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向秋认为这完全是夫夫间的alpha应尽的义务,所以在成婚的一年时间里,他没少使唤谢听言给他做这种事。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白不用。姜向秋眼珠子还留在蛋糕上,等谢听言起身走过来后就解放自己右手,边拿起叉子去吃蛋糕,边体会着谢听言的动作。

  谢听言做事向来谨慎认真,很照顾姜向秋的感受,每次为他更换隔离贴时都会用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则是笼罩住那块敏感的地方,让它先慢慢适应。

  待姜向秋打个哆嗦,愈加温热的掌心就会靠近,带着微不可闻的潮湿的,清凉的薄荷信息素味道一点点压下来。

  那是一种与用鼻子嗅完全不同的感觉,好像能透过皮肤,渗入骨髓,然后沿着神经传入大脑一样,让人无端的有种被剖开,窥探的恐慌。

  今天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姜向秋情不自禁的稍稍歪头躲避那只手,不期然在另一侧贴上了谢听言的手腕。他今天也涂了香水,是一股清新的甜甜的橘子味道,很好闻。

  真的奇怪,一个冷冰冰的alpha竟然整天喷这种小软o才喜欢的味道。姜向秋胡思乱想着,又忍不住偷偷吸了口气。

  隔离贴接触到了皮肤,谢听言开始按压边缘使其贴合了,他的指腹有点凉,但很柔软,摸上来时有种痒痒的感觉。

  姜向秋含着蛋糕提着气,听到耳边传来了清晰的,蓬勃的,急促的脉搏声。

  “……”

  下一刻,谢听言就将他拥入了怀中,更加剧烈,真切的心跳声贴到了姜向秋的脸,一声声,一声声,几乎是震耳欲聋。

  给不喜欢的omega做这种事也会起反应吗?姜向秋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举动是有些不妥了,也许,也许做错了。他这样想着,大片大片的红色从雪白的脸皮下渗出,蔓延,染透脖颈后藏进了衣领深处。

  犹如天边燃烧的云般艳丽,灼热。

  谢听言一定看到了,没准还猜出了他的心思。姜向秋觉得很丢脸,可他控制不住。他咽下了蛋糕,便听到上方传来谢听言喑哑的声音。

  “好了。”谢听言把他松开了,却没有回到座位,也没有归还旧的隔离贴,只沉声说,“我得走了。”

  姜向秋低着头,哦了一声。

  “回来给你带礼物。”

  姜向秋想说不用了,等你回来我们就离婚,我不会要你的礼物了。可莫名其妙的他的嘴巴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似的,怎么都张不开。而谢听言没有得到回答,就又温声安抚了他几句,说抱歉,下次我会多陪你一会儿的。

  说的和这次后来的是他一样。

  姜向秋又哦了一声,低着头说:“你快走吧。”

  谢听言就走到对面拿起公文包,脚步镇静的离开了,空荡荡的桌边只剩下了姜向秋一个人。他自个儿坐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一口口把蛋糕全吃了,然后长长的叹口气,把空空的蛋糕盒子扔进垃圾桶,拍拍手离开了。

  既然谢听言出差了,他便不去学校宿舍了,而是扭头回了买在附近的婚房。他有点认床,换环境也会不安,上次在学校很久才睡着。

  换回睡惯得就好了。姜向秋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瞪着两颗漂亮的眼睛到了半夜。

  “都怪那块该死的蛋糕。”他痛恨的想,“一定是吃它撑到了所以才失眠的。”

  刚嘟囔完,身侧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震动,在黑夜里显得尤其突兀。姜向秋被震的一惊,手不由自主凑过去,静悄悄的盖住了有点儿刺眼的光,然后一下下,一下下的摩挲着。

  好久之后才翻身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是谢听言发来的消息:“我下飞机了,早点休息。”

  “……要不是吃撑,我早就休息了。”姜向秋忿忿的摁灭手机,把它扔到了床头柜上,心想谢听言可真是自作多情,他难道以为我会不睡觉等他消息吗?

  厚脸皮。

  姜向秋抱怨完两句,感觉睡意有点上头了,于是连忙放空思绪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没课,他睡懒觉睡到了十点,刚醒来拿起手机就接到了谢听言打来的视频。他下意识的想去点接听,因为在之前谢听言的每次出差过程里他们都是这样的,醒来就打个视频,也不是一定要说些什么,仅仅是看看对方好不好,又或者是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可以。

  当然,这也许是姜向秋的错觉,于谢听言而言,这可能是报备的一种形式?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要离婚了。

  姜向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挂断了,转而回了个短信:有事。谢听言秒回信息,问他什么事。

  “赔钱。”

  “?”

  都他妈要离婚了,谁还乐意装小白兔啊?姜向秋蹬上拖鞋,直接发了个语音,把前天打断某个alpha的肋骨的事情说了,最后还嘲讽的总结:“他可能觉得没打过一个omega很丢脸吧,所以同意了私聊,我今天去医院给他赔钱。”

  谢听言许是被庞大的信息量和陌生语气冲击到了,好久都没回消息。

  无所谓,没人在乎。姜向秋心里想,alpha胆子都这么小,我早知道了。

  他丢开手机,随意的洗漱好,拿了个书包去银行取了满满一背包的现金,然后叫车直接去了医院。

  那个被打断肋骨的alpha还挺心大,都被揍得肋骨断掉三根,面目模糊了还在打游戏,姜向秋看的真是牙痒痒,关上门就把书包咣当一下扔在了对方病床床脚,把人吓的差点跳起来。

  “是我。”姜向秋站在床脚,没有表情的脸蛋看着格外乖巧,澄澈的眼珠盯着受惊的alpha,声音细细的说,“赔你的钱都在包里,你数数够不够。”

  整颗头都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的alpha连忙点头,一连串的说够的够的。

  那副恨不得磕头送神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大声讥嘲“就这小玩意儿跳起来都打不到我膝盖”的神气劲儿?

  姜向秋翻了个白眼,声音软绵绵的放下了个‘怂包’,转身麻利的走了。

  刚回到家的时候,他又收到了谢听言的视频请求,然而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这次谢听言没有再打过来,也没有再问出了什么事。后面的一周里,姜向秋又断断续续挂断了几次视频,对谢听言发来的消息也逐渐从敷衍的‘嗯’,‘哦’,‘好’变成了再也不回复。

  他单方面截断了话题和沟通,把两人近一年来的习惯在一夕之间扭转了,但好像也没产生什么太大的水花。

  而且与谢听言不再见面后,姜向秋心中那种喜欢的感觉好似也淡没了,他不时刻的思念谢听言,只偶尔闲暇时心里会酸酸的。

  他不想酸酸的,就在空闲的时候和邱小泉约着去爬山散散心,本来去的时候都说好一起爬上去的,可刚过第一段邱小泉就嚷着累,非要坐缆车上去,坐上缆车换第三段时,他又赖在咖啡厅里不出来了。

  姜向秋只好一个人往山上走。

  山上的温度很低,前段时间下的雪还没有化,姜向秋小心的扶着栏杆,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到顶点时恰好是中午。

  因为是工作日,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发呆。

  白茫茫的山谷之间出现了一团薄薄的雾,似是另一个静谧世界里吹来的纱般,一点点的接近过来,姜向秋看到了,但是他托着腮坐在原地没有躲,任由冰凉的水汽扑在脸上,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搓着脸回头,用目光去追逐那团薄雾,发现它经过他后竟然分作了两团,一左一右,晃晃悠悠的飘远了。

  无论是距离姜向秋,还是距离彼此。

  也许他和谢听言也会这样吧,短暂的相遇,片刻的心动,分开就会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坏事,那种酸酸的感觉又来了。姜向秋开始有点讨厌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了,他忧愁的叹口气,山风有些冷了,还是下山去找邱小泉吧。

  只是他刚刚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清脆的‘咔嚓’声。

  有人在给他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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