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池双,我从前未对你说过,非礼勿视,今日就给你好好讲讲。”钟令怀认命地帮蔺池双止住了鼻血,只不过身下人,一直还在喊着疼,“咬着。”

  将手帕塞进蔺池双嘴中,以防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响,开始帮蔺池双拔萝卜前,还特意锁上了门。

  手都泛酸的钟令怀,举着一个夜壶,让他释放在里面,听着蔺池双第一次如厕,钟令怀却安心了,至少证明膀胱没坏,空着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叹了一句,自己都是什么乐天思想。

  刚被松开嘴,蔺池双面色绯红,小声嘟囔,“你讲啊,什么叫非礼勿视。”

  “我——”钟令怀给了蔺池双一个板栗,“算了,咱俩是夫夫,你以后不可以看别人沐浴,眼光不能随便盯着别人看,不然别人会说你不知礼义廉耻。”

  “嗯,什么叫随便看啊,以后不乱看人了,”蔺池双眨巴下眼,眼尾上挑红艳,长卷的睫湿成条缕,像是被人蹂躏过一般。“我以后不看别人了,一直看着你总成吧。”

  “成成成,你得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啊。”钟令怀若是在后来的蔺池双会真做到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提剑刺过去。

  “我什么时候可以坐起来。”蔺池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柔声问道,唇角下敛,神色厌厌。

  智商折回这个年纪,自己小时候也贪玩,“等会我问下韩先生,这个你得听韩先生的,韩先生说你可以下床,你才可以下床,知晓了吗?”

  “知晓了。”蔺池双闭上了好看的桃花目,脸色恢复了之前的惨白,“你靠过来一些,好不好。”

  钟令怀闻言靠近一些,权当他受伤无力,刚才又损耗了精元,俯身靠得更近一些,唇上一热,蔺池双轻抬头蜻蜓点水,“心里想做,便做了,大概是欢喜这个样子。”

  “你恢复了?”钟令怀心中一喜,见望向他的眼里满是疑惑,心下明悟只是蔺池双天性好色罢了。

  “你问我恢复,或许给我讲讲我从前的事,兴许就记起来了。”蔺池双每每想回忆起什么东西,脑袋就疼得要裂开一般,不敢深想。

  钟令怀张嘴刚想开口,却道:“你自己慢慢想,若是实在记不起来了,无事,那将往后记着就好。”

  他与蔺池双真正的了解其实不多,自己一开始也只是因为这张神清骨秀的皮相,和想为自己后半生赌一把的打算,言多必失,他曾装傻的事,自然不会告诉他,况且前事相处并不善,到头来,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嗯。”蔺池双昨夜一直未睡,想着钟令怀那句夫郎就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无论贫富贵贱,生老病死。一辈子,他望着他的一辈子,想了很久,想明白了一辈子是什么意思,是永远永远永永远远,都会在一起的意思。

  平淡如水的日子,又过去了七日,没有纷争打扰,钟令怀在厨房中透过木窗,看着恢复力惊人的蔺池双,双腿依旧固定着竹板,坐在石凳上,与韩子木大眼瞪小眼,韩子木护着自己面前的草药,瞪着顽劣的大孩子,“你别弄乱了,我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

  “我手可以动了,令怀!”蔺池双并没听从韩子木的话,拿起一朵干巴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药材,朝钟令怀所在的方向一举。

  随后思着这干巴巴不好看,信手一扔,又找了一棵刚晒没几日的草药,向钟令怀的方向挥了挥。

  “别打扰子木学习了,乖乖坐着,等着吃饭。”钟令怀回眸一笑。

  韩碧城戏谑道,“他这一起来,做菜的水平都上去了。”

  钟令怀翻炒菜的手一顿,讪笑道,“我娘在世之时,偶尔会为我父亲亲自下厨,看多了,没想到自己炒个菜,还有天赋,早知道就不当什么丞相公子了,整日被嘲讽无才,当个厨子,倒是得了韩先生的一声赞赏。”

  “你说吃惯了你做的菜,日后我与子木搬家之时,该如何是好,这胃都快被你养叼了。”韩碧城背手而立,神情略为可惜。

  递了一碗菜到韩碧城手里,提议道,“不如韩先生同医仙一起,甘愿做个朝廷鹰犬。”

  自己抱了几碗饭,径直出去。

  四个人,做了三碗菜,两荤一素,韩子木是个小孩子长个子的年纪,自然得多吃点,至于蔺池双受伤消耗也大,也需要另外进补。

  蔺池双自从下了地,吃饭都是规规矩矩,食不言寝不语,那背脊直如高竹,骨子中的清贵,哪怕是真傻了,那一身的气质也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碗里多了两块肉,目光触及筷子的方向是蔺池双,再上移视线,那人吃着自己的饭,不曾看他。

  像是多年的夫夫,相顾无言,其中淌过的喜欢,如常年不动的静水,地下泛着轻微的波澜,只有身处其中,方能体会。

  韩子木也依样画葫芦为韩碧城夹了一块肉肉,“爷爷,你也吃。”

  “好,爷爷吃,我的大孙子终于懂事了。”韩碧城一筷夹起入了肚。

  落花流水春去也,光阴难再,三月之期,转瞬而逝,在腊月廿七这日,天日飞寒,崖底的一切,被皑皑白雪覆盖,毫无生机,只有翠竹依旧,凛风肆掠,清了余雪,傲骨又直。

  “风雪满崖,再过两日,就过年了,韩先生还要今日启程吗。”两人立于门口,雪花落在了手腕上,凉意被手腕的热度所吞噬,眼里要担忧。

  “不走了,你们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今年过年倒是热闹,往年也就我与子木。”韩碧城按照原来的计划,半个月前就应该离开,只不过钟令怀和自己眼缘,就陪了这三个月之期。

  “我也不清楚,这是他的人,可他却没有一点记忆。”钟令怀所指何人,两人心知肚明。

  “啊——”一声惨叫,从茅屋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