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真上次见王秀才还是在自己乡试之后, 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去年春蒙清从江南回来,出资在香河县修建两所学堂, 同年秋学堂落成, 蒙清请王秀才来教孩子们读书习字。

  王秀才家住城东南一角,蒙清出资建的两所学堂,一所在城西, 另一所在城东,王秀才教学的这所在城东。

  不过即便王秀才在城东学堂教学,离家里还是有些距离。蒙清嫌他老丈人来回跑麻烦, 便让其住在学里, 反正学堂房子多, 住他们一家绰绰有余。

  前天晚上下了一场雪,来上学的孩子年龄尚小, 王秀才怕他们路上有个摔滑,便给他们放了几天假, 等雪消了再来。

  而自己在家里又闲着没事, 便想着到蒙真这里来说会儿话,顺带看看他的小外孙女。

  蒙真掀帘从外面进来, 便看见王秀才坐于桌边,其子王涣立于其身侧。

  “亲家公,多日不见, 别来无恙啊。”见蒙真进来,王秀才赶忙起身打了声招呼。

  蒙真摆摆手,要他继续坐着,自己则走过来坐于另一侧。

  王涣对他施以一礼:“蒙伯伯好。”

  蒙真回以一笑, 一边从身上掏出两颗糖来, 递到王涣跟前, “学里一学生给我的喜糖,你吃一颗也沾沾喜气。”

  王涣愣了一瞬,很快接下,说:“谢谢蒙伯伯。”蒙真“嗯”了一声,心说,这孩子还是那么客气有礼。

  王涣接了糖后,又继续立于王秀才身侧,王秀才则与蒙真攀谈起来。

  蒙真见王涣一直站着,便叫阿青给人挪张凳子来,王涣却说:“不用麻烦蒙伯伯,我站着就行。”

  蒙真心说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拘着了。王秀才也看得出来,他们两位亲家坐这里说话,王涣站这里多不自如。

  便歪过头说:“你若觉着闷,到门外玩去。”王涣却不曾挪动步子,门外无人,他不知跟谁玩,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用玩来打发他。

  “蒙澈在屋里,你过去找他玩去。”蒙真替他说。

  王涣想去,却先看了他父亲一眼,像是在征求同意,王秀才巴不得他快去,遂说:“去罢,你们小兄弟两个也好些时日没见了,正好过去说说话。”

  王涣得了他父亲这话,对二人一拜,出了蒙真屋子。

  人这前脚刚走,王秀才便紧接着说:“唉,都怪我们平时管教太严,把他性子养的太死板了,遇事也不知个变通,正是愁人。”

  蒙真倒没觉着什么,王涣这孩子像极了他上一世的那些个徒子徒孙,毕恭毕敬,从未有过僭越,倒得他喜欢。

  大概他就是那种死板不知变通之人,所以对这类人格外偏爱?

  “倒也不必愁,我看这孩子沉得住气,非是那等浮躁之人,是个成事的。”蒙真说。

  王秀才只一个叹气:“但愿吧。”

  蒙真便又接着问:“王涣明年也十四了,你可想着让他下科场一试?”

  王秀才摇头:“年龄尚小,思想不成熟,再等个两年吧。”

  就在这时,宋乳娘拉着蒙渊走了进来。这些天见天中午,蒙渊在自己屋里用过午饭玩上一小会儿,都会跑蒙真屋里来,嚷着要蒙真讲故事。

  蒙真也习以为常,见蒙渊进来,对其招了招手,蒙渊跑过来,轻车熟路地攀着他坐在了他膝上。

  蒙真随手掏了两颗糖给到他手里,蒙渊立时眉开眼笑,喜滋滋拆了糖纸,将糖一口含在嘴里。

  旁边的王秀才见了忍俊不禁,同时又生出几分艳羡来,心说,他这亲家公可真是好福气,儿子们孝顺,家庭和睦,人至晚年,求心安,求体健,求安定。

  而这几样,蒙真都占了。

  既得如此,还有所何求。

  随即问出一直含在嘴里却从未问过的话:“亲家公现下生活幸福美满,又何必再去考取功名。我看你家里的四公子倒是块读书的好料,正好加以培养,将来定能成大器,何愁你去吃那番苦来。”

  他这话可谓是真情实意,然而蒙真却迟未应答。王秀才便又说:“咱们这朝商人社会地位并不低,亲家公也不必非要当官不可,当官的目的一个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再一个不也是为了钱吗?只亲家公家里家财万贯,又不缺那几个钱,何苦也来遭读书这茬子罪,一把老骨头的人了,身体康健才是首要之重。”

  王秀才这话出自肺腑,句句真情实感,只因自己先前中过风,导致现在右半截身子不大灵便,今日多亏王涣搀着才坐车来的蒙真家,不然这么远的路,以他现在的身体真就走不过来。

  所以他才劝说蒙真享受好当下的美好生活,不要再为所谓的功名所累碌。

  若这话是蒙真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说的,蒙真早就几句骂回去了,可偏偏这话出自王秀才之口,况王秀才说的也没错,蒙真听得出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

  他又怎好敷衍,也不可能反驳。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唉,一言难尽哪。”

  不是一言难尽是什么,倘若当初他飞升成功了,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或者说他来到这边的世界后没被什么系统绑定,或许他也就认命,稀里糊涂过完下半生也便罢了。

  可偏偏他又被给与了飞升的希望,唯有考中进士可解。说到底这科举并非他所愿,他也是迫于无奈。

  王秀才见这亲家公一根筋,他说了这么多人压根就听不进去,便也作罢,想着以后这话再不说第二次,不然就是让自个儿难堪。

  “爹,还要。”恰好这时蒙渊吃完了手里的糖,又伸手向蒙真,却被蒙真轻轻打了下手心,“没了,一人两颗,哪里有那么多给你,而且糖并非什么好东西,可不能贪吃。”

  蒙渊被他爹打了手心,顿时不悦,嘴一瘪似是要哭出来,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细细小小的一声“爷爷”。

  蒙渊立刻从他爹身上下来,跑过去揭开厚重的门帘,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娃走了进来。

  这个怀里被抱着的小女孩正是蒙清和王昕雨的女儿,蒙真的孙女蒙雪。

  妇人抱着小女孩走到蒙真跟前,恭敬道:“老爷!”顺带把孩子给到蒙真手里。

  蒙真抱过孩子,从身上掏出两颗糖给了她,一旁的蒙渊见了,跑过来也要,却被蒙真再次驳回:“没了,方才给你的你已经吃完了,再没了。”

  蒙渊够了够蒙雪手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要蒙雪给他一颗,却被蒙真打了下手,蒙渊“哇”的一声就哭了。

  旁边的王秀才赶紧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一边好言相哄:“不哭了啊,这可有什么值当哭的,改日王叔叔给你带好多来,保准你吃个美滋滋的。”

  “真的?”蒙渊抹了抹眼泪,两颗眼珠子又黑又亮,脸上还挂着泪珠,显得人很是无辜,“我要好多好多,那么多。”

  “好,”王秀才笑眯眯的,“好多,给你带好多好多。”

  突然一只小手伸到蒙渊跟前,却是蒙雪递了颗糖给他,蒙渊立时转哭为笑,高高兴兴接过糖美滋滋吃起来。

  “看你还是小叔叔呢,倒不如你小侄女懂事。”蒙真在一旁说了一句,却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倒是那将笑不笑的表情,像是带了些宠溺。

  王秀才当然能看出蒙真的意思,嘴上说着凶小孩的话,心里可是喜欢的紧呢。

  “来,蒙雪,到外公这里来,外公抱抱。”王秀才伸出手,从蒙真那里接过孩子。他好久不来这里,蒙雪对他这个外公比较生分,不过这娃娃从小就不怎么哭闹,这会儿坐在他怀里也是十分乖顺,对他并不抗拒。

  随而又想到自己的女儿。今年春节过后,王昕雨跟随蒙清去店里打理生意,两口子见天在外忙活,平日里小孩都是由乳娘和下人婆子带着。

  女儿能走出内宅跟随蒙清在外面做生意,这点倒让王秀才吃惊意外,也是他从未想过的。

  在他的认知里,女子就该守在家里带孩子照顾公婆,挣钱养家那是男子干的事。而今他的女儿却走了出去,可见他那姑爷蒙清是个思想超前明事理的。

  只是……王秀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外孙女,不禁皱起了眉。

  既而又抬头,问蒙真道:“亲家公,姑爷现在怎么个意思,蒙雪马上也要两岁了,也该添个弟弟妹妹了,而且姑爷做那么大的生意,没有儿子继承怎么能成,亲家公也没催催抱个大孙子?”

  这话蒙真可就不爱听了,不管是谁,做什么事,一切皆出自当事人的决定和意愿,他催催有什么用,他催催蒙清就能立马再生一个吗?

  孙子不孙子的,跟他关系不大,他的紧要任务是好好读书,科举及第,早日飞升才是。

  “为何你不去催,同样都是他们的爹,凭什么你只要我催。”蒙真说。

  “这……”王秀才似是没料到蒙真会这样说,脸上一时现出窘态,心说,他催跟蒙真催能一样吗,他人微言轻,仰着姑爷鼻息而活,他蒙真可不一样,做为老子爹,命令儿子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正好两个孩子嘴里的糖也吃完了,小孩子天性好动,坐一会儿就安静不住了,冬日房间里的光线不甚好,小孩老想着往外面跑。

  蒙真便叫几个下人来带两个小孩去外面玩会儿,自己则与王秀才坐屋里继续谈天说地。

  闲话不知时日过,不知不觉屋里就暗沉下来,王秀才起身,找了个人唤来王涣,由儿子搀着回家去了。

  蒙真从屋里出来,早已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想必是被下人抱回屋里伺候吃喝去了。

  他又想到了府上的那位贵客佟子昇,中午过去的时候人吃了药酣睡着,这都半天过去了,也该醒来了吧。

  蒙真一边思索,抬脚往外,再次来到佟子昇屋里,跟他料想的一样,佟子昇确实是醒过来了,就是精神不大好。

  佟子昇见是他,身子撑着床沿就要起来,却因病中乏力,撑了半天竟没撑起来。

  “唔……”佟子昇跌回床上,望着帐顶,心中一片怅惘。

  蒙真走过来坐到床沿边,说:“你尚未病愈,好生躺着休息,有什么话躺着说就是。”

  “我……”佟子昇突然哽咽,“表伯,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话如何说得,蒙真额眉一皱,二十岁的年轻人,不过染了场病,怎能说自己就要死了。

  “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再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这大好年华的,可不准你说自己要死不活的话。”

  然佟子昇只一个劲儿流泪,并不接答他的话。一直守在身边的佟凉抹着眼泪道:“蒙老爷,我家少爷说他想家了。”

  这话一出,佟子昇泪水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哗哗直下。

  蒙真见人这副样子,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才好,想了想,只能说:“你先把病养好了,等来年会试殿试考完,你就可以回家了。”

  佟子昇还是在哭:“可我觉得我这样子怕是命不久矣,哪里还能考会试殿试,怕是下辈子的事了。”

  嘿,蒙真就不明白了,这人咋这么悲观,从来都是向生的,可没见过一心求死的。

  佟凉在一旁哭着解释:“蒙老爷,我家少爷药也不吃饭也不吃,真是急死个人了,您快劝劝吧。”

  蒙真眉毛皱了老深,饭不吃药不吃,这分明是在寻死,不知道这佟子昇咋想的。

  “你把药端来,我喂你家少爷吃。”蒙真对佟凉说,他还不信他亲自喂药,没人敢不吃的。

  如果不吃,他爱死就让他死得了。

  “爹!”就在佟凉去温热药的时候,蒙鸿突然走进来,对着蒙真喊了一声。

  蒙真看向他,颇觉稀奇,问:“你从祠堂过来的?”

  蒙鸿回道:“是啊,我从祠堂过来的,爹怎么这副表情,是不相信我吗?”

  蒙真看着他走过来,拉了张凳子坐在自己跟前,便又说:“我看你走路好端端的,不像跪过祠堂。”

  蒙鸿“嗤”一声笑出来:“我的个好爹,谁给你说进祠堂一定要跪。”

  蒙真:“……”不是说领罚的吗,领罚不用跪吗,上辈子他的徒子徒孙们谁若犯了错,可是要跪在戒律堂受罚的。

  蒙鸿笑着解释:“蒙清刚把我带过去的时候,我跪了下,等蒙清走了,我就起来了。”哪能一直跪着呢,他曾经也是个现代人,不兴给人还是牌位跪。

  “小心我告诉你大哥,让他再罚你。”蒙真唬他说。

  蒙鸿才不怕他唬,他爹这样子就是个纸老虎,每次他跟蒙清吵架,他爹哪回不是向着他,怎么会把他的事抖出去。

  “我不信,爹才不会告诉大哥,爹最疼我了不是?”蒙鸿笑眯眯看着他爹,看人的痴样叫蒙真看了直想打他一顿。

  “蒙鸿表兄……”就在这时,佟子昇声音微弱喊了一声,“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嗯……”蒙鸿这才想起佟子昇来,只他不明白佟子昇这话是何意,伸手在他额上贴了贴,依旧烫的不行。

  “大夫开的药不管用吗?”蒙鸿问。

  蒙真回说:“他家那个侍从说他不喝。”

  “不喝?”蒙鸿看着佟子昇,“不喝药怎么能成。”他昨晚辛辛苦苦照顾他一夜,好不容易给他抢救回来,不能因为他不喝药而功亏一篑。

  “中午喝了的。”正好佟凉温好药走进来,听见他父子二人的对话,赶紧接了声,“就是刚才睡醒起来怎么都不再喝了。”

  “那也不行。”蒙鸿说,“药要按时吃才行,不然就没效果了。”

  他朝佟凉招招手,要人将汤药端过来,而后又说:“烦请你扶你家公子坐起来,我来喂给他喝。”

  佟凉得了他这话十分高兴,心想,有蒙二公子在不怕他家公子不喝。

  说来这佟子昇倒也乖巧,蒙鸿给他喂药时,他一口不剩全给喝下去了。

  “呐,这不是喝的好好的吗,你怎么能说他不喝。”蒙鸿将空了的碗底给佟凉看,佟凉百口莫辩,只说,“大概我家少爷只认蒙二公子,我喂少爷就不喝。”

  得,看来这人是讹上他了,非要他给他家少爷喂药。

  佟子昇喝完药后,又被佟凉放倒在床上休息。佟凉转头又与蒙鸿说:“蒙二公子,我家少爷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吃了一口全给吐了,真是愁死个人。”

  他这话说的委屈巴巴,倒叫蒙鸿怀疑,这人分明是讹上他了,他刚给喂完药,又想让他给喂饭。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佟子昇好不起来,他们全家都跟着糟心。

  蒙鸿见躺在床上的佟子昇脸色苍白,明显还病的不轻,忙问:“你哪里不舒服,我叫人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

  佟子昇摇头,声音十分微弱:“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劲儿,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头,疼得厉害。”

  蒙鸿便道:“你不吃饭,身上肯定没劲儿,你还要考会试,不能一直这么躺着,所以要吃饭,知道吗?”

  佟子昇点点头,眼角不自觉又流下泪来,不过是听了几首曲子,喝了几盅酒,何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还要考会试,不能一直这么躺着,他要起来看书写文章,他要进士及第。

  想到这,也不知哪里来的一丝力气,竟撑着他要坐起来。蒙鸿连忙将他摁住,说:“你且省省力吧,你尚在病中,身体本就虚弱,快躺着多多休息才好。”

  “至于你会不会死,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你不会死。你这么年轻,怎么能被一场感冒击倒,丢了性命。”

  蒙鸿说着宽慰他的话,这佟子昇倒也听得进去,只忙不迭点头。

  “蒙鸿表兄,对不起,因为我的事让你被罚跪祠堂,我心中多有愧疚,对你不住。还有先前在乐坊听曲的钱等我病好之后,我双倍奉还给你。”

  原来那日醉酒之后,佟子昇喝的酩汀大醉,人事不省,最后是蒙鸿结的账。

  蒙鸿摆手说:“嗐,小事一桩,不足挂齿。那日进乐坊的钱是三十两,你若想要双倍还的话,就是还六十两。”

  “咳……”佟子昇情绪激动,忍不住大咳起来,怎么这样贵,不是说二十两吗,怎么又变成三十两了。

  “当然了,”蒙鸿又说,“你就是不给也行,权当我请你了。”

  佟子昇摇头:“不,原先就说好的我请客,我怎能言而无信。你放心,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还你银钱。”

  他俩在这边废话一大堆,坐在他们身后桌子边的蒙真听得不耐烦了,说:“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蒙鸿忙将人喊住:“爹,您吃晚饭没有?”

  蒙真说:“没有。”

  蒙鸿便说:“正好我也没有,爹稍等一等,等我给佟表弟喂了饭,我跟爹一块儿走。”蒙真只好又坐下,耐心候着。

  很快佟凉就端了饭食走进来,大夫曾叮嘱说病人身体虚弱,吃一些软和的好消化的食物有利于病情恢复。

  所以给佟子昇端来的是一碗小米粥和一个花卷馒头。只是佟子昇确实没胃口,嘴里无味,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

  再吃就要吐了。蒙鸿看着他痛苦难耐的样子,也没有再勉强,吃不下便不吃了,休息好也有助于病情恢复。

  一直等到佟子昇入睡之后,他与他爹才从人屋里出来。

  今夜无星无月,周遭一片稀黑,蒙鸿一手提了盏灯,一手搀着他爹往回走。

  路上,蒙真手伸进兜里,摸出两颗糖来给了蒙鸿,“今日我去学里,同室的一个学生定了亲,给了我一把糖,还剩最后两颗,给你吃罢。”

  蒙鸿并没有伸手去接,只笑笑:“爹,您当我三岁小孩呢,拿糖来哄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不爱吃这玩意儿,你还是留给五弟吧。”

  蒙真有些不高兴,糖还握在手里没有撤回来,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扔了。”

  “哎!”蒙鸿了解他爹的脾性,说扔就真扔了,忙阻道:“吃,吃,我吃,爹给的东西我能不吃吗,可别扔啊。”

  然后两颗糖便落进了蒙鸿手里,蒙鸿又将其揣进了自己兜里。

  “爹啊,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挺不错的,就是不太爱表达自己。”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像哄小孩一样给我糖吃。”

  这是他从未奢求过的,就像天上的星一样,可望不可及。

  “油腔滑调!”蒙真说。

  “哎,爹这比方可不对,这词是指人说话轻浮,我这话可是诚意满满,真情实意,爹真是冤枉死我了。”

  夜空下,父子二人肩并肩说着话,一道往蒙真院里走去。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我这个主角真是平平无奇,写了这么多了,除了考试的时候去过别的地方,其他时候不是在家里就是学里,导致我地图无法展开,真的就是家长里短了。

  这可能是我笔下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主角,以前的文或者以后将要写的文都不会这样,万年不动,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