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啦小说网>历史军事>大争之雄>38悲喜
  悲喜两重天,感受各不同。

  韩老家主待赵匡胤说明来意,心头也是一阵得意。虽然只是请自己助场而已,但能被有可能登上大位的李将军特意邀请那也是难得的体面。欣然一同前往地韩老头一路都在为自己是那唯一而暗自狂喜,陪在车旁的赵老二脸无异色地不时奉上几句话,引得车里的老者发出会心笑声。面上处地甚是相得,心里却各自盘算着小心思。

  赵匡胤自然是有着谋算得逞的心喜,更多的是初次登上钓台的兴奋。而作为助场嘉宾的老者则丝毫没有被轻视的感觉,早就晓得自己没有上台当钓手的本事,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给强者捧场的兴致。围观喝彩的人多了,能像他这样被选中上饵摘鱼的不就只有一个。自己没有那出色的钓技就不去逞能,现在这样能在对方面前留个香火情已然不错,要是人家高兴赏尾鱼那不就赚大了嘛。还能与那绝非池中之物的宋非结个善缘,就是那极要脸面的妹夫知道了也得赞咱这事办得仗义。反正这趟走的不亏,何乐而不为?

  州判大人听下人通禀说是韩氏家主携礼登门拜访,想起昨日宴会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原来李将军在韩府见到的不是知州大人之女,难道自己要时来运转了?不由内心一阵狂喜,但事未言明不可让人瞧了去,否则自己书香人家的脸面往哪搁。故作镇定地沉吟片刻,方让下人大开中门请人进府,自己整理好衣衫早早侯在庭前等着。待看清随在一旁的竟是昨日宴会见过的李将军属下,心下更加坚定了此前的想法,面上自然带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等各自在前厅落座,杨州判回想着刚见面韩家主那句“给您道喜了”,看来自己没想错。再次看向那张已经打了十余年交道的老脸,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傲然之气。你韩家不过一介医商罢了,虽时逢乱世得了些势,但终归上不得大台面。而我杨家世代诗书传家,即使仕途不顺久居这六品小官,在上位者眼中也不是你等这般污浊人家可比的。曾经汝等欺我客官之人身后无依仗,今后看尔等可敢再小觑杨某?内心激荡万千,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保持着一副智珠在握的从容模样。

  “韩某今日登门乃受李将军所托,做回儿那牵红线的月老,代宋少君求聘贵府千金。”等等,韩家主这话前面讲得没有问题,但后面冒出的宋少君是怎么回事?这事与他何干?这人又是谁?本来满心欢喜的杨州判如今是一头雾水,感觉自己读得书还是有些少了,竟然一时没有理解韩家主的话。一句话三段分开自己都听懂了,但放在一起到底是啥意思却把他弄糊涂了。韩家主认为他喜呆了,忙又恭贺了一声,连道:“宋少君虽现客居妹夫府上,但才华横溢,昨日更是大放异彩。实乃人中龙凤,他日定能开创一番事业,州判真是人在府中坐佳婿送上门啊,令韩某羡慕不已啊。”杨州判终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根本和自己心中想得不是一回事。

  杨州判正在五味杂陈的时候,李重进却满心苦涩。他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李重进的来访辛家极为重视,就连久不露脸的辛老家主都来坐陪了,脸面给得十足。本就宾主尽欢的场面在他隐隐点了一句有意求娶辛家女之后,气氛变得更加热烈起来,只是旋律却改成了兄弟情深。辛老爷子借着酒意大谈自己的青春过往,情到深处痛惜自己义弟是天妒英才,然后揽着满心欢喜的李重进道:“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虽然我义弟走了,但有这当伯伯的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你哥哥作为这沧州府的知州,虽只是代天子掌牧一方,但在这块地上说话还是有些用的。有事千万不要见外,不然我都没脸去见你父亲我那老弟弟。”一番话把小白脸浇了个透心凉,得,先前白高兴了。他这个当叔叔的可不敢张嘴去求娶自己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义侄女,否则汴京城那边非得鸡飞狗跳不可。这个老狐狸不愿意拒了就是,竟降辈与自己差了几十岁的素未谋面之人攀了兄弟。这得多不情愿啊,自己有那么不堪嘛。李重进总不能把已化作黄土之人挖来与之对质吧,唯有拉着个苦瓜脸喝酒解闷。br>
  酒入愁肠更觉苦,李重进就想早些脱身回去。怎奈辛老家主又送上一坛伯侄相见恨晚酒,说是今日不醉不归。小白脸是年轻但不傻,晓得如此下去今日非得栽在这儿不可,忙端起酒盏回敬辛老爷子道:“小侄儿尚有事要办,多饮恐会误事,还请伯父担待。”辛老爷子自是不信,让他莫要找借口逃走。李重进见推脱不过,只得借为宋非做媒说事。谁知辛老家主闻言朗声大笑,言称此乃喜善之事不可延误,非要让辛知州陪他一同前往。说是杨州判一心为公十余年造福百姓无数,作为同僚知其家有喜事怎能不亲自道贺。于是李重进就与自己新认的这个兄长一同坐进马车,郁闷地赶往杨府自行为宋非忙活起人生大事来。

  杨州判此时有些头痛,但只能咬牙忍着。他猜到了开始,却没想对结尾。他在思量,要是拒了会有何种后果。李将军得罪了,此生升迁无望,不过能落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留任现职,韩家这当地豪强是没法处了,有些前功尽弃。要不是如此,早就开口拒了,也不用坐在这里为难了。这时,下人通报说知州大人来了。杨州判闻言心头一松,心道:“知州此刻来得正好。他与韩家是姻亲,由他在中间说项那就还有回旋余地。”等他赶到府门见了人才晓得,他的所有空间都被堵死了。

  人有路可选才会前后失拒,等只能前行时也就少了顾虑。听知州抢先说明来意,杨州判适时地选了一条最明智的路走,也是唯一的那条。当着众人应承下婚事,杨州判浑身轻松,心道:“那姓宋的郎君既能劳动众人出面为其说项,应也不像其表面露出的那样简单,也许这场交易没有亏。”

  不管杨府内为其婚事忙碌的众人情绪怎样波动,至少躲在韩府偷得半日浮闲的宋非此刻心情甚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