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咏铭拍了下曹妄言的肩膀,说:“全部拷一份回去。我去和老板聊聊。”
这家酒店的老板姓张,南方人,滑头面相。一见浩咏铭对着他走过来,手立刻就摸香烟。浩咏铭板着脸摇头,直接切入正题。
“死者是你们这的常客吗?”
张老板迟疑了下,说:“常客,酒保说他从开张那天几乎每天都会来。”
“都是一个人?”浩咏铭问。
“对。我们这基本上都是结伴来的多,单独来的也有,但是像他每天都是一个人来的很少。”张老板说得相当诚恳。
“你们这卖摇头丸?”浩咏铭盯着张老板,表情严肃,就他们两个人,四周安静得出奇,无形之中多了一种肃杀的气氛。
张老板立刻拉长了脸。
“警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刚在这开这家店,老实本分做生意,哪能干违法乱纪的事。这您得相信我。”
浩咏铭呵呵了两声,每个人说话都特别好听的人他都信,这案子还查不查得下去?他往后靠向吧台,望里面瞟了一眼,瞅着张老板说:“昨晚上,魏晨庭就坐在你现在站着的位置。”
张老板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像个蚂蚱似的,往前跳了两步,落在浩咏铭的右手边。
“警官,您可别吓我,我胆小。”
浩咏铭用手指点了点吧台,继续说:“他就在这里,拿走了他喝的第一杯酒。”
酒吧里,顾客点的酒,大部分都是酒保现场调出来的。按照酒保的口供,魏晨庭点的酒都很烈。来喝酒喝酒的人,正常点的都不会一开始就喝得这么凶。
除非他因为某些原因,特别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这种行为就跟服用致幻剂差不多的意思了。
张老板听得出神,浩咏铭忽然越过他朝不远处站着的人招了招手。
站得老远的小伙子听到浩咏铭喊他,踟蹰着不敢过来。张老板板着脸朝他挥了个手,他才硬着头皮上来。
浩咏铭随性地看着小伙子,呵呵笑了声,说:“小伙子上一晚上夜班,到现在没睡,还挺精神的嘛。”
酒保脸颊抽了两下,勉强挤出点表情,说:“上夜班之前都会睡足了起来,所以……还好。”
张老板似乎有点紧张,熬不住擦了把汗,插进来说:“他年纪小,不太会说话。要不还是我来问吧。”
浩咏铭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嫌他挡着略碍眼,伸手就把人给推到一边去。
“最近的夜班都是你在值吗?”浩咏铭问。
“对,我是张老板从老家那边带过来的,酒吧刚开也没什么人手,就只能我顶着了。”小伙子看上去挺老实,浩咏铭一边判断着从他身上挖消息的可信度,一边盯着手机。
“你对死者有印象吗?”他抬眼对着酒保的脸。
“有……有吧,刚才老板也问过我这个问题。”说到这,酒保就不自觉地看张老板。浩咏铭站直了身,说:“我现在是在问你。”
“有。这个人最近每天都来,一个人。定时定点。一般有这种独来独往的客人,我们都会主动上去招待,聊个天什么的。我一直值夜班嘛,每天跟他聊两句。”酒保仿佛顺着自己的话开始回忆,“这个人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三句不离死。精神头也很差,我觉得我这个天天值夜班的人都比他像个人样。”
酒保说的最后一句话,浩咏铭非常赞同——魏晨庭的尸体被抬出去之前,他看过他的脸色,那因为脸颊凹陷进去而突出来的颧骨高高耸在那,加上那死气,简直就活见鬼似的,也难怪越晴明会给他一个有接触毒品可能性的判断。
“你觉得他精神这么差是什么原因?他有跟你说过些别的么?”浩咏铭继续问。
“这……我不知道。”酒保低下头,低声回答他。
瞧,这话听着就不太老实了。浩咏铭算是真切体会到张老板所说的不太会说话是什么意思了。
浩咏铭正要继续,手机骤响。他下意识就把即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侧了个身。
“喂,老越。”
手机那头的越晴明直奔主题。
“确实是LSD致幻剂,吸食的时间应该是死亡时间前六个小时内,超标了百分之50。这人大概是活腻味了吧。浩队,这情况不太对啊,他如果是自己服下的话,有可能是自杀。”
自杀……浩咏铭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地皱眉。
这倒是和酒保的表述相吻合,但是浩咏铭觉得这不太对。首先,这起案子和之前程怀松的案子相隔地太近了。这种相隔太近的案子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疑点。而且程怀松的案子基本已经判定了是他杀。
“详细点的报告放我桌上,我回去看。”说完,他立刻挂上了电话。
酒保见他打完了电话,眼巴巴地看过来,问:“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
浩咏铭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决定从另外一个角度去问问。
“说说看,你和死者平时都聊些什么。”王猛之前了解过一点大致上的情况,魏晨庭是个二世祖,平时应该是特别会玩的那种人。
特别会玩的人到这种娱乐场所,怎么可能是一脸丧气。
酒保一下子语塞,支吾着说:“也没聊什么……具体的记不太清楚。他老是说不想活啊活着没意思啊什么的。我嫌晦气,都是装没听到。”
浩咏铭冷笑了声,说:“具体点。”
酒保整个人忽然噤声了,他慌张地抬起头,想解释却又害怕说错什么,一脸着急样。