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皇贵妃娘娘（2）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这些大、小宫女们，才终于把自家的小主子给收拾好了。

　　这还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尽量简化了的。

　　冷凌要不是得随时指点着她们一些，以免自己被打扮成了妖魔鬼怪，早就又睡过去了。

　　此时，她坐在桌前，正准备用早膳。

　　端起粥碗，略闻了闻，没问题。

　　拿起小勺，放进碗里，搅一搅，再舀起一勺，闻了下，嗯，有问题了。

　　冷凌不动声色地放下勺、碗，再提起玉筷，掠过鼻尖，没问题。

　　再把玉筷放进粥碗里烫一烫，再闻，有问题了。

　　她做出一副仿佛心情不好，或者说，病恹恹的样子，单肘支在桌上，撑着脸颊，那勺子和筷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就见堂屋敞开的大门外，六名分立两旁的小宫女中，有一人的眼神不对劲了。

　　冷凌心中微晒。这就急了？真是沉不住气呢。

　　她伸手点了点那名小宫女，是叫红翠的吧？

　　“红翠，进来。”

　　红翠正忐忑不安地偷偷觑着自己的主子，整颗心随着她手里的餐食用具一上、一下，忽悠儿、忽悠儿的落不着地。

　　突然听到主子在唤自己的声音，连忙抬步上前，进屋，跪地。

　　她很紧张，紧张得后背都被浸出来的汗水打湿了。

　　冷凌看着红翠那样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放下小勺，开口道：

　　“珊瑚，今儿红翠的差事做得不错，这碗粥，就赏了她吧。”

　　红翠闻言，顿时大惊，面上却偏又要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精致的小脸蛋，一时变得扭曲。

　　“谢主子恩赏！奴婢……奴婢已用过早饭，不……不饿，不是，是吃不下了……”

　　珊瑚一见，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她抬手端过那碗粥，就快步走到红翠面前，眼神示意其余的宫女。

　　贝壳上前一步挡住自家主子的半侧。

　　有的宫女还没反应过来，有反应快的，已经上前就按住了红翠。

　　红翠自知已败露，大叫着拼命往后躲。

　　“我不吃！我不要吃……”

　　珊瑚劈手一掌，重重煽在她的脸上，恶狠狠地骂道：

　　“你个小贱蹄子，主子赏的，你还敢不吃？还敢在主子面前我啊我的？谁给你脸了？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下毒要害我家主子的？今儿要不说清楚，这碗粥，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一名叫绿柳的二等宫女，一手按住红翠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的脑袋扯得后仰。

　　另一名唤玲珑的二等宫女，一手按其肩，一手就捏开了她的下颌。

　　红翠挣扎不得，遂痛哭流涕，含含糊糊地一个劲儿求主子饶命，就是没说幕后主使。

　　珊瑚发狠，抬手就将碗里的粥往她嘴里倒去。

　　红翠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几口，其余大半都流淌在她的衣衫前襟上。

　　但就这几口，仍令她腹痛如绞，一大口鲜血喷出。

　　珊瑚飞速地躲开，裙摆到底还是沾染了些。

　　玲珑和绿柳见红翠此状，便松开了手，红翠倒地。

　　她伏在地面上，再说不出一个字，只一口、一口的血吐着。

　　那血，由鲜变黑，墨黑，其中还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屋里一时有股子腥臭味传来。

　　冷凌轻轻地摆了摆手。

　　玲珑立刻招呼着绿柳，俩人合力将红翠给拖了出去，再交给外面的小太监。

　　冷凌看着地面上那条一直延续到屋外的血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屋里、以及屋外视线所及内的下人们。

　　见他们有的惊惧、有的骇然、有的微微颤抖、有的撇嘴冷笑……

　　“见过凌贵人。”

　　此时，一小太监，领了名身着御医袍服、挎了个医药箱的年轻清俊男人进屋。

　　这是负责给贵人、及以下品级的主子们，看病诊治的御医，梅景文梅御医。

　　梅景文进屋，拱手行完礼后，没等凌贵人回话，便兀自蹲在最大的那团血迹旁边，打开医药箱，取出银针，开始验毒。

　　他先是用银针探了探血迹，见银针迅速发黑且墨黑，并隐隐有些发蓝。

　　又用银针拨了拨血迹里的内脏碎块，再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起身，看着凌贵人的衣角说道：

　　“此乃几种毒物混合，故药性猛烈，中之无救。宫中不该有此物才对。”

　　说到这，顿了下后又道：

　　“此毒服食前，应该无色无味才对，不知……不知凌贵人是如何发现的？还是哪位宫女姐姐发现的？”

　　就见凌贵人身前的一名大宫女开口说道：

　　“非主子、也非我等发现，是主子今日晨起，身体不适，故没什么胃口进食，便想赏了一名小宫女。”

　　贝壳说到这儿就住嘴了。跟一名御医，无须说太多。

　　梅景文闻言颔首。

　　“如此。那也算得上是凌贵人之造化了，恩赏下人，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却隐隐有些叹息，宫里的冤魂，又多了一条。

　　冷凌撑着脸颊的手，拇指微微动了动。

　　这御医，有点儿意思啊。

　　面对医药上的事情，就不顾了礼数的周全，且没有身为一名御医，在宫中行走该有的谨慎，话还如此之多。

　　看他此时那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很同情那名“无辜”因赏赐，而替主子一死的小宫女。

　　深宫高墙内，这么善良，合适吗？

　　她收回手，悄悄从空间内调出一枚金针，极隐晦地在自己身上扎了两针，又收回金针。

　　开口道：“梅御医心善。但这些事、这些话，自我这就算结束了。跨出这个门，你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梅景文听出她话中的警告之意，心神不由一凛。自己，又没管住自己这张破嘴了。

　　他心头暗恼。

　　冷凌伸出一只手放在桌上道：

　　“替我诊治一番吧，今日不知怎么了，心烦气躁、食不下咽，浑身懒怠无力的。”

　　梅景文这才回过神，或者说，终于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了，赶紧收拾好医药箱，抬步上前。

　　贝壳让开了，并挪了个绣墩近前。

　　梅景文落座，放好脉枕，待凌贵人的手搭上去后，为其铺上丝帕，开始诊脉。

　　稍顷，抬手，收回丝帕。

　　“天气炎热，您肝火有些旺盛。另外，下肢有些寒浸阻塞，腿脚自会无力，下官这就给您开副清火解镇、并舒筋活血的药方。”

　　那边，小宫女们已撤下餐盘，玲珑摆上了笔黑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