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统子任务（8）

　　刘萍只得陪着老父亲坐着等，却眼睁睁地看着老父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

　　她内心着急如焚，盯着手表上的时间，恨不能帮着它走得快一些。

　　好不容易时间到了，可老父亲也一步都走不动了，刘萍只好先跑进住院部，跑到老父亲要住的那层病房，抵押了身份证，向护士小姐姐借了个轮椅出来。

　　可等她把父亲好不容易推到病房那儿的护士站，经过医生检查后，医生说：“为什么不早点来？你知不知道他这个病可能随时都会没命！赶紧去病房里躲下，你父亲这个可能马上就要进行手术。”

　　刘萍一听腿都软了。满心的悲愤和难过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发泄。

　　想到这儿，刘萍招呼军人小伙子的声音就更加急切。

　　小伙子想迈步，却又被挡下了。

　　“你让他去你那可以，你自己过来排后面去！”

　　拦着小伙子的人，指着刘萍喊道。

　　刘萍二话不说，就侧着身，贴着人群往回走。

　　这时排在更后面的有个大妈不愿意了。她三下五除二地拨开人群，冲上来打开拦路喊话人的手，怒斥道：

　　“谁家养出来的狗东西，放到这儿来撒野？你没看见这小伙子是个军人吗？你不知道我们国家有军人优先的规矩吗？

　　你们这些人，个个儿穿得人模狗样的，做出来的行为，却把祖宗们的脸都给丢尽了！我呸！”

　　骂完转头就抓住军人小伙子的胳膊，一边拨拉人群，一边往前走，一边就骂骂咧咧地道：

　　“今儿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谁敢拦我，老太婆我今天就躺在这儿，以后的日子，就都赖给他了！”

　　众人一听这话，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都立刻纷纷让开了道。

　　有人纵是心里还不服气，但脚下却再也不敢多挡出去一步了。

　　有些人，却忍不住地给大妈鼓起了掌，主动让开了道。

　　军人一手被大妈牵着，一手扶着帽子，跟着往前走的时候，眼里噙着泪花。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点着头跟大家说：“抱歉，对不起，谢谢。”看書溂

　　路过刘萍时，刚想弯腰，就被刘萍扶住，他深深地道了声谢。

　　刘萍摇头。她觉得，自己当不起这声谢。

　　因为她知道，很多地方，都贴得有“军人优先、老弱病残孕优先”的字样，可是，那些已经逐渐变成了字。

　　就只是字。

　　社会规则这种东西，如果不能一直强调、一遍遍地履行，那么，就会逐渐被淡化、被遗忘。

　　尤其是那个军人优先。

　　军人们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优良的爱民传统，除非十万火急，即便他们有着军官证、有着优先权，他们也都尽量地和百姓们保持着一致。几乎没有使用过那项国家赋予他们的特权。

　　久而久之，那四个字也就被磨平了，被人们从心里磨平了。久而久之，再有军人想优先的时候，就已经被视为了异类而不被接受了。

　　“我的大孙子，才十九岁，壮烈牺牲了。我老太婆心痛得呀，恨不能代他去死。

　　你们的家里没有孩子吗？你们谁没有做过孩子吗？你们想让这些当兵的孩子们挡在前面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军民平等？

　　他们拿命垫在你们前面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让他们去排队？人哪，无论好坏，都别丧了良心啊。”

　　牵着小伙子的大妈，一边拉着他穿行在过道里，越过一个又一个排队的人，一边嘴里不停不停地念叨着。

　　这儿的检测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是办就诊卡，要排队；第二是刷就诊卡和拿条形码，要排队；第三是做检测，要排队。

　　九曲十八弯似的队伍里，此时安静一片，大妈絮絮叨叨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楚。

　　“你们在读书、逛街的时候，他们在训练；你们在玩着游戏、谈着恋爱的时候，他们在拼命；

　　你们在吃着火锅、享受空调的时候，他们，也许正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你们现在能安安心心地排着队，做着检测，这些平稳安宁的背后，都是这些孩子们，拿命拼出来的。

　　他们连跟自己父母、爷奶撒个娇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们让让怎么了？怎么了？

　　他的战友躺在里面生死未知，就等着他签名救命，你们到底是怎么有那个脸，将他挡在外面的？！”

　　说着说着，大妈越说越生气，也越说越难过。她不懂，如今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以前，她妈妈那辈人，见到军人，都得上赶着给人送吃送穿、都得用自己瘦弱的肩膀，为他们搭起生命的桥梁。

　　那时候，多少老百姓，为了掩护“八路军”，奋不顾身地挡在敌人的刺刀之前？

　　现在，国家和平了、安宁了、强大安康了，人呢，怎么就变了呢？

　　这时，大妈和刘萍擦肩而过。她向前的脚步没有停，刘萍向后的脚步也没有停。

　　她们俩，只互相对视了一眼。

　　在那一眼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传承。

　　大妈没有在刘萍空出来的位置停步，她直接拉着满眼通红、止不住想落泪的小伙子，一路去到了最前方。

　　一把将小伙子塞到小窗口前。

　　里面的一个“大白”看了小伙子一眼，就开始询问名字和手机号码。

　　另一个“大白”，就走过来说道：

　　“小哥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翻栏杆。军人优先是特权，也是传统。我们不会阻拦你的。”

　　报完资料等着拿就诊卡的军人小伙子，闻言抿了抿唇，微微地摇了摇头后，轻声回道：

　　“违规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说完，用手机扫了二维码，付完钱后，接过就诊卡，转身，朝着后方的人群，标标准准地敬了个军礼。

　　有些人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之后，已经无需大妈再帮他开道了，人们纷纷侧身，让开了一条通路。

　　大妈转身，回去了队伍的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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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空中的凯撒，甩了甩长长的尾巴。

　　“小熊猫，这次只有你能出马了。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