”

  阿哑感觉头有点晕,扶着脑袋说道:“没事的。”

  “胡闹。”池瑜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师兄,我来给他查看伤口。”安珩伸手拦住池瑜要碰阿哑肩膀的手。

  池瑜收回手,点头说好。

  安珩给阿哑重新包扎了伤口,淡淡的说道:“要逞强的话,等伤口痊愈后再去。”

  阿珩神色难掩疲惫,闻言说道:“我知道了。”

  慕容枫等他们处理完后才继续说道:“阿哑,等一下你可以过去看你的父亲。”

  阿哑道了声谢。

  慕容枫轻叹一声,“为师这两天几乎把整个京城给翻了个遍,结果后面才发现人被关在城外的一间草屋里,那个位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很难发现。”

  “当为师的人赶到时,那里只剩下身受重伤的陈焕一人。”

  “难道这件事情就只能这样子结束了吗?”池瑜心有不甘地说道。

  “别急,为师还没有说完呢,后面秦风抓到了一个人,你们猜猜是谁?”慕容枫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们。

  池瑜胡乱猜测道:“该不会是抓到了徐尚书的儿子吧?”

  慕容枫鼓掌,说道:“正是,徒儿真聪明,一猜即中。”

  池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