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之后, 又过两日,蒙清女儿岁岁出生满一个月。

  蒙家盛宴款待, 邀请亲朋好友前来共贺孩子满月之喜。

  宴礼上蒙清为孩子起名蒙雪, 因着孩子出生那日天降大雪。雪花晶莹剔透,纯洁无瑕,亦有冰雪聪明之意。

  二月, 万物复苏的时节,窝了一个冬天的人们也纷纷出来活动,舒展筋骨, 上学的上学, 做工的做工, 农忙的农忙,开始为一年的生计奔波忙碌。

  蒙鸿和蒙泽两人结伴往京城去了, 蒙清则着手准备建办学堂一事。香河县县城呈方正结构,学堂多集中于城中心一带, 南北通向繁华, 东西则萧索。

  蒙清便打算在县城最西面和最东面各建一所学堂。这建学堂首要任务是买地皮,他看好地皮之后, 与卖方一道去官府过手续。

  私人出资兴办学堂官府是十分鼓励的,县太爷与蒙清算是旧识,在蒙清来过手续, 以及给人下发兴办学堂资质时,县太爷十分爽快,半天时间就将这两道手续给办齐整了。

  有了官府的支持,蒙清又着手购买砖瓦, 之后找人筑造。等到房舍起地筑基, 青砖眼见着一块块垒高时,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期间,蒙府老爷蒙真一如既往的县学家里两头穿梭。二月既过,便是花红柳绿,芳菲绚烂的三月天。

  学里的学生们褪下半厚的衣衫,身着县学统一发放的天青色单件襕衫,站在明伦堂前宽阔的广场中央,便是暮春时节花花绿绿中最明亮的一道风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年长还是年少,富有还是贫穷,人们无一不例外不注重自身外在。

  年老如蒙真,人老心不老。上辈子他被他的徒子徒孙们称之为“美老祖”,这个称呼可非浪得虚名。

  他上辈子的容貌若是放在这群学生中,蒙真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无人可及。只是可惜了,现在他是一个老头模样,跟美压根就挨不上边。

  可是乡试还在明年,若是他运气好,及至会试殿试一并考中,也得等到后年,距离现在起码还得两年。

  上辈子做老祖的时候几百年都过来了,这一世科举总觉着日子不那么舒心,有些时候,一年一年格外磨人。

  就好比现在,坐在明伦堂宽敞的课室里,本来心情好好的,却因杨教官的一句上午考策论而整个人都不好了。

  杨教官这人也是奇怪,考试没个定数,并非按月按天来试学生,完全是根据自己的意愿,今天心情好了,见窗外寒梅绽枝,想着这么好的景致不该辜负,随口而出一句关于梅的诗句,要学生们做一首五言八韵试帖诗来。

  或者等到了明日,心情忽然又不好了,又会让学生们做一篇八股文。八股文枯燥乏味,为学生们所不喜。杨教官认为,独愁愁不如众愁愁,不能让他自己一人不好,不如大家一起愁吧。

  明明是一个严肃正经之人,在考试上时而又不正经起来,弄得学生们也搞不明白了,他们的杨教官莫非双重人格,不然为什么老是在考试上折磨他们。

  杨教官却认为他并非有意折磨学生,实是他性格如此,况且不定期考试可以帮助学生们找出自身的不足之处,他也是好心,怎么能说他不正经呢。

  杨教官今日布置的策问题目是关于商人社会地位高低之利弊的讨论。往朝商人社会地位都是排在四民之末,本朝自开国以来,一改往朝政策,将商人地位直接提升两阶,仅次于读书人。

  然而商人社会地位提高的同时弊端也出现了,一些个商人利用手中的银钱捐官买官,四千两银子买一个知县的官,其奉薪只有六十两银子。

  这些官员为拿回捐官的钱,通常会收受贿赂,剥削民脂民膏,一心想着收钱,哪里有心为民谋事。既而吏治败坏,引起民怨,严重者可致社会动荡。

  朝中不少高官重臣就是捐官得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官员贪污腐败,贿赂成风,搞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民怨沸腾。

  为此,一些贤臣良将联名上书,请求皇帝下令废止捐官政策,要想做官必须走科举这条路,以此来还朝廷气清之风。

  所幸当今皇帝倒也不是个昏庸无能的,他听从官员们的提议,于昭平四年秋,废止了捐官政策。

  皇令明确规定,商人不得通过捐钱的形式获得知县及其以上的官位,员外一类的清闲官职倒可。

  这捐官政策废除了,立马又有官员提出降低商人地位的举措,这些人认为国家之所以贪污腐败,全是因为商人社会地位高所致。商人有钱地位又高,就会拿钱贿赂官员,反过来官员收了商人的钱,就会为商人行便利之事,一来二去,久而久之,官商互结,搜刮民脂民膏,既而引起民怨,又会给朝廷造成新的腐败乱象。

  所以官员们再一次上书,恳请皇帝降低商人的社会地位。然而皇帝并没有允准,皇帝也不可能允准。

  须知本朝开国太·祖在没做皇帝前祖上就是做生意的,那时商人社会地位低下,因着朝廷打压,太·祖家生意事上多有不顺,彼时又逢战乱,太·祖家弃商从武,在民间招兵买马,笼络民心,日积月累,队伍不断壮大,最后在动乱不安的年代杀出一条血路,杀进皇宫推翻旧王朝,自己登基称帝,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

  新帝登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高商人的社会地位,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商人走南闯北,货物得到广泛流通,推动的不只是经济发展,南北方文化差异也进一步缩小,本朝至第三代君王这里时,经济文化前所未有的繁荣融洽。

  然而世上之事没有绝对性,所有事情都是相对而言。商人社会地位的提高确实推动了经济文化发展,促进国家繁荣昌盛,可也出现了新的弊端。

  同样是第三代君王,也就是先帝,当今圣上的父皇,因为过分倚重商人,导致商人行为猖獗,与官员勾结,共同压榨百姓,更有甚者买卖官位。而先帝对此种行为非但不加以制止,甚至主动卖官鬻爵给那些顶级商人,以此敛巨财充国库。

  结果可想而知,当官的都去勾结商人敛财去了,而商人买官需要一大笔钱,这笔钱与他们做官的奉薪远远不对等。为了寻回这种对等,这些通过买官获得官位的官员就会大肆剥削百姓,心里眼里只有钱,哪里还会为百姓做事。

  官商互结,吏治腐败,是导致朝野动荡的主要原因之一。先帝时候,国家虽无外患,经济也繁荣昌盛,可还是挡不住民间自发组织的大大小小的起义不下十次。

  为此,一些官员不断上书,恳请皇帝废除捐官制度,并且降低商人社会地位,可惜无一例外被先帝驳斥回了。

  一直到今上继位,这种捐官买官的乱象才得以抑制,可官员们提议的降低商人社会地位皇帝却怎么也不会应允。

  他们皇家以商贾起家,当初抵抗旧王朝时受到不少商贾的支持,老祖宗都说人不能忘本,他们又怎么能打压拥护自己的商人。况本朝商税高,国库的一大半由商人提供,放着这么多的钱不用,去打压拥护自己的商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不过对于大臣们提出的官商互结的问题,皇帝也并非放任不管,而是制订了一套律法,凡捐官买官者,一经发现,立马没收其财产,抄家处置。

  对于收受贿赂的官员,若是贪污特别严重,被民众举报到皇帝跟前的,轻则官位不保,重则人头落地。

  这一律法的施行,官商互结的乱象虽没彻底杜绝,可也起到了应有的效果,从昭平四年到现在的昭平十四年,官员贪污腐败现象鲜少有,读书人通过科举入仕,朝野上下相对祥和,气朗风清。

  可仍有不少官员认为商人社会地位不降低,总有一天官商互结贪污腐败现象会卷土再现。

  有人就认为,吏治败坏,官员贪腐,跟商人社会地位高有必然联系。

  于此,你怎么看?

  这便是杨教官今日给学生们出的策问题。学里不少学生家是做生意的,对于这种问题的观点,当然不会持赞同态度。

  蒙清在答题之前,突然想到去年正月里蒙清被人蓄意谋害一事,他与蒙清去官府报官,蒙清胜诉讨回公道之后给了县太爷不少银钱。

  当时蒙清说,他行商做生意少不得与官府打交道,县太爷收了他的钱会为他行不少便利之事,商人与官府之间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蒙真认为这题问的有问题,吏治腐败,官员贪腐多是朝廷不作为所致,与商人社会地位高低有多大关系。便是商人社会地位被降低了,朝廷无所作为,吏治腐败官员贪腐等社会现象照出不误。

  试卷交上去之后时候尚早,不少学生尚没有回家的打算,坐在一起聊方才那道策问题。

  其中一学生道:“我觉得出这题的人有毛病,社会腐败官员贪腐跟商人社会地位高低有何关系,难道没有商人他们就不贪腐了吗?而且近些年商人已经够夹着尾巴做人了,不捐官不贿赂官府,有的甚至还自掏腰包修路搭桥,乐善好施造福百姓,不知比那些肥头大耳溜须拍马屁的贪官强了多少倍。”

  立马就有人附和:“是啊,黄同窗此言不差。就拿我们家现在住的那片地方来说,这几天突然出现了一所正在施建中的学堂,听说那学堂是由咱们香河县一个有名的粮商出资所建,而且还不止一所,除了咱们县城东面这片区域外,县城西面好像也建了一所。不过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没去西面看过,所以也不知真假。”

  “是真的!”有学生接道,“正好我家住在城西,这几天我从我家门口的那条街路过时,见那学舍已经盖了老高了。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之内便可完成,大概今年秋天孩子们就可以坐在里面读书学习。”

  “咦,我记得咱们香河县有名的粮商姓蒙,不就是蒙同窗他们家吗?”

  突然不知哪个学生来了这么一句,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挪到蒙真身上,有学生还专门跑过来问:“蒙同窗,给咱们香河县建造学堂的是你们家的吗?”

  蒙真看着这学生渴切急知的眼神,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我大儿子蒙清。”

  “哇,想不到蒙同窗家还是个乐善好施的大财主,我就说嘛,方才那道策问题出的有毛病,商人行善建造学舍,朝廷不给嘉奖便也罢了,还想着怎么打压。被压下去了于他们有何好处,谁给他们纳税供银造福民生,让那些贪官喝西北风去。”

  本朝对民众的言论相对宽容,上至朝廷命官,下至村野闲叟,只要不是诋毁天家之言,都可以随意讨论。

  这些学生多涉世未深,甚至有些还很愤激,对于一件有争议的事,会褒扬扬善的一方,对立的一方则会不断抨击。

  这不这道策问题里的贪官被他们骂的个狗血淋头,行善的商人倒成他们褒扬的对象。而且,越说越起劲儿。

  最后还是坐在讲堂上批阅文章的杨教官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沸沸之言。

  “下学了不回家在这里多嘴多舌,是嫌布置的课业少吗?来,都过来,我这里还有几道策问题,诸位既然这么能言善辩,再多论几道也无妨。”

  学生们哪敢呢,见杨教官板着个脸,一时都捂紧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言,背上书箧各回各家去了。

  自这日试策之后,又过了没几天,秦学政来香河县县学巡回检查。

  学政掌一省(京城)之学务,在任期内要不断到当地所办的府学县学进行各方面综合检查。这其中要查的不止学生的功课,看学生有无松懈懒怠之心,学政还要考核在职教官,如若发现教官或者学生有滥竽充数的,立马给其降职罢学处置。

  所以不论是教官还是学生,在秦学政莅临的这三四天内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等到秦学政一走,学生们才终于歇了口气,这生员还真是不好当,不但要被自家教官翻来覆去的考试,还要被学政突击检查,万一表现不好,被学政除去秀才功名都是可能。

  有着这两方施加的压力,学生们就是不想上进都难。

  三月天气,绿树含烟,葱茏满目,晚上才将将下过的雨,第二日清早草叶上的露珠饱满欲滴,清亮剔透,可却挡不住阳光的照拂,不过半日,才成形的露珠就被蒸发个透净。等到下午学生们拿了书来竹林里读书时,草叶上的晶露竟一滴也不剩了。

  每个月月底的后半天,是蒙真为大家讲道的时间。刚开始学生们觉着稀奇还来听上几耳朵,后来就不怎么来听了。因为他们觉得没意思,浪费时间,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跟同窗聊聊天讨论几篇文章深刻划算。

  所以到最后来听蒙真讲道的只剩下二十来人。这日下午,蒙真依往常一样坐在竹林里的一块大石上给同好者讲道,讲完之后大家如往常一般相继离开,唯有坐在他身前的刘潺迟迟没有动作,蒙真见他一副神醉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肩上拍了拍:“下学了,人都走了,你也快走罢。”

  刘潺恍惚过神,笑了笑:“蒙伯伯一道走罢。”

  蒙真点了点头,与他一道出了紫竹林。说起这刘潺,蒙真每次讲道他都有前来,而且还听的特别入神,每次都是人走光了蒙真叫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真是个痴人,蒙真心想,他活了两辈子这样的人还真少见。然而蒙真每次见他总会时不时想起当初刘老爷跑他家里来对着他噼里啪啦一顿指责,说他好端端讲什么道,把他好生生的一个儿子带沟里去了。

  如今看来,刘老爷全然就是杞人忧天。杨教官时不时会考试学生,而刘潺每次的成绩都排在前面,并没有因为沉迷道学而后退不前。

  杨教官曾评价刘潺,小伙子话不多,墨水都藏在肚子里了。

  蒙真看了眼这个走在自己身侧话装肚子里有些腼腆的小伙子,问:“为什么我每次讲完道别人都走了,你还坐那儿纹丝不动。”

  刘潺略有些羞赧,不好意思道:“我想着与老庄一道遨游天空去了。”

  这……蒙真一时有些口呆,这是他没想到的,他今日也没讲老庄,刘潺咋就跟着老庄跑了,果然是个痴人,与众不同。

  “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触过老庄,只不过被我父亲发现后给烧了,自那之后我的屋里只有儒学没有其他。”刘潺又说,“所以你那次讲道之后,我悄悄买了老庄的书回去,我父亲才那么气愤,骂我不够,又去寻你的不是了。”

  “其实这万万怪不得你。读儒学久了,偶尔读一读老庄,你会发现你的身体和思想都处在一个放空的状态,那种感觉是你任何时候都无法体会到的。所以每每听你讲完道,我之所以较别人反应慢,不过是多贪恋了那种感受稍微一瞬。”

  对于刘潺的这些话,蒙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其实刘潺说的并没有错,干一件事乏了,读一读老庄尤其是庄子,确实能让人身心放空,就像他每次打坐时候一样,心无旁骛,独我忘他。

  “不过蒙伯伯尽可以放心,我虽醉心于道学,学业并不会落下。”

  这点蒙真倒是放心。说话间隙,二人出了县学大门,往常都是阿青驾着马车在大门口等他,这次却换成了蒙鸿。

  夕阳余晖下,蒙鸿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来了?”蒙真走过来问。他都近两个月没见到过蒙鸿了。

  蒙鸿笑道:“这不想爹了吗,就回家来看看。”自出了正月后,蒙鸿便去了京城,这一走就是俩月,家中老父亲尚在,他总得要时刻回来看看。

  他是今下午回来的,尚未到家门口便看见阿青驾好马车要去接蒙真,他想也不想就跳下马从阿青手里要过缰绳,亲自来接他的老父亲来了。

  等他爹上了马车,蒙鸿手中的缰绳上下一甩,马车便跑动起来,不消片刻就到了自家府上。

  从马车上下来,蒙真还有些头晕,正要抱怨几句蒙鸿驾车跟赶着投胎似的,对面便又来了一辆马车,下来的却是蒙清。

  “爹!”蒙清率先喊了一声,走到二人跟前,再看着蒙鸿,“你怎么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说话的语气跟方才与他爹的全然不一样,似是厌弃。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这也是我的家,我想来就来。”蒙鸿本来想跟他哥欢欢喜喜打声招呼的,可见蒙清这副态度,他也就没必要跟他和和气气。

  “两个月不见,你皮越发厚实了,我看你就是欠抽。”

  “还不是大哥不好好说话在先,若是大哥对我友爱,我又怎会对大哥不敬。”面对蒙清的不讲理,蒙鸿也不甘示弱,与他顶撞一句。

  蒙清被他的话顶个半死,刚想要训斥几句,蒙真却插话进来:“一见面就吵,兄弟俩是有多大的怨愁,就不能消停点。”说完就越过他俩进门去了。

  蒙鸿看他哥一眼,赶紧跟上他爹。心想,蒙清一见面就对他各种看不顺眼,怕是一会儿饭桌上更不能消停了。

  果然晚上吃饭的时候,刚开始大家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蒙清先说了下学堂建造之事,又聊了几句小孩的事,然而桌上几人却不怎么回应他。

  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蒙鸿!”他喊了一嗓子,蒙鸿朝他看过来,见他哥脸色不太好,便知没好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瞎逛,该想想成个家了。”

  刚开始蒙清这话还算温和,蒙鸿便点了点头:“知道了,哥。”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蒙清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之前说好的不再掺和蒙鸿的亲事,由他顺其自然就行,可每次见蒙鸿老大不小的样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他两句。

  “你怎么个知道了,光说嘴不过脑子吗。每次都说知道了,可几时行动过,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压根儿就没听进去是吧。”

  蒙鸿不知道蒙清哪根筋又搭错了,跟更年期似的,动不动就犯神经,他都不知道哪里招惹下他了。

  “那你想要我怎样,这事本来就急不得,你就是再着急,难不成要我明天就能给你带一个回来?”

  “你……”蒙清一时被气住,不过不打算与他计较,暂且先压下这口气,与他另外说道,“蒙泽也十七了,也该考虑成家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不成亲,压在人上面让人怎么说亲。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而坏了整个家里。”

  嗬,好嘛,都知道拿蒙泽来压他了。不过蒙鸿很快就反应过来,蒙清这招实在是高。古代人讲究长幼有序,这做哥哥的不成亲,做弟弟的确实没有先结婚的道理,不然就是乱了礼数。

  本朝礼制,女子年满十五男子年满十七就可以谈婚论嫁。而蒙泽今年刚好十七岁,确实到了被家里说亲的年纪,蒙鸿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层。

  “哥,我又没说我不成亲,我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个合适的,等我再缓个一两年说不定就找着了呢。”

  他这话说的相当随意,在蒙清听来又是另外一种敷衍。他不明白蒙鸿为何这么抗拒婚姻,娇妻在怀不好吗?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人生大事过不去。蒙鸿大概是脑子有毛病。

  “再缓个一两年?你能等得起别人也等得起吗,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家里的事。明天我就叫崔媒婆来,给你说门亲事。甭说什么合不合适,门当户对,女方相貌好性子好就是合适。”

  蒙鸿给他哥这说辞整的哭笑不得,为什么蒙清这么执着于他的亲事,他爹还在呢,他爹都没说什么,凭什么蒙清对他规划来规划去。他是独立的一个人,不归属于他蒙清管。

  “不吃了!”蒙鸿踢开凳子就要走。

  蒙清将他喊住:“你给谁甩脸子,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

  饭桌上除了他二人外,还有蒙真蒙澈王昕雨三人。王昕雨见他兄弟二人架势不对,似箭在弦,一触即发,忙拉了拉蒙清,要他少说两句。

  然蒙清跟看不见似的,无动于衷。

  对面坐着的蒙澈忙将头埋于碗里,生怕他大哥火气无处发,殃及到自己身上。同时也为他二哥捏了把汗,可怜的二哥,这刚回来没多久,屁股还没挨热呢,就被大哥逮着一顿磋磨,着实可怜。

  最后剩下个蒙真,他也并不打算干涉,每次吃饭这兄弟俩都要吵吵个不停,他次次训斥,下次吃饭时依旧这样。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再管了,他打算袖手旁观,看他兄弟二人能翻起多少花来。

  “大哥看着办吧,爱娶谁进来娶谁进来,我没意见。”蒙鸿破罐子破摔,不打算跟蒙清纠缠下去。

  蒙清也平缓下情绪,说道:“好,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明日我便叫崔媒婆给你去说亲,多给你说你家,自是不会亏待了你,总要让你满意为止。”

  “好了,坐下吃饭!”蒙清见他还杵在那儿怄气,便催促了一声。

  蒙鸿拿脚勾了下凳子,坐下的间隙他忽而改变了主意:“不,我不要大哥给我说亲了,我有心仪的对象了。”

  “是谁?”蒙鸿这话如平地一声惊雷,不只蒙清惊惑,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他。

  “邓愚明家的女儿邓昭昭。除了她,我一概不娶。”

  蒙鸿站在桌子边,垂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蒙清,心中突然一阵畅快。

  哼,你不让我娶谁我偏娶谁。

  看我不气死你蒙清!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主要介绍了下主角所处这个朝代的背景。这个朝代名为大景朝,现任皇帝的年号为昭平,主角是昭平十一年穿过来的,现在是昭平十四年,穿过来快三年了。

  还有这个朝代的经济文化繁荣昌盛,类似于清朝鼎盛时期,商人社会地位高,仅次于读书人。当然商人社会地位高,与官员互相勾结,就会造成朝□□败,这章也有简单说了说。

  具体深入的就不多说了。本文主要写主角读书科举以及大量的家长里短描写,不涉及朝堂。文章本来预计是三十万字,现在看来三十万字是写不完了,应该是三十多万字,不会超过四十万。我写不来长篇,捂脸,等以后多写几本再写大长篇吧。

  最后,我发现我写家长里短的种田文上手,一写到考试朝堂上的事就写不动了。以后会写一本纯纯的种田文,不涉及考试之类的,考试太累了,而且古代科举巨难考…累趴了…

  这章写的有点散,标题居然不知道该写什么了,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