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跳,这根铁管可算是我对付今晚怪异的不二依仗了。

  和我一样之人身上像充气般扩张着,肌肤下面血管呈黑色,看上去像布满其面部的黑蛛网。

  “不能回避自己已经死亡这一现实!”

  它说着猛地把我抱在怀里,我想挣脱出来,而脚下的大地此时已是一片幽深的黑潭了,我和它都掉进了潭里。

  冰冷的水灌进嘴里鼻子里,呛得喘不过气来。

  我使劲地挣了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想往上游走。

  分明水面似乎就在眼前,可无论我如何游动,都无论如何触碰不到它。

  水温变冷了,我逐渐觉得四肢都开始抽筋了,全身像个破沙袋,向这个黑潭伸得很深很深,沉了下来。

  依稀可见了。在那个黑色的潭底,无数溺死的人向我伸出了手。

  尽管想抵抗,可又束手无策,有一只冰凉的手握着我,它们沾满泥沙的牙咬住我的尸体。

  我感觉自己像一头掉进狮群里的羔羊,等着我的是死,甚至是死幻觉。。

  哪怕只是假象,只要你的大脑认为这是事实,却使自己喘不过气来,那就只能把你活活憋在心里。

  真可谓,憋死法!

  忽然腰里觉得有一股暖意。

  这种温热在我身上蔓延,把潭水冰凉的感觉去除,抽筋的肢体恢复正常,注入口鼻里的水分也在这种温热的作用下被一种奇异的力量逼出来,而我又能呼吸。看書喇

  尽管不知这种温热的根源在哪里,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无疑让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我挣扎了一下,摆脱了被抓住、被撕咬、想把我扯碎吃死人。

  一道光红了,在我衣兜里射了出来,那光芒不算耀眼,看上去就像夕阳下的余晖。

  万物,就这样被红光照得无影无踪,当我回神时,所有恐怖和浓雾也不见了。

  站在泥路上,要不是腰里还带着那种暖烘烘的气息,连刚才体验到的也会产生幻觉。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发烧的物品,原来是那块张字死玉!

  以前寻找骨灰张扑出来的空无一物都是我顺手装进衣兜的。

  真想不到这块被视为邪物的死玉会在今晚遭遇的那场阴森恐怖中拯救自己。

  侥幸逃脱的我赶紧四下张望。

  但看到涛子和郑诗涵二人眼神呆滞地站在那里,嘴张大了,像不能呼吸。

  那应该就像我刚被幻象魇了!

  我赶紧把那块死玉单独压在两人身上,两人打了个冷战,满脸慌张地打量着四周。

  “这些魔术傀儡不存在吗?”郑诗涵气喘吁吁,颤抖地问道。

  “早不是了吧!”我不解地问:“两个人才找到了吗?”

  两人一辆辆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涛子皱了皱眉:“早?”

  似乎它们比我还早受到幻象的支配,否则也不会不知这些傀儡已全部化解。

  晚风拂过,冻僵了我们三人。

  这个荒郊野岭半夜冻得十分厉害,而我们也因刚刚摔倒在地,搞得浑身湿淋淋的,风一吹完全是跟着丢进冰窖的那种心情。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脆生生的铃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大爷赶了辆驴子拉来的小车,由远及近,铃声是驴子脖子上挂的金属铃。

  那位老大爷赶汽车到我们身边停下,望着我们问道:“好几个娃子啊!你这个半宿儿,到这个荒郊野地里来干什么呢?”

  体验过刚才这些傀儡和幻象,今天见到活人使我们特别有亲切感

  我们把被牛车甩在了马路上的事告诉了他,老大爷听到我们讲完了就拍着驴车:“你几个娃也真倒霉,上了车,我刚好就回家了!”

  没有牛车的情况下,只能先回村中准备。

  我们谢天谢地跳进驴车里。

  但走上一段才知道老大爷不是一直沿着去村里的路,是拐着路去的。

  “老伯,您这到哪儿呀?”

  老大爷操着当地口音,说是自己村里的房子为刚嫁过来的儿子做了新房,如今和老伴儿就生活在村外。

  没走多远,我们便看见一个粗陋的小院子里住着三进土房——那是老大爷的房子。

  老夫妻俩热情地对待我们,为我们找来了几套干净衣服换着穿,唯独涛子由于没有适合自己身材的服装,所以只能用火烧着自己的衣服。

  当我换好衣服时,顺手把这块死玉放在桌上,把洁净衣服拿到屋里的老大爷正要出门时,见是死玉便折回。

  看着桌上的那块玉片,脸顿时白了起来,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我问道:“娃,这个字死玉是哪里摸到的?!”

  老人们都不接电了,家里只亮着油灯。

  在闪烁的灯火阑珊下,死玉表面的血纹像活物般蠕动,看上去很妖异。

  “这块玉片被我捡起来了。老伯您知道这件事吗?

  老人咽气,一脸恐惧地说道:“这就是古三家,娃你听听老伯的话,这个东西已经有了,还要回到哪里呢?古三家信物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摸到。”

  还给我?

  并不是不想归还,只是那个骨灰张舍不得见到。

  “何谓古三家?”涛子边把裤腰只剩下自己小腿粗细的裤腿比较用力地套住了,边问老人。

  “不,什么都没有。”

  老大爷一付讳莫如深之态,急匆匆地从家里走了出来。

  看到老人们都不想再说什么了,大家就不再追究了,只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上。

  老人们为我们穿的衣服尽管并不合体,但终究比那件又湿又脏的还要舒适。

  涛子自然是个特例。

  老人们的衣服都不能给自己套上,结果干脆没穿,径直把被子一裹紧就往床上倒。

  “总之明天的衣服都会干透的。晚上睡的时候还要穿啥!”

  满是怨天尤人的口气碎碎念,一会儿就传来这个人的鼾声。

  昨天一晚上没睡好,今天只是小憩片刻,尽管觉得很困,但还是无法入睡。

  闭上双眼,耳畔便响起窸窣作响,仿佛床下有个东西将要爬出。

  声音如此真实,连我自己都有点分辨不出究竟是真的声音还是由于在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而给我造成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